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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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里奥找不出原因。
面对功勋卓著的前辈，他觉得自己应该激动、应该崇敬，或者紧张也行，毕竟前辈似乎已经变成鬼魂了。
总而言之，不应该是感到危险。
平心而论，伊安的外貌有一种独特的俊美。
不像里奥那样，上帝似乎把所有完美的元素拼在金发下面的这张年轻的脸上，伊安看起来、看起来……即使你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他的全部相貌，也不会忘记自己曾被这双眼睛注视过。
他脸上的大多数线条都是模糊柔和的，但却有冷而薄的皮肤，乌黑如鸦羽般的眼睫和眉毛，以及一双形状锋利的菱形猎人眼。
仿佛是高寒山林中，藏在峻峭岩石和凌乱树丛后的那双捕食者的眼睛。
冷静、审视、一击必中。
里奥的大脑几乎自动浮现出这双眼睛的主人坐在【海蓝之心】的驾驶舱里，运筹帷幄，侧首看向另一边的搭档时的画面。
他仿佛嗅到了带着钢铁和血的味道。
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声音之大，或许近处的伊安都能听见。
“我……”里奥张着嘴，“我认得你，伊安少校。”
伊安蹙起了眉，微微偏过头，侧目端量眼前这个和莱恩哪都一样，却又哪都不一样的男人。
一样的脸、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属于太空军的深蓝色军装裤和白色内搭衬衣，但是……他的表现不像是真的认识伊安。
莱恩不可能在伊安面前这样正经地使用“伊安少校”这个称谓。
而且……假如这是莱恩的鬼魂，难道鬼魂也会因为落水发烧吗？
里奥的脸颊上有不正常的红晕，皮肤阵阵发烫，眼白上也爬着显眼的红血丝，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昨晚上夜太深了，伊安把里奥捞上岸后，没在他身上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连个人终端都没有，伊安很难说服自己这不是莱恩的鬼魂。
他把里奥扛回家，不知道该拿一只鬼怎么办，只能把他就这么放在沙发上，用毛巾垫着，连里奥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有碰。
现在，报应来了。
伊安抬起手摸了摸里奥的额头，好烫。
果然，他的“鬼魂”发烧了。
他不是莱恩，死人冷冰冰的，不会发烧。
然而里奥被伊安冰凉的掌心一碰，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团，瞳孔睁圆，直直的盯着伊安的眼睛，连他的下一句话都没有听清。
直到伊安拍了拍他的脸颊，重复了一遍：“你没有名字吗？”
里奥下意识偏了偏头，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蹭了蹭伊安的掌心。
伊安的手颤了颤：“？”
“没有名字？”
里奥终于惊醒：“里奥，叫我里奥就行。”
不是莱恩。伊安的眼睫翕动了一下，一时觉得果然如此，一时又在想命运为何只能如此。
为什么要把一个和莱恩如此相似的人送到他面前，世上又为什么有两个人会这么相像？
以至于伊安怀疑过是否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忘掉了莱恩真正的样子。
伊安沉吟片刻，有了些猜测：“里奥，你是现役太空军，对吗？”
里奥点点头。
“在深洋之穹服役？”
里奥：“你怎么知道？”
伊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若有所思：“弗雷德里克·海德里安元帅和你是什么关系？”
里奥忽然又感到大脑神经疼了。
自从三年前加入深洋之穹以来，很多人或明或暗地问过他相同的问题，好奇海德里安元帅是他的什么人，似乎是因为大家觉得他和海德里安元帅长相相似，怀疑他是海德里安元帅的儿子或是别的什么亲戚。
但在里奥看来，自己和海德里安元帅除了都是金发蓝眼之外，长相上没有相同之处。
“他是我的上级。”里奥说。
只是上级吗？
伊安观察着他的神色：“好，我明白了。你还记得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里奥思索着回答：“我……沿河走到了桥上，然后好像……摔死了？”
伊安：“……”
“你没有死，只是喝醉了掉进新多瑙河里，我把你捞了上来，但你现在有点发烧。我送你去医院，你有什么身份证件吗？”
里奥摸索了一番，忽然想起他的所有证件和通讯设备都在军装外套里，昨天晚上被留在星辰宫了。
伊安看出来了：“你有朋友在首都星吗？”
“有。”
“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院，你再联系你的朋友，让他到医院来见你。”
他没有给里奥拒绝的余地，一口喝完了咖啡，穿上西装外套后就把里奥提溜出门，扔进飞行器。
里奥的头又开始疼了，蔫蔫地靠着车窗，他的大脑只有今早上醒来刚看见伊安的时候平静了会儿，他怀疑自己就算今天没死，过几天也会脑袋爆炸而亡，英雄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伊安少校生前驾驶了六年【海蓝之心】，会不会也有过精神力耗竭，头痛欲裂的时候？
还是说，伊安少校可以和那位谋杀犯做搭档，而自己只能孤家寡人地和人工智能系统合作，所以才这么凄惨难受？
那个通缉谋杀犯真是好运，要是伊安少校没死该多好。
