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死对头的怀中猫》韩想睡

16、第 16 章

　　顾凯本来是打算去医院拍个片，可能是因为从小跟在女人身边长大，心思总会比其他男孩子要细腻，也敏感，所以他总怕自己的骨头被那一棍子打裂。
　　打裂没关系，但是后续治疗太麻烦，不如一开始就治好。

　　他骑着车跑远后，下意识回头瞄了眼黎景瑜，离的太远，看不大清楚。
　　只有油柏路像一条蛇，从他脚下蜿蜒出去，没有黎景瑜的身影。
　　也或许对方早就离开了原地。

　　“黎景瑜脑门明明没被抽一棍子啊，”顾凯喃喃：“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粘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暗恋老子。”
　　他说完自己先抖抖，面目惊恐，一脸“我在说什么，我刚刚在说什么，我到底说了什么，我怎么可能是男同，他又怎么可能是男同，男同别太离谱”的表情。

　　顾凯抖掉自己的一身鸡皮疙瘩，又把注意力挪回到自己胳膊上，他甩甩胳膊，没有感到怪异的疼痛。
　　某种意义上，顾凯又很大大咧咧。
　　他觉得胳膊没什么大事，就又起了不想去医院的念头，不就是被驴了一棍，能有什么事儿，他正值年轻力壮的。
　　而同时，顾凯揣在兜里的手机恰好响起，他成功的接到了外卖单。

　　这下，他理所当然的骑着小电驴冲向商家，将黎景瑜和医院都抛之脑后。

　　余阳县的天总是没有其他地方的舒服，哪怕烈日炎炎，也总是带着那点粘糊人的潮湿，湿热湿热，让人上头的难受。

　　顾凯第一单的地址是在一个酒吧附近的独家小院，外卖是酸辣粉。
　　他第一次当外卖小哥多少有点不娴熟，但是他手脚麻利，很快就上了手。

　　小巷子交错复杂，还好顾凯从小在这儿长大，用不着导航。
　　他刚窜出一条巷子，就摊上了事。

　　因为骑车速度太快，他没看见前面有人，在刹车后，前轱辘还是碰到了那人的裤子边。
　　蹭上了点灰。

　　顾凯看着那人裤子上的灰，抬头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没看到……”
　　他看清对方，脸色倏的一沉：“怎么他妈是你。”

　　电动车前站了好几个人，挤在一起，吊儿郎当。
　　其中裤子被蹭脏的人本来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眼裤子，闻言抬头，等看清骑着电动车的人是顾凯后，挑眉。
　　他顶着一头鸡毛色的鸡毛头，痞里痞气的伸着脑袋，又看看顾凯电动车后的大保温箱，乐了：
　　“哟，这不是咱们顾哥嘛，盛阳一高的高材生怎么还用出来送外卖啊？”

　　顾凯神色犹如冰冻，浑身的氛围仿佛从二月湖底捞出来的冰凌疙瘩似的，冷的让人难以承受。
　　他脸上的不耐烦，和胳膊上疼痛的余韵，让他整个人阴沉狠戾的不像他了。

　　“别烦我。”顾凯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我今天没空跟你扯皮。”

　　鸡毛头直接乐了，笑出声，说：“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他声音一顿，冷笑道：“是你撞了我，不是我撞的你OK。别烦你？老子他妈今天就烦你了！”
　　鸡毛头说着，身后那群吊儿郎当小混混便也兴致勃勃的搓起手，巷子这块儿地方没监控，都是老一辈的人住，人不多还算有点偏。

　　顾凯看鸡毛头想跟他打架的样式，没忘自己还有一单酸辣粉要送，简直出师不捷，晦气的要命。

　　“马东，”顾凯垂下眼，他五指抓紧车把手，强忍住怒气和烦躁，没有将车把手拧到底，对着眼前的人冲过去：“我道……”

