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同心劫（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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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秉贞道：“喜欢又如何？”
恩惠轻轻一笑：“娘娘新进宫，大概还不知道，司饔院专门给王宫养着些各地进的禽鸟走兽，我知道有对鹦哥甚是乖巧，想请娘娘一同去赏玩。”
金秉贞正因为宋子真怀孕一事心中不快，自然没有逗弄鹦哥的心情，因此一口回绝。
“娘娘，说句不当听的，进这王宫来，就算您贵为王妃，也得早为自己将来的日子做打算。殿下有真嫔在身边，我们会受冷落这是很明显的事，何况如今真嫔有孕，您还能指望交泰殿能为殿下置几次早膳呢？不如趁早给自己找些乐子消磨消磨时光。”
“惠嫔，本宫和你可不一样。”金秉贞虽然心里早已认同恩惠的话，面子上却死撑着不肯承认。
“娘娘自然比我好些——不说这个，听说真嫔未册封前，很喜欢那双鹦哥，现在有了殿下的宠爱，想来那鹦哥也很可怜啊。”恩惠话音里透着哀怨，却也含着对两人未来的一种同情。
金秉贞听得愈发心头火起，被她勾起想瞧瞧那对鹦哥的心思。“也罢，本宫就同你去看看是双什么鹦哥。”
恩惠便同金秉贞往御花园里走，同时命人去司饔院取鹦哥。
正值冬末，御花园里也没有什么景观可赏，不过多些盛开的梅树和松柏尚有些颜色，但好处却是显得异常空落，内人尚宫们远远站开，谈起话来方便得多。
等着鹦哥的时间，恩惠说道：“早间听娘娘的意思，莫非与真嫔在宫外就已经认识了吗？”
金秉贞警觉地瞥她一眼，疑道：“惠嫔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对真嫔的有些事感到奇怪。真嫔能顺利入宫，似乎是因为救驾有功，特别是第二次。殿下身中剧毒，内医院束手无策。真嫔精通医术，又奉上自小留作保命的奇药，才为殿下解了毒。但真嫔有孕，以她的医术竟然不能自诊，娘娘不觉得奇怪吗？”
原本对于宋子真在宫外的情形，金秉贞也不欲多谈，毕竟随时可能会牵扯出自己曾经身为官妓的事实。但此时听恩惠这么一说，也犯起了疑，她自然已经从身边尚宫那里打听到宋子真入宫的缘由和背景，只是却没有把她所谓“精通医术”与怀有身孕两事合并起来去想。
“精通医术？这事未必吧，或者只是瞎撞上也说不定。”她曾与宋子真朝夕相处数月，宋子真是否懂得医术这事，她很清楚。
恩惠笑道：“娘娘大概不知情吧，真嫔入宫为殿下解毒那日，内医院医官和医女们可是都听得清楚，真嫔的确精通医术呢。”
金秉贞听了恩惠的话，心里躁动起来，彷佛触到了什么关键所在。
恩惠仔细盯着金秉贞的表情，继续道：“医女为图谨慎，说是一月之后方能肯定脉象，其实以我们入宫前接受的那些训育知识，稍微度量一下便知道，何须等待一个月那么久呢？真嫔葵水之期是在月初前后，再过半个月，究竟是否有孕，便可见分晓。但是为何精通医术的真嫔，竟然全不提这事呢？”
金秉贞心里那根线愈发清晰起来，但她面上未动声色，只道：“也许是一时高兴，忘记了吧。惠嫔这么说，不是因为真嫔怀有王裔而心存妒忌吧，本宫在这王妃位上，可不能容许后宫有争宠搅乱宫闱的事情发生。”
“哪敢呢，娘娘，也许如您所言，或者是真嫔一时忘记了吧。”恩惠顺着她的话也下了坡，反正她的目的也只是告知和提示，往后究竟结果如何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不过，她也约略从金秉贞面上嗅出些蠢蠢欲动的味道。
“但真嫔也的确有些古怪，不知道殿下是如何安置她哥哥的呢？”金秉贞有意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恩惠听到心里，立时一震：“真嫔还有哥哥吗？娘娘可曾见过？”
“只见过一次，似乎身份也不简单，所以真嫔入宫这件事，本宫觉得实在蹊跷。”
“或许只是因为殿下喜欢，娘娘的弟弟不是也指给她为义子了吗？娘娘的弟弟将来可是要册为世子的，这么一想真嫔这个时候怀孕，真是不太凑巧啊。柳大人在朝中颇有威望和势力，一旦真嫔诞下王子，明德君的世子地位说不定会受到威胁。”恩惠只把可能会威胁到金秉贞的部分说出来，却没有把明德君作为赴清质子的问题点到。以她所测，金秉贞对于政治所知甚少，她不说，金秉贞未必会自己想到那里。
“哼！惠嫔多虑了，本宫岂会不明白，除非本宫诞下元子，否则，单凭她一介嫔妃血统，哪有能取明德君而代之的能力。”虽是这么说，金秉贞却在心里对宋子真多了一层顾忌，她虽然对昌辉心怀眷恋，却也明白自己身上牵系着母亲与弟弟的将来。
