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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后记⑧:第三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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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复约了林洱出来,她坐在化妆台前静坐了很久,终究还是拿起首饰给自己戴上,看到角落香水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拿起来,摘掉了上面的防尘袋。
清冷的木质茶香味,这是周复喜欢的味道。
那么多年不见,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瓶香水了,刚要喷一些时,才发现早就已经过期了,四年前就过期了。
没有周复的那些年,她也没什么理由去喷,况且这是周复送她的第一件礼物,自然是舍不得,就这样放着放着。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忘了。
就这样过期了。
她沉默的看着那瓶过期的香水,眼角就泛起一丝酸涩。
似乎透过瓶身看到当时那个害羞的自己,和漫不经心的周复。
她走到洗手间把香水尽数倒空,香味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和大脑,她被香味呛的咳了几声将瓶子冲洗干净,然后又放回防尘袋了。
瞥见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才匆忙拿上车钥匙和包出门。
十五分钟后到了那家咖啡厅的地下车库,她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款款走了进去。
周复坐在靠窗的位置,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手边放着两杯热气氤氲的咖啡,她不禁冒出一丝喜悦。
他是在看自己来了吗?
可转念一想,若是看见了,这会儿也不会还在看窗外了。
她自嘲起自己的自恋,然后有些装作大方的走到桌边,“抱歉,我来迟了。”
周复站起身给她拉开椅子,她坐下来把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杯子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低垂眼眸。
他没有给她点咖啡,给她点了一杯小女孩爱喝的橙汁。
“尝尝,这家店的招牌甜橙汁。”
他一个不跟潮流的老男人,绝不会知道女孩都喜欢什么,可是他身边那位知道。
应该是叫舒粒吧,那就是一个很新潮的小女孩。
“好,谢谢你。”她端起杯子却没有喝。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林洱抬眸看他,而周复也回看着她,那是一种很坦然的视线,坦然的让林洱有一些心虚。
他面色不改,看向她的手指,“这么些年,你还嫁过人啊。”
林洱心跳猛缩一下,蜷紧自己的手指。
她从前带着那枚戒指,留下了圈环的印迹,时间流转,那个印迹依旧在。
她像是被刺伤的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我都三十多了,谁还会娶我这个老阿姨啊。”
周复的眼睛含着复杂的情绪,是心疼吗?但好像很是不解。
他在不解什么?不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结婚吗?
他该明白的,和那么多女孩在一起过,其中不乏真的喜欢他,对他真心实意的人。
“林洱,我确实有事情找你。”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语气很是平静,“我爷爷大限将至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成家。”
林洱似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害怕又期待的等着周复说完,心脏狂跳的按捺不住。
“这么多年,我在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可能现在说这件事,还是伤害到你,可我还是想请你考虑一下,和我结婚这件事。”
“这么多年,你还爱我吗?”
林洱的思绪,忽然就回到了那个雨夜,她被罚跪在祠堂里,替周复挨了一棍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痛,她只记得自己跪了很久。
从天光正好,到夜幕坠落,她倔强的向父亲母亲展示自己退婚的决心。
可她那来那么大的决心,她只是不想周复不幸福罢了。
她想,若是周复不幸福,她嫁给周复之后又怎么能幸福。
可林洱从心底就明白,她在自欺欺人。
那时候她满腔爱意,却依旧可以压下自己的喜欢,祈求长辈可以放过周复。
她怎么不是爱他呢,她连命都可以给出去啊。
“周复,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林洱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哽咽,在心里想过无数次凭什么。
凭什么他只是短短几句话,几个字,都能让她防不胜防,支离破碎,把她好不容易寻回来的自尊重新打碎。
“林洱,我知道这样会伤害到你,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我.....”周复冷静的解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林洱慢慢失望的神情。
“周复,你凭什么觉得,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我就会答应你,你凭什么仗着我从前爱你,然后毫不客气的继续伤我的心。”
林洱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也是有自尊的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能让我难过。”
“结婚不是一件小事,说说就行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再来主动找我,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你不能这么耍我的。”
林洱终于绷不住的垂下头,竭力的忍住自己的哭腔,掏出纸巾轻轻拭去泪水,不让自己精心化好的妆花掉。
“林洱,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不知道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可他解释不清,他确实以为林洱可能会答应的。
因为她那么爱他,那么多年他不会感觉不出来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不要这么随意的对待婚姻,你可以去找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孩,你可以努力的去追她,哪怕是任何一个你觉得长得漂亮的女孩都可以,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叫舒粒的女孩子,她看样子也很喜欢你。”
林洱吸吸鼻子,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回包里,全程几乎没有分给周复一个眼神。
她是不想,也不敢。
不敢想象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她也想象不出来。
“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林洱的口吻十分疏离,周复抬头看她,语气多了几分无奈,“是我唐突了,抱歉。”
“不是你的错,也不关我的事情,周复,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该向前看了。”
林洱错身离开,周复看着她一口未动的橙汁,静坐了好久。
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人对橙子过敏。
不是舒粒,也不是王挽晨。
而是林洱。
他惆怅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窗外林洱远去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年少时的他,断不会像现在这般优柔寡断,他也怀念起了学生时代。
那时候,他还没有肩负这么多东西。
他也不像现在这般,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