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处处是八卦》获邑

1、江湖传闻不可信

　　江湖最近有传闻，程大侠和魔教教主有一腿。

　　落霞山庄。

　　“阿姐！阿姐！你怎么能和魔教教主那厮厮混在一起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后院响了起来。

　　后院是程妗的地盘，山庄主人闻月是她在江湖中救过一命的朋友，听说她行走江湖到了昭阳城，连夜赶到城外把人逮到了自己庄子上。

　　院子修葺得十分秀丽，院里栽种了各桃花树，正是花期，显得娇嫩，不过这和我们钢铁直女程大侠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剑客。

　　喊她阿姐的这是她在上一个城里捡到的小乞丐，小孩儿自来熟，非要缠着和她一起走，程妗说不过，只好带着她走了。

　　她来之前程妗正在练剑，闻声收起剑势，蹙眉，发出灵魂质问：“厮混？和谁？”

　　小乞丐绘声绘色的说今日下山听到的“江湖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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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酒馆里熙熙攘攘的坐着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台上坐着个说书先生。

　　啪，抚尺一拍。

　　“上回说道魔教教主心狠手辣屠了淮江陈氏一家，只因为陈氏小儿在街口惊扰了她的马车，简直是泯灭人性，心肠歹毒。

　　这回小生说说这位魔教教主奚安与我们程大侠的趣闻轶事。”说到这引起了酒楼里一群人的不满。

　　“先生这可不兴谈，咱程大侠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上有人来附和。

　　“心地善良。”
　　“武功高强。”
　　“侠肝义胆。”
　　“貌……貌美如花！”

　　最后这词说完一群人都笑出了声。

　　先前那人又也跟着笑，笑劲过了之后他又说：“程大侠和这位教主能有什么趣闻，程大侠只怕会一剑了结了她。”

　　说书人摇摇头：“此言差矣！差矣！程湖中人，最崇尚的就是武力，到了程大侠这等地步，最渴望的就是这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强者从来不怕遇到强者，只怕江湖再无强者啊！”

　　这话一出听众们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突兀的声音：“对了，上个月程大侠在夹杨道与那贼人狭路相逢，内子回娘家恰好经过，就遇到这场面。”

　　众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抬头望他。

　　“这后面怎么了，大兄弟你快说啊！”

　　男子摇摇头：“贼人狡猾，故意露出马脚，程大侠一时不备，不敌贼人，被那小贼制在怀中啊！”

　　“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沈大侠……”

　　酒馆里瞬间轰然交头接耳。

　　这方原话是如此，江湖人多口杂，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听说程大侠因为惜才放过了大魔头。”

　　“听说程大侠在夹杨道被魔头羞辱了一番。”

　　“听说程大侠和大魔头有一腿。”

　　“听说程大侠以身饲虎感化了魔教教主。”

　　“听说……”
　　“听说……”

　　——
　　听完小乞丐讲的故事程妗眼皮子跳了跳，这算什么江湖！胡言乱语！

　　正这时，闻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程大侠！程大侠！”

　　程妗又朝门口看去，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着急忙慌的。

　　闻月一个急刹停在程妗身前，一把握住程妗的手：“程大侠，救命啊！魔教教主跑来我落霞山庄了！！！”

　　程妗一惊：“她来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程大侠快去看看吧，在下生怕她一个气急把我山庄掀了。”

　　于是程妗又在闻月的带领下一路赶到山庄门口。

　　山庄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群身穿深红色衣服的人整齐的在排成四队，前面最中间一顶圆顶八抬大轿。

　　恶俗的大红色。

　　轿帘将里面遮得死死的，看不清人的模样。

　　闻月斗着胆子开口：“喂！人我给你喊来了！”

　　程妗疑惑着往前走，离轿子就剩几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知阁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半晌，没人回应，程妗又问：“阁下可否落轿相谈？”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风起吹动了帘子，一个人影倾身飞出，伸手一揽，竟径直将程妗拦住带进了轿子。

　　闻月：“卧槽！”

　　小乞丐：“妖女！”

　　手下们：“……”没看见，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轿中。

　　程妗这一阵晕头转向后落座，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坐得稳稳当当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坐着的人，手中的剑锵的拔开：“阁下作甚？”

　　奚安四两拨千斤抬手摁住了她拔剑的姿势，阖上剑，右手拉住左手的袖子，造作的擦着眼泪：“程大侠未免太无情，本尊的名声都被你玷污了，程大侠今日这般是不想负责吗？”

　　程妗：“……！”

　　“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在下并不知何时败了你的名声。”她一本正经解释道。

　　哪知奚安抽噎得更厉害了：“你就是不想负责！呜呜呜。”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册子。

　　上方用正楷规整得写着一串长长的标题——《江湖第一大侠与魔教教主不得不说的二三“闲”事》

　　？

　　程妗懵逼接过，奚安伸手替她翻到其中一页。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是大侠擒邪时。”有问题吗？

　　程妗不解，疑惑的眼神大大的写在脸上。

　　奚安软着声音：“程大侠你继续往下看呜呜呜呜呜呜。”