　　他话未说完便被对面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鸡毛头打断：“马东！马东你妈马东！老子他妈叫董马！傻逼东西跟着你那瞎子奶奶连脑子也不好使了是不是？”

　　“咣咚”一声巨响。

　　“呃——顾，顾凯你敢……！”
　　嚣张狂怒的鸡毛头被按躺在地上，他的脖子被一只手死命掐着，脸色涨的通红，声音嘶哑如鸡叫。
　　他脖子上那只手的主人正骑在他身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抓了块砖头。

　　身后那群只是搓手的二代小混混一个个被吓的呆住，没人见过这个架势，也没人敢拦像一条狼一样的顾凯。
　　他们太多人见过顾凯不要命的样子。

　　顾凯神色阴沉狠戾，仿若森林深处的狩猎者，充满凶恶：“我为什么不敢？我奶奶都敢骂，死你敢不敢试？”
　　他话音一落，手中要落下的砖头，却再次被拦住。

　　“啊——！”
　　董马当然也见过顾凯初中不要命的样子，被吓得闭上眼尖叫。
　　但是本该来砸上来的砖头却迟迟没落下来，连掐在自己脖子上的五指都松了些。

　　董马立即睁开眼，看见顾凯红着眼睛盯着身后，一个没见过的男的抓住顾凯的手腕，冷漠的俯视着顾凯。
　　而后，那双眼睛，移到他身上。

　　董马被那双眼睛盯着，狠狠打了个冷颤。

　　电动车早就被狠狠甩在地上，保温箱的盖子被嗑开，砸在一旁的石头上，凹进去一块儿。
　　酸辣粉也被甩出来，一次性塑料盒破碎，酸辣粉和汤汁一齐涌出来，从打成结却还有缝隙的塑料口流出来。
　　又酸又辣还香的要命的味道，充斥在小巷子口。

　　顾凯以为是董马还有人，手腕一转那块砖头就要往拦住他动作的人脑袋上砸去，刚回头便顿住。
　　那个拦他手的人连躲都不躲，脑袋差一厘米就能开花。
　　场面异常熟悉，熟悉到让人心底发慌。

　　少年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让顾凯浑身紧绷，又瞬间放松。
　　是黎景瑜。

　　一场突如其来的插曲让顾凯一开始的狠劲都逐渐消散。
　　其实他并不会砸下去，因为他知道他没有能力去料理后果。

　　黎景瑜一把将顾凯拉起来，在顾凯颇为诧异的眼神中，又顺手把他手里紧紧攥着的砖头拿出来，在自己手里颠了两下。

　　顾凯：“？”
　　黎景瑜：“他欺负你？”

　　黎景瑜的声音很低，他将顾凯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的那片刻才出声，两人身高大差不差，话音和鼻息顺着风一齐传进顾凯的耳畔。

　　顾凯：“？”

　　“你最好看清楚是谁欺负谁。”身上没有重量后，董马立马起身，他边爬起来，边给身后的几个人一人来了一脚。
　　他摩挲着自己脖子，阴鸷的瞪向黎景瑜和顾凯，虚张声势：“你他妈又是什么东西？”

　　黎景瑜偏头，看向顾凯：“他骂我。”
　　顾凯知道黎景瑜是在没事找事，只是低头看着黎景瑜攥着他手腕的手，五指拢着他，细白。
　　顾凯：“……你准备拉我到什么时候。”

　　黎景瑜仿若没听到顾凯的问话，他仍旧紧抓着顾凯的手腕，却又回头看向董马：“所以，你也骂了他？”

　　董马一愣，瞬间就明白了黎景瑜是什么意思，他刚刚确实骂了顾凯。
　　他看着黎景瑜的眼神有些害怕，但是身后又站了好些人给了他底气，便冷笑：“骂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跟顾凯学啊？”

　　董马越说底气越足，表情越嚣张，指着自己脑袋晃：“你不是手里拿着砖吗，来啊，就这儿，就往这儿砸。”
　　他暗想，谁敢直接拎着块砖头往别人脑门上砸啊，顾凯那样的狗崽子都不敢，这个弱里弱气的细狗敢？

