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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⑥⑧昏迷不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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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开始模糊,肺部传来一阵剧痛,她咬咬牙,仰着脖子,还是看不见水面。
一种绝望的情绪慢慢地浮了上来,她想起了笔记本上出现的那句话,“水里隐藏的真相,也许比陆地上更可怕。”
难道那是萨尔给她的警告?
不敢回头,她害怕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下颌绷紧,用力把绳子往下拽了拽,又拉紧了一些。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可能丢下白也的!努力地睁大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模模糊糊地,能看见水面上的光,细碎的像无数肥皂泡。
快了!
看不到的脚下,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像鱼又不是鱼,像兽又不是兽,湖水开始向两边分开。
只是奈兮的神智开始不清,完全注意不到脚下的异常,蹬水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意识中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那黑影缓缓地推着她背在身上的白也,将两个人一起推到了水面上,一直推着他们上了岸边,确定两人的性命无虞,才悻悻然地沉入了湖底。
地狱的守门人维利坦,又一次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虽然它一向守口如瓶,但内心多少生出一点好奇。
大人为什么会如此看重一个普通人类啊?!
笨重的脖子慢慢地回首,红色的眼珠瞥了一眼,一个小小的黑影蠕动着,它赶紧消失地无影无踪。
湖面恢复了平静。
奈兮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又回来了,耳朵疼得很,伴着脑子里嗡嗡的鸣响,好像听见有人在和她说话。
翻过身,太阳光猛然照进眼底,眼皮颤动,努力睁开眼,视线中出现一个挽着头巾的农妇,拍着她的脸蛋,“小姑娘,亲爱的,你没事吧?”
她一下坐了起来,胃里传来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吐出几口湖水,焦急地看向身侧,“白也,白也……”
看见那农妇的丈夫正把白也从水里拖了起来,扛在肩上,那是一个身材粗壮的农民,浓密的大胡子,圆圆的鼻子上都是汗珠。
“这是你什么人啊?”农妇问道。
这对夫妇住在附近,清早打算去赶集,结果在路过湖边的时候,赶车的丈夫看见两个人影倒在礁石上,喊了妻子一起下车走近了,发觉那里躺着的是两个孩子,赶紧把人救上来。
奈兮张了张嘴,喉咙火辣辣地疼,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刚才那两声白也是她在心里喊的,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只好指了指白也,示意他怎么样了。
丈夫抓了抓茂密的卷发,“这孩子还有呼吸,但是好像昏过去了,等会我们去找大夫给他看一看。”
东方人的脸看着显得年轻,他们估计这俩孩子最多十来岁。
农夫家的马车还停在路边,妻子扶着奈兮,农夫扛着白也,四人一起上了马车,调转了车头,往来的路上赶回去。
奈兮坐在马车上,接过农妇递来的水袋,咕嘟嘟喝了几大口,用手抹了一把嘴角挂着的水珠,担心地看着车厢里昏迷不醒的白也。
农夫赶着车,把奈兮他们和妻子送回了家中,又嘱咐妻子留下来好好照顾他们,奈兮沙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农夫摇头,“你们俩是不是从城堡逃出来的?”
黑塔的主人是这片农庄的领主,这里居住的村民大都听说过男爵是如何穷奢极欲,还有关于城堡里有少年被虐待的传闻。
奈兮垂下头,沉默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承认,农妇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怜惜道,“好孩子,休息吧,我去给你哥哥找大夫。”
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对兄妹长相出众,八成是被那帮有钱的贵族欺负了,才慌不择路跳进了湖水里。
奈兮谢了农妇,转头发觉丈夫走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摇篮,里面装着一个熟睡的宝宝,轻手轻脚地放在房间里的小床上。
农妇笑嘻嘻地,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我去找医生,你帮我看一下孩子,他应该还会睡很久,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愣了好久,没料到这对夫妻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会这么信任,深吸了几口气,认真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都离开了农舍,奈兮拿起妻子给他俩准备的干衣服,想了想,放下女装,还是换上了一身男装。
掀开布帘走出来,看着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的白也,突然犯愁,她要怎么给白也换衣服啊!从内到外湿成落汤鸡,必须扒光了擦干身体才能换上干的衣服。
这一系列操作,她自问是下不去手的,万一脱到一半白也醒了,肯定要挨揍。
而且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呢?
