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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互啄 ...

  •   说实在话,裴砚羽长得绝不吓人。

      墨发加冠,面目如玉,只眉峰稍显锐意。五官组合在一起,称得上一句俊美又不失英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付青沅和祁白榆就是莫名有些怕他。

      身着蓝色长衫的文质男子双手从容负在身后,背板正地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并不严厉,但周身就是好像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将他与周遭的人都隔开,没有一个人胆敢轻易靠近。

      付青沅的视线只敢落在二哥腰间黑色的腰带上,慢半拍地想,二哥这一身的气质,说不定就是教导主任与生俱来自带的气场。

      唔,这腰带束在二哥身上还怪好看的,衬得腰身又细又瘦,腰线立刻就出来了,换了个人都不一定能穿得出这么漂亮的味道。

      付青沅的视野中看到腰带下方挂着的玉坠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这一动,顿时就叫她回想起了二哥刚才说过的话来。

      禁地……功课……

      真是哪一个问题都叫人不好回答啊。

      作为私塾明里暗里的一把手,二哥不光管收缴他们的作业,对于他们违反法纪的事情也是赏罚分明。东北方向的密林是夫子明确说过不许他们靠近的地方,说是禁地没毛病。

      在这样的情况下,付青沅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宗旨,正要将两口大锅甩给祁白榆接下,就听跟她抱着同样打算的祁白榆已经率先开了口:“三姐做的吃的快好了,待会儿肯定需要我跑腿,我得陪在三姐身边,二哥你就把付青沅带走好了,她功课到现在一个字都还没动呢!”

      不谈禁地只提功课,祁白榆还是挺会避重就轻的。

      付青沅直接死亡射线凝视他:“我功课没做的事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偷翻的?”

      “不就今天早上去找你的时候。”

      作为祁白榆多年一起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小伙伴,他刚才一个眼神付青沅就能看出找狗是顺带、想去禁地才是真实目的,这会儿当然也是立刻猜出了他的脑回路,反手就是一个举报:“二哥!我怀疑祁白榆是为了抄我作业才偷翻的,这种抄袭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二哥你一定要严厉地惩罚他,比如说今天就专门盯他一个人的功课之类的,让他知道害怕!杜绝这种不良风气的滋长!”

      告状?当谁不会呢!

      祁白榆对上付青沅得意挑眉的眼神,果断拔腿,丢下一句:“我好像听见花黄在惨叫,二哥三姐我先去看一圈再回来!”

      他脚程飞快,一眨眼人就不见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付青沅和裴砚羽意味深长的一句:“原来,被我辅导功课,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付青沅咬牙挤出微笑,气若游丝:“二哥,你听我解释……”

      她也想找借口遁走!

      结果自然是没能找到借口溜走的。

      好在裴砚羽也没有寻根究底非要她掰出一个解释来,只是让她带好东西,让她到学堂去找他,说完就离开了。

      付青沅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姜胭芷,姜胭芷给了她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接着眨了眨眼,姜胭芷眸光一亮,表示待会儿做好的吃食可以多给她一份,当做安慰。

      好吧,既然逃不过一对一补作业,那多一份美食投喂也是好的。

      自得其乐想着,付青沅回屋放两个南瓜灯——祁白榆那个还在她手里提着呢,顺便拿文具用品。

      文具用品也不是不能放学堂,顺便直接在学堂做功课,但这不是跟从前上学的时候一样,总觉得家庭作业带回家自个儿就会做嘛,哪知道换了个世界了,拖延症还是不离不弃地跟了过来。

      说到这文具用品,付青沅不得不再次夸一下祁白榆那灵巧的双手,他居然还真在毛笔的管子里装进了墨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毛笔除了笔尖软点儿需要注意着点儿书写姿势和力道,完全能当自动出墨的水笔用,牛!

      这一旬夫子讲的是天象知识,留的作业是如何辨认方向,要求除了课堂上他讲的方法以外,再自己写出至少两种来。

      裴砚羽看付青沅做好了准备,先考了她夫子课上讲过的方法。

      “看北斗七星。”

      这个付青沅知道,小学课上讲过。

      裴砚羽等了等,没等来后续:“具体些,单这样写可不行。”

      这……具体她哪记得住呀!

      付青沅试图打岔:“大姐……”

      大姐课从来不认真听,就不信她作业交了,二哥完全可以去找大姐放过她嘛!

      裴砚羽眉梢一动,淡淡告知:“休息第一日便把功课交给我了。”

      什么?

      一条路被堵住,付青沅灵机一动,又想到了另一条:“今天不是那个日子吗,大姐跟夫子会那个的日子,咱们是不是分开去陪着他们比较好?”