　　程妗低头。

　　“这一夜风雨缠绵，幽幽雨声不住的侵入福来客栈的天字厢房，屋内红烛灯火跃动。

　　程妗缓步轻声走向那张床榻，塌上躺着的是白日里夹杨道受伤的魔教教主本人。

　　听闻屋内微响，忍住满身伤痛，撑着起身，乌黑茂密的长发从耳边垂下，好一幅伤美人初醒图。

　　程妗又向前走了两步，恰好停在床前，奚安抬头，睁开眼，一时间好似风停雨住，程妗一眼便掉进了那双深邃的眸。

　　刹那心动。

　　于是不等奚安反应，附身，给了她一个在雨夜冰冷的吻……那一夜红烛烬灭，帷幕间暗潮汹涌……留下满室春晖……”

　　程妗被吓得一下将书扔了出去：“这！这究竟是何物？”

　　“程大侠还没看出来吗？这书中人竟是你我啊！我竟不知程大侠对本尊情深至此呜呜呜呜。”奚安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程妗是何种表情。

　　程妗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我们并没有情深至此！”

　　奚安愣怔着长大眼睛看着她，一眨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程妗手上，像是被烫了一下程妗连忙收回手。

　　“原来程大侠果真如书中所言，没有感情。”奚安嘴唇微微颤抖：“你也要如书中一般第二日独留我一人，远走高飞吗？”

　　程妗大惊，怎么还有后续情节：“魔尊！书中事并非现世，切勿代入过深，在下只是想流浪江湖的剑客，从前从未与你有过交集，今后也不会有。”

　　奚安大哭出声：“本尊明白了，本尊会带着我们的孩子走得远远的，不会耽误程大侠的前途呜呜呜呜呜呜。”

　　程妗：“……”什么破书还有孩子？！

　　奚安哭个没完，程妗手足无措：“魔尊成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不要再将书中事与现实混为一谈了。”

　　奚安瞬间收了声：“你，你以前，都会……嗝，哄我的，如今倒觉得我不成体统了？”眼里满是落寞和委屈，若不是程妗本人就是正主，差点都信了。

　　奚安又换成小声呜咽：“呜呜呜，呜呜呜……”

　　好吵。

　　程妗妥协了：“你到底想要在下做什么？”

　　奚安无理取闹第一名：“本尊？本尊什么都不能要，你总是有千万种理由离开我，我只是觉得可惜，当初情情爱爱不曾从嘴边放下，如今只换来一句你要离我而去……”

　　奚安还没说完就又被捂嘴了，程妗求饶：“别说了，我何时说过要离开你了，都是你自己乱想的。”

　　奚安带着点怒气的看着她：“你说谎，夹杨道我摸你腰，你就揍我，分明对我心存欢喜，偏偏要带着那个小乞丐来这破落霞山庄，还有那个什么破山主，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看你。”

　　程妗实在无奈，这又是哪一出，怎么又脑子清醒回到现实了：“魔尊从何处看见我曾对你心存欢喜，总不能老是用那些个民间流传的荒唐册子说事。”

　　奚安突然起身，往程妗那边去，一手制住了她的双手，一手抬起她的下颚，“你敢说你对本尊没有一丝一毫感觉？嗯？”

　　她离得极近，好像下一秒就会给程妗一个吻，刚才哭戏用力过度，眼尾还带有一圈红。

　　程妗只能想到一个词：楚楚可怜。

　　“并无。”

　　于是下一秒，那个原本摇摇欲坠的吻直接落了下来，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程妗瞪大了眼睛看眼前的人，她单知道这人娇滴滴的，不知道她还会强吻别人，可怕得很！

　　“我听到了。”

　　程妗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又听见奚安说话：“听到什么？”

　　“听到程大侠心动的声音。”那只控着下颚的手，食指修长，滑动，顺着喉咙，直至心脏。

　　是了，是从她靠近开始就早已失控的心跳，这不是第一次了。

　　夹杨道才是。

　　当时这人揽着自己的腰，一声声轻笑入了耳，程妗侧过头看她，她弯着眉眼笑得正欢。

　　“程大侠何必着急投怀送抱，本尊也没说不从啊。”

　　轻浮！

　　程妗刚想到这，腰间那只手动了动，隔着衣物感受到她在轻抚自己的腰，程妗拔剑出手，锵！

　　与奚安的剑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碰撞，两个后空翻远离这人：“正邪不两立。”突兀的一句话，奚安却听懂了，一时不知道回什么，于是只好看着程妗转身上马，两下就离开了视线。

　　——
　　从那日起，奚安每每行至落霞山庄都会带一份礼物交给程妗，有时是一柄江湖名剑，有时是一枚小小珠花，有时又是一封甜腻的书信。

　　三月后，闻月又一次急匆匆跑了进来：“程大侠！魔教教主她又又又又又来了！”

　　程妗拿起剑踏出院门，却脚下一顿，又折回来放下宝剑，这才悠悠出了门。

　　同样的招式又来了一遍。

　　这一次，在这顶小小的轿辇里她听见奚安的声音：“来试试正邪并立的江湖吗？”

　　“好。”

　　——
　　小酒馆。

　　“听说程大侠和魔教教主有一腿！”
　　“怎么还说这个，都不新鲜了。”
　　“这次是真的。”
　　“卧槽。”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