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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璞玉 ...


  •   见她这样,命人把早就备好的醒酒汤送进来。

      冷潇湘喝过醒酒汤,又没滋没味的吃了一碗粥,才有些还阳了。

      叶辞枝淡定的坐在一旁翻看兵书,阴阳怪气的问:“冷娘子,想起来了吗?”

      冷潇湘还真没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昨夜如何丢脸,用完早膳趾高气扬的走了。

      叶辞枝气的把兵书一扔,心道果然不该管她,就是个口是心非,没有半句真话的小骗子。

      冷潇湘还记得昨夜的手绢,回去换了衣裳,又到乐坊。

      乐人正在排练,应心站在前排,不知什么动作,触到师傅的霉头,被打了好几下。

      冷潇湘见到藤条,眯着眼,叫人把应心带过来。

      应心笑着接过帕子:“多谢姐姐。”

      冷潇湘问:“帕子上绣着含羞草,是你长姐的东西?”

      应心捏着帕子,揉了几下:“嗯。”

      冷潇湘似笑非笑的瞧他,道:“怎么不说了?”

      应心咬咬牙,跪伏在地:“贵人火眼金睛,看穿我的小把戏,我也不敢卖弄心眼。若是贵人好心,救我们姐弟出去,日后愿为贵人当牛做马,报答这个恩情。贵人,我虽然是个乐人,只会弹点琵琶,可我和姐姐都有几分姿色,日后必能为贵人所用。”

      冷潇湘倒没这些念头,只是觉得这孩子不错。

      他留下帕子,引她过来,故意出错,引来责骂鞭打,让她生怜。察觉她看穿这些小把戏后,又干脆的认错,以姿色当做筹码,心思机敏,当机立断,胜过常人许多。

      冷潇湘淡淡道:“人的出身是不能选的,但世上没有人不想到达一河之隔的彼岸。你苦练琵琶,想要抓住机遇,脱离自己原本的出身,这很好。”

      “只不过,我非贵非富,你怎么会觉得,我一定能帮你呢?”

      应心道:“来这里的贵人很多,也有人要帮我们姐弟赎身,可我们都不敢应允。但是贵人不一样,你有一双看着就心软的眼睛。”

      冷潇湘哑然失笑:“倒是被你拿捏了。我若不心软,你待如何?”

      应心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冷潇湘道:“说说这帕子吧。”

      应心声音颤抖:“帕子的确是我长姐的。我们姐弟三人一起被卖,长姐被卖进一户富户做妾,年前我得信,她身子弱,染了风寒,已经没了。”

      “分别时,长姐曾说,若得了主家恩宠,必定哀求他替我们来赎身,叫我们不要心存悲念。彼时她风华正茂,虽瘦弱了些,但身体康健,我们谁也没料到,那是最后一眼。所以也没能留下一点念想。”

      “与我一起被卖进乐坊的,是我二姐。贵人垂怜,恳求您莫要使我们姐弟分离。”

      冷潇湘既然来了,觉得和这少年有缘,就让赵秀出面,把姐弟两个赎身出来,安置在酒坊之中。

      当晚,应心携一美貌女子而来,那姑娘道:“多谢娘子。我们姐弟本姓庄,从前迫不得已,如今想改回本姓,还请娘子赐名。”

      冷潇湘身边没几个人,只有一个元灵丫头整日跟着,也不愿意要多少奴仆,就问:“那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庄璞道:“我本名庄璞,二姐名子玉。”

      “那就仍用你们原本的名字吧。”

      庄子玉和庄璞姐弟二人大为感激,在酒庄长住下来,不过月余,二人身上妖丽之质淡了许多,犹如脱胎换骨。

      赵秀仍然颇为不满:“娘子,那姐弟二人俱是妖艳姿色,恐怕心思太多。”

      冷潇湘笑笑:“心思多的人,未必就有坏心。有些人虽然蠢,可未必是好人,又蠢又坏的人你不也见的多了?难道有什么人规定了,一定要单纯的人才是好人?”

      赵秀道:“并非如此,罢了,娘子既然喜欢,他们留在这里逗娘子一乐,也未尝不可。”

      他又道:“只不过,娘子本是心善,可日后如何安置呢?若无娘子庇佑,他二人这样的姿色,迟早惹祸。”

      冷潇湘浑不在意:“那就护着吧。你今日怎么吞吞吐吐?”

      赵秀道:“昨日,陛下在御书房吐血了。”

      冷潇湘大惊:“究竟怎么回事?”

      赵秀虽替陛下办事,也不敢刺探宫闱:“隐约是和别宫的那位有关。”

      “秦妃?”

      赵秀道:“前几日,别宫来报,秦妃落水,幸而救的及时,娘娘和腹中胎儿都安然无恙。但昨日秦妃给陛下写了信,陛下看过信,便神思不属,勉强撑了半日,就吐血了。”

      冷潇湘早就起身,在房中踱步,手指微微颤抖,宫装被她翻出来,又落在地上,连齐整更衣都不能够了。

      赵秀尚且隔着屏风,也知她心中只有这位兄长,忙道:“太后娘娘守了一整夜,今日罢了早朝,应当已无大碍。娘子若要进宫,不如随属下去齐老郡王府。今日是老郡王九十大寿,陛下要亲去贺寿。”

      冷潇湘道:“备你的车马。等等……去将庄子玉叫来,和我同去。”

      进了郡王府,冷潇湘送了几坛寿酒,老郡王虽然年长,但本就好酒,尝了新酒,大为欣喜,在宴上赞不绝口。

      朝中文武百官,能来的多半都来了。晏正则与荣俏同席,听说是酒庄冷娘子所赠,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荣俏就见不得他这幅孤傲样子,又喝了酒,阴阳怪气道:“都说有才德的人多半傲气,晏大人年少有为,难免目下无尘,看不上这坊间的酒。我喝着倒是甚好,千金也难买的舒坦!”

