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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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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是打算在周五晚上溜掉的,可是最老那位容嬷嬷,哦,现在应该叫她“妮娅拉•奇诺•梅欧那管家”,突然跑上来敲我的门:
“薇薇安小姐,邦顿先生来了,请你下楼一趟。”
可能是跟邦顿混多了,嬷嬷们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可还是不许我在城堡里乱晃,尤其不准接近北面的塔楼,不过我想去也去不了,因为通道都被封闭了,据说还施了魔法。
没错,我说的就是魔法。我曾经若无其事地问过邦顿,有没有可以穿梭时空的魔法,他想半天摇摇头:
“我没见过。不过好像有一门古老的魔法可以做到,可惜自从两百年前的龙之战后就失传了。”
我的心突突狂跳,失传了不代表没有了,只要我去找,就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话说回头,邦顿的突然造访腰斩了我的逃生大计,我掩不住怒气,声音也拔高了:
“什么事啊?”
邦顿一点儿也没注意我的不悦,听得出他是努力压抑着情感说话的:
“薇薇安,我想请你到我家作客——我快做爸爸了。”
我当场石化。
邦顿非常非常激动地拉着我穿街过巷——其实我们可以坐马车或者骑马去,可是这骨架子就喜欢这样发泄情绪。他的小家在长长一段青石街尽头,我跟着一具骷髅大呼小叫地一路狂奔,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从街头拉到街尾;两旁的窗户中纷纷探出惊奇的脑袋,有几个吸血鬼还吹起口哨,我想我是疯了。
邦顿的妻子和蔼可亲,我想在骷髅里她一定是美人。见我来了,她立即高兴地带我去看他俩爱情的结晶,一个刚刚成形的灵魂体,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灵魂培育基中(一个长得像玻璃量筒的器皿,装着奇奇怪怪的液体,作用相当于人类的羊水)。
“我们正在为它找合适的躯体,呵呵,三个月后它就可以叫薇薇安姐姐了……”
我瞅着那朦胧一团似雾非雾的小灵魂,心里有些发酸。
这声“姐姐”,我很想听,可是我不能。
次晚,我装头晕早早回房了,还当着妮娅拉的面假服了些安眠药。我这几天都要风雪无阻地去迎接亡灵大军凯旋,老嬷嬷看我的眼神都透出些心疼来。
“薇薇安小姐是累坏了——后天大早主人就回来了,到时就可以歇歇了。”
等凯西斯回来,我真的可以“歇”着了。我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面上却笑得那一个叫乖,这种口硬心软的老太太,只要多多出卖谄笑就能摆平,何况薇薇安外表讨喜,我胡小菲简直就是披了羊皮的狼,嘿嘿,没说了!
我像往常一样爬上大床,拉过鸭绒被。自从策划逃跑,我就每晚开窗户睡觉,半夜总摸黑到一楼的厨房找东西吃,然后回房继续睡,天要亮时又起来满屋子晃,仆人们都习以为常了,好现象。
今晚也不例外,当窗外隐隐传来哨岗换班的三声鼓,我就爬起来,开门往楼下走。
我掏出后门钥匙,无声地旋开铁锁。真不枉我频频跑厨房看骷髅大厨炒菜,跟他搭讪,这家伙每次总是把钥匙放在壁橱第二格左数第二个陶罐里,还以为没人知晓。我连续偷拿了五晚,天亮前抢先一步放回去,他果然浑然不知。
出了厨房后门,要绕过一个狗窝,里面那条叫做路达的巨犬样子凶巴巴的,一有动静就叫个没停。不过我知道它其实是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所以每次它一叫我就踢它肚子,还悄悄倒掉它的饭菜(可算报了一顿早饭的仇!),它很快便学乖了,一听到我的脚步声就噤若寒蝉,缩得远远,哈!
