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are Bulletproof》青冬

8、青鸟8

　　陪伴的意思就是：我看着你在努力，我支持你的努力，我也会和你一起努力。——《青鸟守则》

　　朴智旻把最后一叠衣物放进背包，拿起摆着桌上的那个单反相机，背着包锁上了家门。

　　你跟在朴智旻的身边，见他要出远门的样子，轻声询问：“要去哪里呢？”
　　无人回答。

　　沉默绵延冗长，朴智旻的眼神忧郁，像是在下一场小雨，滴滴答答淅沥沥。
　　你伸手在虚空中摸了摸朴智旻的脸，“你都不爱笑了，嗯，眼睛变大了不少。”

　　“所以我说啊，你的眼睛都是笑小的。”
　　你自顾自地开了个玩笑，又自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看着朴智旻面无表情的侧脸，又有点难过。

　　“我不想你难过的。”

　　这世上有人出生，有人死亡，还有人困在回忆中走不出来。

　　你陪着朴智旻一起过了安检，上了飞机，直到坐上飞机的时候，你才知道你们的目的地在哪。

　　爱琴那岛。
　　爱情海沿岸的一个小岛。

　　乘坐了几十个小时的飞机，下飞机的时候你还有点晕乎乎的，好久没有坐过这么久的飞机了。
　　你做作地依靠在朴智旻的肩膀上矫情抱怨：“这也太远了，干嘛突然来这里？”

　　朴智旻在原地眺望了一下靓丽的风景线，拿着相机径直离开。
　　你撇了撇嘴，一改刚刚矫揉造作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跟上朴智旻的脚步。
　　“你是不是以前瞒着我偷偷跑来这里过？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耶~”

　　从下飞机开始，朴智旻就表现出了对这里非同一般的熟稔，你的记忆中朴智旻并没有来过这里才对。
　　你跟着朴智旻一起入住了一家海边的民宿，民宿装修的很可爱，你喜欢极了这里的一切。

　　“哇……我都不知道这里这么漂亮，早知道我会死掉的话，应该到处去玩一玩的，唔，不是有句话吗？世界那么大，我应该去看看。”
　　你趴在民宿阳台的栏杆上，眺望着不远处的海岸线，蔚蓝色的海面与雅典特色建筑交织，太阳即将沉入海底，染橘了远处的海平线，形成了油画一般的美感。

　　“你说是吧？”你望向一边的朴智旻，他静立在夕阳下，眉眼间也被夕阳染了几分暖意，洗去了这些天的阴霾，又变成了你喜欢的那个朴智旻。

　　你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你在做什么？”朴智旻从青鸟背后探头，水泥路上空无一物。
　　青鸟回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神神秘秘地靠近朴智旻的耳朵，“我在陪蚂蚁搬家。”

　　“蚂蚁？”朴智旻没听懂，“你为什么要陪蚂蚁搬家？”
　　“因为快要下雨了，蚂蚁要搬家等待下一个晴天。”青鸟说，“而我在等你。”
　　大家都有要等待的，所以短暂地陪伴一下。

　　朴智旻牵起青鸟的手，“下次不要一个人在这里等我了，不安全。”
　　朴智旻要上popping课，舞蹈学校和家有一段距离，和学校也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为此朴智旻下午一下课就会往舞蹈学校赶。

　　可青鸟班上的老师天天拖课，等青鸟下课了，朴智旻早就走了。

　　“没关系，我是做完作业才过来的。”青鸟不在意地摇摇头，“才刚刚来没多久，你别怕。”
　　朴智旻摸了摸青鸟的头顶，“算了，也没关系，以后我也不来这里了。”

　　青鸟一惊：“为什么？你不学了吗？”

　　朴智旻拉着青鸟的手，“嗯，不学popping了，要去另一个舞蹈学校学现代舞，那边离学校近，以后你就在班上待着等我，下课我去接你。”

　　“你不是喜欢popping吗？”青鸟好奇地问，“怎么突然去学现代舞了。”
　　“现代舞的话，比较好考釜山艺高。”

　　“釜山艺高啊……那你不能都学吗？”青鸟纠结，“你明明那么喜欢popping……”
　　“我没有时间啊，而且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舞种。”朴智旻笑着说，“而且家里的条件也不算好，学一个就够了。”

　　釜山艺高啊。青鸟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女高就在艺高旁边，那我就考女高吧，到时候你下课了在班上等我，换我去接你！”
　　朴智旻沉默了一下，“好。”

　　“智旻！”身后突然有一道声音叫住了朴智旻。
　　青鸟跟着朴智旻一起转过身，是一个高挑漂亮的姐姐，身材极好。
　　青鸟扫了一眼那欧尼的傲人身材，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飞机场，咽了咽口水。

　　“诗恩怒那？怎么了？”
　　“呃……这位是？”李诗恩看向青鸟，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