      就差指着晏正则的鼻子骂,你凭什么瞧不起人了。

      同桌面上都是户部官员,官大的不好管,官级不如他两的也不敢劝。

      晏正则冷笑:“非是看不上这酒。只不过常言道,物随其人,晏某不过规矩避让罢了。”

      言外之意,冷娘子德行有失,他不愿相交,还躲不起吗?

      荣俏气的一拍桌子:“我那妹妹冰清玉洁,岂容你污蔑!晏正则,姓晏的,你也就是投了个好胎,有几分孤高自傲的本钱罢了,也是你爹娘给的,比得上我妹子分毫?”

      说罢,竟提着酒壶扬长而去。左右知她醉酒,连忙把人劝下去了。

      此时,天子金鉴也“微服”前来贺寿,亲自为老郡王敬酒。

      虽是微服,但诸人都知,天子来了,为老郡王做足了颜面。

      金鉴连饮三杯,入内院小坐,少顷,见一女子端着托盘过来。

      盘中满满一碗汤,庄子玉从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过来,汤碗几乎连晃动都没有。

      “贵人,请用碗汤吧。”

      金鉴尝了一口,见她低眉顺目,但仍旧挡不住窈窕身姿、昳丽娇容,淡淡道:“你是老郡王府上的人?”

      庄子玉道:“奴的主家是酒庄的冷娘子,娘子想请贵人移步,去亭中相见。”

      金鉴连忙起身:“她怎么来了?”

      又皱眉问,“你是她的人?怎么从前不曾见过?”

      庄子玉微微侧身引路,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然猜出眼前青年天子的身份,但勉力平静,没有半点失态。

      “娘子心善,月前才从乐坊将我们姐弟二人赎身。”

      金鉴见她容貌出众,又问:“你弟弟也长的和你一般?今年年岁几何?”

      “小弟和奴十分相像。”她不知金鉴问的是谁的年纪,便道,“奴今年十六,小弟十五。”

      “倒是年少。”

      冷潇湘远远迎出亭子:“兄长。”

      金鉴反手拉住她,柔声道:“怕什么?难道我不会不声不响就死了。”

      冷潇湘泪珠夺眶而出,胡乱拍了他一把。

      金鉴把她逗哭,又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柔声来哄:“我没什么事,我只愿活上千年万年,护着你,叫你一辈子顺心无忧。”

      庄子玉识趣的出去,站在数丈外守着。

      金鉴叹了口气:“她起初要和我和离,不过为了秦老太傅的事。我仔细掰开了揉碎了和她说,老太傅的事非是我故意为难。既徇私埋下隐患,我已经是格外开恩。”

      “后来得知那婢女是她的异母妹妹,我告诉她,婢女包藏祸心,是别国细作,已被处置了。她竟说什么,我心中半点也不为她想,难道不曾想过,那是她的血亲吗?”

      “她现在一心觉得,我不如从前待她,又说我是天子,有什么做不到的?”

      冷潇湘道:“哥哥打算怎么办呢?”

      金鉴道:“她不肯留在宫中,试图自戕,我只好先送她去别宫待产。原以为她至少能善待我们的孩子,那也是她自己的孩子,谁知道,她连孩子都不想留。这回妄图跳进荷花池打掉孩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金鉴苦笑一声:“有一回,她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什么闲书,说牡丹根能堕胎,竟然偷偷把花盆里的牡丹根吃了,幸而发现的及时。”

      这些话,金鉴无人可说。

      他有的是手段和心计,重新夺回秦妃的心,可秦妃连孩子都不肯要,已经是伤透他的心。

      冷潇湘听他寥寥几句,就知道秦妃的荒唐所为,远远不止这些。

      只是哥哥心里还护着秦妃,不愿意叫她知道,看不起秦妃罢了。

      冷潇湘问:“哥哥已下定决心了?”

      金鉴淡淡道:“秦妃单纯,她总说是我现在心里没有她,实则是她心里没有我了。我见过她全心全意待我时,是什么模样,我很清楚。虽然如此,我对她仍有深深眷念之意,不舍得她难过。”

      “我已经写信给秦妃,待她平安产子,就允她出宫。若是孩子有什么不测,她这辈子休想再见到宫外的太阳!”

      分别时,冷潇湘百般不放心:“哥哥喝了酒,叫她送你一路,照应些。”

      金鉴身边不缺人,但不愿妹妹担心,便让庄子玉搀着上车。

      上了马车,金鉴缓缓靠在软塌上,舒展手臂枕在脑后,突然问:“你容貌生的很美。”

      庄子玉正在烹茶,愣了一下:“确然。”

      金鉴轻笑一声:“可曾有什么人全心全意待你?”

      庄子玉思忖道:“便有狂热之徒,也是因为这张脸罢了。毕竟是连您这样的贵人都承认的美貌。”

      金鉴朗声大笑:“还算有趣。”

      他见过冷潇湘,心境明朗,早无昨日求而不得的抑郁,便道:“倒盏茶来。”

      茶到口中,尝出有大麦的香气,但淡的很:“没什么滋味,怎么没有浓茶?”

      庄子玉回禀道:“贵人这几日不曾睡好,想来也不曾好好用膳,不妨用些淡茶,借着酒气小睡片刻,养养精神。”

      金鉴笑道:“哪里能安然入睡?你们姐弟有何打算?”

      庄子玉忙道:“奴只愿全心全意待冷娘子,不敢遗忘恩情。至于小弟,只看他自己的造化。”

      金鉴又胡乱问了几句闲话,迷迷糊糊间,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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