　　可是眼前那个弱里弱气的细狗，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砖头，便抬头扬手砸了过来。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停滞。

　　董马瞬间睁大眼，那双微缩的眼瞳里倒映出那块砖头的飞行轨迹，弧度和角度都丝毫不差，朝着他指的脑门飞来：
　　“我——日——”

　　*

　　“对，就是酸辣粉。哪个店的……”黎景瑜偏头看向躺进垃圾桶里的外卖盒子：“八哥酸辣粉。”
　　“微辣，不要葱，五分钟送到刘家街巷子口。”

　　等电话挂掉后，顾凯才浑浑噩噩的抬头看向黎景瑜：“你疯了？”
　　黎景瑜将手机揣回兜里，蹲下身平视着顾凯：“为什么这么问。”
　　顾凯浑浑噩噩又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血迹，停顿两秒，才接着道：“你，你是好学生，怎么能……”
　　他似乎踌躇半晌才找到合适的说辞：“怎么能，真的下手去打他，如果被学校发现了会被处分吧。”

　　黎景瑜停顿半秒：“那我应该怎么做。你是想打他的吧。”

　　“……”顾凯面色纠结。
　　接着神色低落：“我是想打他，可是不代表我会真的打他。
　　后续很麻烦的你懂吗，就是，我不可能只是给他脑袋开个花就能走，更不可能自己爽了就完了。
　　他可能会报警，也可能会去找我奶奶，到时候我要应付的事情就会更多。
　　他不仅知道我家在哪，也跟我身边的人很熟悉。”
　　他冷静一刻：“反正，对我来说，很麻烦。”

　　黎景瑜没有打断顾凯仿若碎碎念的低语，只是等顾凯稍微整理好心情后，才轻声：“放心，我处理好了。”
　　他看着顾凯略微茫然的那双眼睛，强调道：“他后续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因为他给了董马很多钱，多到足够治疗脑袋开花还吃喝玩乐很久的钱。

　　顾凯意外沉默下来，他看着黎景瑜的眼神好似很陌生：“黎景瑜，我上面说的麻烦不止是我，还有你。”
　　“如果他报警了怎么办？”顾凯神色严厉起来：“你别忘了你是盛阳一高的排面，你被抓进局子里学校会不知道吗，刘秃子他们会怎么搞你你还不清楚吗？”

　　顾凯说的又快又密，根本不让黎景瑜插话，接着长吸一口气，又叹：“这样，待会儿马……不是，董马要是真报警了，你就说是我干的。董马那傻逼指认你，你就还装你的乖乖生，我就不信没人不会被你骗到。”

　　黎景瑜没忍住笑了。
　　顾凯愣住：“你笑什么。”
　　顾凯微愠：“我说的很好笑？”

　　黎景瑜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开心。”
　　“？”顾凯看他：“开心？这种事有什么好开心的。”
　　黎景瑜也看他，那双眸子微微弯起，与他平视，褐色的眼瞳深处闪烁着光泽：“我开心我们不仅和好了，你还很关心我。”

　　顾凯猛地瞪大眼：
　　“………你，你他，你别太有病行吗…”
　　老是有事没事撩拨他干嘛啊？
　　大家伙不都是男的吗？
　　谁是男同啊？

　　黎景瑜不回话，还是静静的看着他微笑。
　　熟悉又陌生的眉眼让顾凯眼神闪烁，口不择言：“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家不是在林鎏公馆吗。”
　　黎景瑜笑意加深：“嗯对，我家是在林鎏公馆。二单元二十四层，密码是2728……”

　　顾凯手忙脚乱喊：“打住打住，我不需要知道你家密码！”
　　“喔。”黎景瑜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但是还是一脸变态笑。
　　顾凯恨不得一巴掌糊上黎景瑜的脸：“你，你别笑了，太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