恩惠想回说“先王也不是嫡子，照样越过嫡子出身的殿下登上王位”，但念头只一闪而过，立即想到这句话也极可能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因而没有说出口。
“娘娘，鹦哥取来了。”负责去取鹦哥的内人拎着鸟笼走来，小心地将鸟笼布罩揭开。只见两只色彩艳丽的鹦哥在笼子里蹦个不停。
金秉贞轻轻哼道：“这便是真嫔甚是喜欢的那对鹦哥吗？果然漂亮。”
“还不止如此呢，娘娘。”恩惠打开笼门，放两只鹦哥出笼。其中体态略胖些的鹦哥绕着金秉贞飞了半圈儿，忽然叫道：“饶命！饶命！”
金秉贞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怒道：“惠嫔，这鸟说的是什么你可听到了？”
“在向您讨饶呢，娘娘。”恩惠笑道。
金秉贞满面怒容，伸手便去抓那胖些的鹦哥。胖鹦哥自是被养熟了，并不怕人，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就近落到恩惠肩上。金秉贞一把抓在手里，对着鹦哥道：“你当我是什么可怕的人，见面就喊饶命！”她一面说一面手里就加了力道，又对恩惠道：“如今殿下广施仁德，这鹦哥从哪里学会这句话，分明是和殿下过不去，难道堂堂后宫之中，还会有人恶毒到会对一只鹦哥下手不成？”
鹦哥被抓得吃紧，愈发叫着：“饶命！饶命！”
恩惠对金秉贞的态度到颇感意外，她楞了一下才回道：“回娘娘，应该是真嫔教的。”话音才落，一直盘旋于众人头顶的那只鹦哥忽然冲下来，照着金秉贞紧抓住胖鹦哥的手便狠狠啄了一下，疼得金秉贞慌忙松开手。胖鹦哥一获自由便随着另一只鹦哥高高飞起。
金秉贞怒不可遏，料不到区区一只鹦哥竟会出口啄她，立时命内人唤来持箭的内禁卫，令他当场将那啄过她的鹦哥射杀。内禁卫不知道鹦哥犯了什么错，但见是中殿下令也只得照办，当即拉弓上箭，朝着鹦哥射过去。内禁卫训练有素，手头稳健，一箭便射穿那只鹦哥身体。鹦哥顿时摔落在地，剩下那只胖鹦哥惊叫着，立即俯冲下来，探嘴去啄那只死去的鹦哥，声音何其凄惨。
“即刻去真嫔寝宫！”金秉贞这才彷佛感觉到心头火气似乎有处可泄，命内人拾起中箭的鹦哥。恩惠跟在后面不住摇头，没想到自己到高看了这位中殿。认为她实在太过于浮躁，兼且目光短浅。但转而一想，如此一个人对自己来说，却极为有利，因此没有做声。
金秉贞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来到宋子真寝宫外，却见昌辉仪驾候在外面，便楞了楞，放缓步子，趁这个时间收敛面上的戾气。
昌辉身边的内监连忙通禀进去，金秉贞与恩惠带着拎着鹦哥的内人走进房间。
宋子真与昌辉一早已经听到外面传来鸟儿凄厉的哀鸣，正觉得奇怪。金秉贞与恩惠入内来，那叫声便愈发近了。两人诧异地看过去，便见一只鹦哥飞在内人左近，哀鸣不已。此刻进了房间，更是飞到两人面前，一径盘旋不止。而那内人手里竟拎着一只中箭的鹦哥，锋利的羽箭透胸而过，这情景令宋子真大惊，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她当然识得那两只鹦哥。
“殿下！”金秉贞伏下身去，委屈地道，“虽然真嫔现在有孕在身，但请殿下治真嫔之罪！”
“中殿何出此言？”昌辉看她来势，必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他此时的态度极可能会影响到后宫的平静，因此未动声色，只沉声细问。
“我和惠嫔去赏玩这双鹦哥，不料这鹦哥一见我的面就大呼‘饶命’，而今殿下对百姓广施仁德，我在民间也早有耳闻，虽然入宫只有几天，但身处中殿之位，必然也会跟随殿下追从仁德行事。这鹦哥见人便喊‘饶命’实在是对殿下施仁德的声明不利，也是对我的大不敬！教鹦哥这话的正是真嫔，所以恳请殿下治真嫔不敬之罪！”
昌辉心里明白了几分，她这是在借机泄愤，对一般女人而言，妒心便如噬骨之毒，若无善与智的开解，便会令人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而显然这两样在金秉贞身上全然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同心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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