灵机一动,她想起了个偏方,抓起白也的右手,不小心看见了束在中指上的头发戒指,有些心虚,用指甲浅浅地掐了下虎口,没见有什么反应,又用力掐了一下,未果。
只好把牙一咬,抬起手,狠狠掐了一下人中。
白也皱了皱眉很不舒服似地哼了一声,吓得她连忙甩开手,站在一边,可惜令她失望了,白也还是没醒过来。
忽然,小床上的婴儿哭了起来,她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跑了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刚放在怀里晃了几下,听见门口有嘈杂的说话声。
“你找谁啊?鬼鬼祟祟的?!”
“不是,阿姨,不是,姐姐,我想找我的朋友。”
“你朋友谁啊?大白天蹲在人家门口,不会是小偷吧。”
“姐姐,我不是,我那两个朋友,和我一样黑头发黑眼睛,是一对兄妹……”
“没见过什么兄妹,你快离开我家的院子……”
“哦……”
认出了那个声音,奈兮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抱着孩子就冲到门外。
“路彦泽!你,你你……”
听见自己的名字,路彦泽直愣愣地站着,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你,你的头发……”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林奈兮怎么把那头漂亮的长发搞成了这样?他痛心疾首。
“白也呢?”激动之余,才想起还少了个人。
站在旁边的农妇一见他俩是认识的,顿时卸下了心防,这男孩身上湿淋淋的,而且穿着打扮很怪异,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不由让她生出警惕。
“哦,大夫来了,要不要先给你哥哥看一下?”妇人从奈兮的臂弯中接过宝宝,让开路,身后走出一名瘦瘦的中年男子,下巴上一小撮山羊胡,眼睛略微有些斜视,视线撇向一边,“病人在哪里?”
路彦泽一呆,“白也病了?”
难怪了,他在湖边等了六个小时,一到时间,就往湖中的圈投了下好多块石头。小石子不行,换鹅卵石,最后在城堡的断壁下找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统统丢下去,没见任何回应。
等到最后他急了,直接把自己当石头,嗵一声跳下了湖。
跳下去的时候,那边是黄昏,从魔法阵里游出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到了白天。不知道方位的判断上出了什么问题,路彦泽游到了城堡的对面,一处小型的农庄。
农庄的住宅不多,他仗着胆子大,也是没别的法子,干脆一家一户去敲门,询问有没有见过东方面孔的兄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敲到第三家就让他撞上了。
“病人呢?”斜眼大夫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
奈兮赶紧把门口让出来,山羊胡子走了进去,她跑出院子,欣喜地拉住路彦泽的袖子,“你怎么来的,你……”
“地上这个是病人吗?”传来大夫的声音。
奈兮吐了吐舌头,转身跑了回去,路彦泽也跟了进去,留下农妇在院子里哄着宝宝睡觉。
白也仰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像一张纸随时都会被吹走,身上那件绯红色的僧人服湿透了贴在身上。
路彦泽吓了一大跳,听见医生咳嗽两声,“他受伤了吗?”
奈兮想了想,“不知道。”
跳进井道的前一刻,她确定白也还是好胳膊好腿,至于为什么一到了水中就突然昏迷,她没办法解释。
大夫蹲下来,拨动着白也的脖子,检查了一番,没有找到出血口也没有外伤的痕迹。
路彦泽欲言又止。
“中毒了?”
奈兮没吭声,到底谁是医生啊。
“难道,是邪灵入体?”山羊胡子吃了一惊,身子晃了晃,站了起来。
这个病人看起来身份不俗,应该挺有钱的。
“我得回去拿一些工具,你们给他把湿衣服换了,等会儿我再过来,记得这次也算出诊,要付诊金的。”
奈兮眨了眨眼,“大夫,你这么快就诊断完了?”
“没有外伤,又不像中毒的迹象,这,要不,我帮他放个血,或者灌肠?费用会比环钻术便宜一些,你们选?”
路彦泽讪笑着,“这倒是不用了,大夫,我们再想一想,诊金一会儿给你送去。”
村医满意地离开了。
路彦泽二话不说先把奈兮支开,三下五除二,给白也换了一身衣服,顺带着连自己的湿衣服也换了。
又把没有知觉的白也架了起来,抬到床上,这家伙看来毫发无伤,摸着体温也正常。路彦泽没有忘记自己是名医科生,大致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从肉眼能够触及的范围,白也应该没事。
偏偏怎么喊也没反应,这里拍不了脑CT,他只好把奈兮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