      付青沅做了个掏出刀子来捅的动作。

      裴砚羽这回有些惊讶地扬了下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意外发现这件事后,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最多只算着日子,提前交代三妹多做些补血养气的吃食……莫非,就是这里让青沅猜出了端倪?

      付青沅如实说道:“三姐有托我去找些补血的食谱,我问她,她说是你交代的。”

      顿了顿,想着这是自家二哥,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付青沅又接着开口。

      “每次三姐弄南瓜啦红枣红豆的几天里,夫子的身体似乎总是特别虚弱,大师姐看起来也格外拒人千里,我还看到夫子在埋换下来的绷带,我挖出来看过,绷带上是带着血的。”

      “你居然还去挖——”裴砚羽难得变了脸,他表情几经变幻,又调回惯常的,只是那嗓音听着低沉了几分,“接下来,你莫不是还准备去蹲夫子窗外听墙角?”

      这好奇心未免也太旺盛了些!

      二哥这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赞同啊?付青沅识趣地没张嘴。

      关键时刻,祁白榆来救场了。

      他本人当然是无意的,但他提着三姐交代他带过来的食盒,嬉笑着进来得正是时候,瞬间冲淡了刚才莫名有些胶着的气氛。

      “这是二哥的食盒,这是你的,对了,三姐说你食盒里特地放了一份养颜汤,要你趁热喝。”

      裴砚羽默许地接过他那一个食盒,拎着出了学堂。

      他一走,被留下的付青沅和祁白榆顿时如蒙大赦。

      付青沅将文具拨到一边,把食盒里的汤摆出来:“你小子可真是来得太及时啦~”

      祁白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相当不客套地接了一句“那是”,说完,他冲着付青沅拍拍胸脯,“知道你受苦了,放心吧,我待会儿逗小黑的时候一定带着你那份儿~”

      “你还要去折腾它啊?”付青沅边舀着汤边说话,没注意到祁白榆突然朝自己使起了眼色,“可怜小黑,总是要代二哥受过。”

      说完抬头,祁白榆已经一脸灿烂朝她身后招手了,在她转身去看之前,就听这家伙再一次找借口溜走了。

      得,必然是二哥又来了!

      八成还把她跟祁白榆刚才的对话听了去。

      否则那小子绝对没可能这么乖觉!见风使舵,能伸能缩!

      不出付青沅所料,祁白榆风一阵从她右侧刮过的同时,裴砚羽就从她左边走了出来。

      看他没有去追祁白榆,脸上也不像有动气,仍旧那样步履从容地走到他的座位坐下,背也依然挺得笔直,从案头拿过一卷书翻开看了起来。

      付青沅忍了忍,没忍住,好奇问他:“二哥你不生气吗?”

      难不成真没听到?

      “无妨。”

      学堂里就夫子加他们五个,地方宽裕,所以他们的书案是围成一圈摆放的,裴砚羽的刚好在付青沅对面,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真跟无事发生一样波澜不惊。

      二哥原来这么好说话的吗?

      都听到祁白榆借逗小黑撒他气的事儿,居然这么轻飘飘就放过了?

      裴砚羽左手执卷,右手翻过一页,再度背负到身后。

      他头没抬,气定神闲开口:“砚台的颜色取决于石材,除了黑色,还有暗紫、苍碧、淡青碧、淡青绿,不一而足。”

      付青沅听明白了。

      怪不得二哥不生气,这是在说砚台又不是只有黑色一种,谁说小黑就是在指代他了呢。

      看来学问不够,连撒气都撒不到点子上啊。

      裴砚羽的手指在书卷旁侧顿住。

      “不过,”他忽而抬了头,神情中带着三分促狭三分笑意,“砚不一定是黑色,但霜,却一定是白色的。”

      所以,把人当猫逗,这猫到底指谁可说不准。

      付青沅看着二哥罕见的可以称得上调皮的表情,先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那昙花一现的表情冲击中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裴砚羽已经又恢复了一开始看书的姿势。

      看他没注意到自己,付青沅才伸手按住胸口,放心地呼吸了起来。

      要命,二哥这是不笑则已,一笑倾城啊!

      等会儿?二哥刚说什么来着?

      合着二哥不是不生气,是气早就出完了?

      付青沅慢慢睁大了眼睛,重新看向面前这个一心只读圣贤书模样的二哥,这还是她的二哥吗?不会被谁给穿了吧?

      二哥原来这么腹黑的?

      难怪祁白榆老玩不过他,这根本不在一个段位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互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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