一路上，里奥都在哼哼唧唧不舒服地喘气，伊安时不时转头看一眼，确认他还活着。
虽然里奥没有亲口承认，但伊安仍然怀疑他姓海德里安，并且有一个元帅父亲。
他和莱恩长得太像了，如果不是亲生兄弟，世界上还要怎么找出两个如此相似的面孔。
所以，伊安最好别让海德里安元帅的儿子死在自己的飞行器上。
伊安的个人终端忽然响了一声，又是罗石冢发来的消息：[抱歉，出了些意外，今天下午我不能赴约。]
伊安敛下眼睫，挑了条自动回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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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德卢卡博士，”亚特伍德总统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看着眼前两位来自深洋之穹的先生们，“什么叫做里奥·洛夫莱斯少尉丢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今年是十九岁，而不是九岁，或者九个月。”
“洛夫莱斯少尉的确不是九个月大，总统先生，”德卢卡博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但他昨晚上说想要出去走一走的时候，没有带上个人终端，我联系不上他。”
总统：“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说不定他只是遇上了个中央星的漂亮姑娘小伙，春宵一度，现在还没从床上爬起来。”
罗石冢无奈：“总统先生，洛夫莱斯少尉不是这样的人。”
总统挑眉：“是吗？昨天的宴会上，他很受欢迎嘛。”
德卢卡博士攥紧了手：“或许过一段时间他会这么干，但绝不是现在。总统先生，强行让他独自登上【海蓝之心】一开始就是个冒险的决定，石神星一战的确胜利了，但是他的精神力受到重创，现在还没有从后遗症中恢复过来，他很难有精力去谈情说爱，我更担心的是突发病情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总统脸上玩笑的色彩一下子消失了。
罗石冢紧跟着说：“但我们没办法报警，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否则此前里奥所有切牺牲都会前功尽弃，接下来的一切只会让整个联邦人心惶惶。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总统问。
“先秘密调查星辰宫的监控，目前没有显示里奥调用了交通设备，他应该走不远。”
总统不再置喙，立刻召集幕僚和特勤队人员到办公室，配合罗石冢和德卢卡。
调查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总统眉头紧锁，走到罗石冢身边，再度开口：“罗石冢少将，再给我仔细讲讲前线战况，我们这次到底面临了什么样的危机？我以为我们在石神星取得了胜利。”
罗石冢看了他一眼：“总统先生，石神星的胜利就是当今虫族战争形式的写照，随着舰队武器装备的进步，我们可以把大多数低等虫族阻拦在战线之外，而面对高等虫族，机甲战斗仍然是唯一的手段，但现在精英机甲师队伍青黄不接，
“比如在石神星战役中，邻近的深洋之穹和白湾堡垒共有十七台夸父级机甲，但其中五台型号太老，正在返厂改进，三台缺少合适的机甲师，四台的机甲师受伤暂时不能出战，四台处于维修状态，最后只剩下了【海蓝之心】。
“当年的因特提翁战役中，【海蓝之心】几乎被S级虫族【裂隙】肢解，对它的修复其实也没有彻底完成，更不必说人工智能单兵辅助系统，那东西只跑过几遍数据模拟，在此之前根本没有真正实地测试过。我们把里奥推了上去，让他去做孤胆英雄，这是一场豪赌，只是幸好我们赌赢了，
“大家都喜欢看单枪匹马、神兵天降的故事，现在我们惊险地演完这出戏码，帮您保住了民众的信任和连任机会，那就最好别在谢幕时前功尽弃，让人们发现孤胆英雄变成了一个脑子一团浆糊的傻子。”
就在这时，特勤队员的声音传来：“我们找到他了。”
阿特武德总统比罗石冢还要激动，几步上前去：“在哪？”
“呃……”特勤队员的声音一下子虚了，“我们发现他走进了星辰宫后花园的树林，里面没有监控设备了。”
“所以你刚才的意思其实是，你们找到他了，然后又跟丢他了？”总统质问。
一个幕僚在这时提议：“我们可以先派人去树林搜查，其他人留在这里，向首都警卫队调取星辰宫外的监控内容，总有一个地方能找到洛夫莱斯少尉，除非……除非他掉进新多瑙河里了。”
总统回头看向德卢卡博士。
德卢卡摊手：“如果他神志不清，我也没办法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总统挥了挥手，各路人马出动，调查继续。
特勤队很快拿到了星辰宫附近道路的监控内容。
“找到了！他在第一大桥上！等等……他落水了！”
总统绝望地一拍额头，仿佛看到自己准备多时的连任演讲被扔进壁炉里烧成灰的情景。
德卢卡和罗石冢冲到屏幕前，发现在里奥落水之后，有个好心人见义勇为，跟着他跳了下去。
这位好心人似乎还是个残疾人，跳水救人前扔掉了一支手杖。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德卢卡简直要老泪纵横。
“等等，”罗石冢皱起眉，重播了一遍这段画面，随后震惊地发现，“跳下去救人的是伊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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