过了狗窝就是马厩。亡灵族人是夜猫子,幸好这屋子里的都喜欢窝在小房间里打牌闲聊,加上天气严寒,绝少跑出来吹风。接着为了避免经过仆人房间,我必须翻过马厩的后墙,藏在大车里,一动不动地等马夫阿贝朗牵马套车。这位骷髅大叔每日四更天都会赶到城郊集市抢购鲜货,据说这是他的爱好之一——我打心底感激他这个怪癖。
车上凌乱堆了些东西,还有块帆布,是用作遮盖货物的,我刚藏好,大叔就来了。我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他哼着歌儿摆弄那匹老马,大概过了十分钟,车就缓缓动了。我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但我必须镇定,再镇定……
马车“得得”慢行,出城堡大门时大叔跟守卫打了声招呼,两骷髅闲聊几句,马车又起步了。我刚要松口气,车子却再次停了。我听到另一个咔嚓咔嚓的脚步声步步走近,最后停在离我藏身处很近的地方。我的呼吸都□□起来,只希望他千万别看到帆布堆在哆嗦,。
“阿贝朗,顺带搭上我……”
骷髅说着就上了车,恰好就坐在我边上。幸好马车走得慢,路面也还算平坦,不然一个颠簸,这位骷髅哥哥不小心倒过来,我可泄底了。
帆布又厚又重,还滴着水,我睁大了眼,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想起小时候玩捉迷藏,为了赢三块水果糖,我在一个发霉的旧木柜里整整躲了一天,又怕又饿,就是倔着不出来,后来大人们都出来找,我妈气得把我拖回去狠打一顿。藤条抽在身上的火辣早忘了,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那三块水果糖的滋味——打那以后我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水果糖了。
于是我对自己说,现在大家在玩捉迷藏,只要我静静躲着不让他们找到,就会获得三块美味的水果糖,一块蓝莓味儿,一块菠萝味儿,还有一块香蕉味儿……
方紫萌不止一次地说,我走神的时候就像老僧入定,戳也不动。所以当我天马行空回来时,地上跑的马儿也停了不知多久了。外头人声嘈杂,想是到集市了。旁边“格拉格拉”的骨头声没了,我一喜,正想掀开一个角观察观察,车身却重重一坠,砰一声巨响。
“轻点儿,这可是刚到的优质大麦粉……”
我晕,骷髅大叔动作也忒快了,好歹等我下了车再装货吧!走神过份了,竟痛失良机,听着一麻袋一麻袋的大麦粉砸上车板的声音,我开始考虑是突围而出,还是挺身自首,免得压死于大麦粉中遭人笑柄。
啊哟~~哟~
优柔寡断的结果就是被砸,还好骷髅大叔忙得不亦乐乎,没注意车里的异样。又一飞来峰压下,我受不了了,四脚朝天忙招架。
“啊!!!”
虽然我已作好目标暴露的心理准备,可是骷髅大叔也惊叫得太没水准了,声音高亢尖利,刺得我耳膜生疼。更强的是,好像不止大叔一个叫,很多人也都在尖叫,活像火星人入侵地球般惊惶。我正要跳出来澄清,不料车板一颠,老马长嘶一声开始东奔西突,云霄飞车都没那么刺激,周围兵兵乓乓乱成团,仿佛置身滚筒洗衣机内,轰隆隆的头昏脑胀。我像条八爪鱼似的死死趴在潮湿的木板上,把基督真主如来观音都拜了个遍:啊~~~请让我保留全尸……
还没祈祷完,旁边轰地炸开了,小车哪经得起这折腾,轮子一翘便车仰马翻。也不知是我天生敏锐,还是潜能爆发,居然在那之前0.01秒跳了下来,裹着帆布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私逃而已,犯不着杀人灭口吧!亡灵族的民愤激不得呀激不得……
这个时刻最忌自乱阵脚,我咳嗽着胡乱抹了把脸,定睛四下望去,偌大的集市遍地狼藉,浓烟四起,那还有什么人?正纳闷呢,头顶风声大作,阵阵强大的气流几乎要将我卷起。我往上一瞧,乖乖隆地东!我的心差点儿蹦出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