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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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翘坐在沙发另一端，抱着靠垫，板着脸不说话。
几次三番试图开口，都被这冰冷的低气压堵回来，钟立文自觉确实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觉得心虚到不行。回家的路上，同一个版本的故事他已经换了三个口吻来叙述，可是柏翘脸上冰封的表情却不见丝毫的缓和。
“呃，柏翘啊……”挠挠脸，钟立文也会委屈，“我真的不知他就是Peter啊，我回来时候都已经跟你解释过啦，不过第二次见面罢了。他不是江世孝，不会历史重演的，我发誓啦，你不要多想了。”
李柏翘还是缩在沙发里。
一言不发，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脸色仿佛暴风雨将至般苍白沉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Peter与阿文站在一起时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惧感，世界末日的海啸席卷过来。
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Peter眼里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三分浅，七分深，如芒在背，刺得人无法安心。
“柏翘啊……肚饿未？”知今晚是吃不成住家饭，钟立文一跃而起去找外卖单，“食咩好呢？不如Pizza啊，我看广告好像出了新口味，试看么？”侧过头去看柏翘的反应，得不到回音，他便自问自答地下决定，拨号，点餐，报地址，他做得熟门熟路。
“阿文……”
终于把乱成一团的思绪全都整理完毕，李柏翘才敢开口，闻者立刻乖顺地坐回沙发，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分开住比较好。如果你住不惯警队的宿舍，我可以搬过去也没关系，你一样交房租我就OK。”
机械性的波澜不惊的语气，在钟立文听来如同一道惊雷。
嘴角的弧度还来不及收回，他扯着僵掉的笑容，语调发颤问，“……你话咩？”
“阿文呐，”每次都用这样软糯的语调表达他的无奈，“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
“咩不适合啊！”猛地站起身来，冲到他面前，眉毛倒竖，眼眶血红。
钟立文真的听不进去，要争执要吵架或者索性狠狠地打一架他都可以奉陪。
可是这样所谓的谈和妥协他真的接受不了理解不了，也不想去懂不想去纠结。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装傻，没问题；做好朋友，OK；做兄弟，可以，还要怎样，一退再退，退无可退了，又何必要做出这样的姿态。
皱起眉，李柏翘仍在劝，“很明显是冲着我们两个来的，又何必……”
“于是你想一个人抗么，你在扮什么？神么，要不要这么伟大啊李柏翘，还是事到如今你都觉得我钟立文仍旧靠不住！”
钟立文永远都看他这样隐忍的样子不顺眼，他要的是一个会哭会闹会生气会骂人的李柏翘，确确实实可以把握，不完美的李柏翘，而不是四平八稳只想着别人好自己没关系的圣人。
只是，钟Sir忘记了，那个别人，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柏翘也生气，烦躁地站起身来，“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你不搬我就搬。”
“不准走！”钟立文一把拖住的手臂，阻止他离开。李柏翘负气地扭过头，挑起眉头看他，一副你难不成要打架的样子。
“你说有事跟我谈就是这个？”
“是。”
“没其他？”
“没有。”
“李柏翘，你狠……”钟立文很久没有被李柏翘的牙尖嘴利气到一个字都回不出，抓着他的手却丝毫不见放松，反而越抓越紧，完全不顾对方吃痛，用足力气，恨不得嵌入血肉。
事态忽然变得有些荒谬可笑。
似乎只有在斗气的时候，他们才能最准确地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如同被设置好了一般，有条不紊丝丝入扣地进行。
“我仲有事问你。”钟立文不认输，步步紧逼，“你是不是又开始看心理医生？”
李柏翘眉心一跳，也不想去猜想他怎么会知道，下意识地就回答，“同你无关。”
“那就是有？”
抿着嘴角不回答，被人猜中心事的反应人人都很相似，钟立文怒道，“点解要瞒着我？”
“隐私来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不得么？”瞪回去，死鸭子嘴硬都要撑。
两个人好像比眼睛大似的，钟立文哼了一声，语气却似乎放软了，“……你是不是在躲我？”
“痴线！”
“你敢说冇，”忽然像被遗忘忽视的小孩子一样悉数别人对他的坏，真的是委屈，“打电话不接，等你食饭不来，约你你不应，不是躲着我是咩？”
“我点解次次要应你！”
李柏翘争吵的时候，脸上总会泛起红晕，连耳朵都染上透明的红。
钟立文心里暗叫了一声，忽而明朗，“就从那晚……”
两人心知肚明却刻意遗忘的事。
那晚如水银一般倾泄下来的月光亮得晃眼，交错的滚烫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吐露着湿气，但眼前的人却不是做这种事的身份。
冷着嗓子，李柏翘忽然挣扎起来，“我已经不记得了。”
钟立文丝毫不放开他，拉他直视自己，“怎么可能！柏翘，难道你就没想过……”
“没想过！本来就是错的不应该发生的！钟立文！是你说的，我们一世都是好兄弟，是你说的！”李柏翘的嗓音因为嘶哑而尖锐起来。
“说过也不代表不会变！”
“你说出口的话点可以当做没说过！”
激烈的争吵，心潮澎湃，压抑许久的情绪冲破闸门喷薄而出。
两个人互相对着喘气，一时间都讲不出下一句话。
这样的场景在这六年来一再重复上演，从在PTS争床位那一刻开始，一路磕磕绊绊。那个时侯，青涩到有些傻气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
钟立文只觉得头痛，往事一幕幕在时光隧道中铺陈开来，引导着走向现在的感情。
不记得何时变质，更不记得何时动情，只是当他回过头，所有的画面中剩下这个人牵动了他整个生命的起伏和变迁，连及时后悔去走回头路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一路过来，全是义无反顾的姿态。
钟立文盯着他，指着胸口，声音湿润而颤抖着，“那你告诉我，发生过的事又怎么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过么？点解你可以装得无所谓？你教下我啊！李柏翘！你教我该怎么做啊！”
从未发现钟Sir有这样的好口才。
一番抢白令人毫无招架之力，任李Sir打了一晚的腹稿此时却丝毫找不到破绽来反驳。
脑海中盘旋而不肯正视的真相此时被剖析地鲜血淋漓呈现在面前，血红的跳动的经络看得都一清二楚，震惊得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狠狠地绞起来，痛不可当。
“我有事出去先！”李柏翘慌乱之中甩开钟立文的手，抓起手机都冲出门。
钟立文追他下楼，却只看他拦了部TAXI绝尘而去。想回停车库拿车，才走出一步，又立刻转身冲到路当中拦下辆载客的车，掏出警员证道，“麻烦乘客落车，我现在有事要征用你这辆车，唔该。”
“麻烦跟紧前面那辆车。”
去他妈的警员守则！
钟立文咬牙切齿地想。
“喂？KT么……我有事想同你聊下，方便么？”李柏翘握着手机的手仍会轻微的颤抖。
——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我即刻就到。”
看着窗外飞速往后倒退的香港夜景，光怪陆离的各种色彩。
靠着座位，钟立文同李柏翘不约而同地轻轻叹了口气，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