　　“我妹妹，青鸟。”朴智旻说。
　　李诗恩对着青鸟点点头，对着朴智旻问：“我刚刚听老师说，你以后都不来上popping课了？”
　　“是啊，要去学现代舞了。”

　　“可是老师不是说你可以不交钱来上课吗？为什么要放弃popping？”李诗恩忍不住问。
　　“这两个舞种差别太大了，我要专心学现代舞。”

　　“而且他剩余的时间要陪我。”青鸟从朴智旻身后探出头来，“没有空学popping了。”
　　李诗恩明显还有很多话要说，被青鸟一噎，抿了抿嘴，“好吧，那你加油。”

　　“我觉得她喜欢你。”青鸟目送李诗恩离开，“她表现得好明显。”
　　朴智旻皱了皱眉头，指尖点了点青鸟的额头，“不要乱说。”

　　“我没乱说，我这是基于事实的判断！”青鸟瘪了瘪嘴，“难道你也喜欢她吗？”
　　“我不喜欢她。”朴智旻叹气，“你放心好了，我谁都不喜欢。”

　　青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兴起来，“那就好，你要是有了女朋友说不定就要忘了我这个亲故了。”
　　“哦对了，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妹妹，明明咱们俩就差了几天而已……”
　　“大一天也是大。”
　　“啊……你在占我便宜吗？明明是亲故才对啊。”
　　“……”

　　朴智旻更换舞种的过程很艰难。
　　他说得对，popping和现代舞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舞种，popping借由肌肉迅速地收缩与放松的技巧，使舞者的身体产生震动的感觉，而现代舞则是讲究身体的柔韧性。

　　拉筋最好从小开始，朴智旻学popping从来没有被要求过拉筋，可学现代舞不行，现代舞最基础的就是柔韧性。

　　“你这个动作好搞笑。”青鸟蹲在朴智旻身边看着他仰着躺在墙边，双腿搭在墙壁上拉开，“像是铁板上的章鱼。”

　　朴智旻的汗水从额角滑落没入练功服，那是痛的，“没办法，我基础太差了。”
　　青鸟有些许心疼，“要不然休息一下吧。”

　　朴智旻看看时间，摇头，“还没到时间，你要是困了先去睡觉吧，我再练会。”

　　等青鸟半夜起床出门来找水喝的时候，看见睡在墙边的朴智旻，他还是保持着青鸟离开前的姿势，劈叉得很彻底。
　　青鸟忍不住抱怨了一声，“大笨蛋，这么睡是要着凉的。”

　　朴智旻早上是被闷醒的，他挣扎着从毛毯里露出头来，感觉下半身失踪了，一点知觉都没有，龇牙咧嘴用手撑着退后一点，把自己的腿掰了回来，迟来的酸痛麻卷席了全身，朴智旻倒在地上哀嚎。
　　青鸟拿着个三明治边啃边看着哀嚎的朴智旻，取笑他：“活该。”

　　朴智旻不知道是被痛的，还是被青鸟手上的三明治馋的，落下了一滴鳄鱼泪。

　　朴智旻的刻苦与努力自然是有回报的。
　　釜山艺高的全校首席，让他被无数人夸赞天才，只有青鸟知道他背后流的汗都可以汇成一条小溪流了。

　　“青鸟，我被选上了。”朴智旻看向青鸟的眼睛中亮晶晶的，“是首尔的公司！”
　　“太好了，你一定会出道的。”青鸟断言。

　　“嘿嘿……这还不一定呢，不过我会努力的！”朴智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相信你啊。”青鸟摇头晃脑，“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会让全国……不，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朴智旻！”

　　看见你身上的光芒，知道你的名字。
　　“我会努力的。”朴智旻拉住青鸟的手，年岁渐大的他们已经很少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了，“青鸟你也要努力啊，赶快考到首尔的大学来，看我出道舞台！”
　　“好。”

　　青鸟没告诉过朴智旻，她曾经坐着大巴，颠簸了六七个小时，从清早到傍晚，偷偷摸摸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bighit公司。
　　那个公司又小又破，墙上还贴满了小广告的痕迹，一看就不是什么很有前途的公司。

　　但是朴智旻说，公司很好，pd很好，同公司的练习生也很好。
　　青鸟就相信，这里很好。

　　“一起去吃饭吗？”
　　“不了，我回宿舍一趟，待会回来继续练习。”熟悉的声音响起。

　　青鸟躲在了街角的广告牌后，从缝隙中偷偷看去。
　　朴智旻正在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说话。

　　“那行，你也悠着点，节食减肥首先你得保持体力啊。”
　　“我知道的。”朴智旻的脸在逆光中，青鸟离着远，没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

　　但青鸟觉得，那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表情。
　　追逐梦想的朴智旻，真的很招人喜欢。

　　那时的青鸟远远地跟在走在夕阳下的朴智旻身后，如是想到。

　　记忆回笼，满心的欢喜被克制。
　　你眨了眨眼，笑了：“看来你也很喜欢这里，太好了，那以后经常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