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川吟》江上清酒

4、陨落（二）

　　离开昆仑山，江浔便赶往瀑崖。他让小家伙儿先回去，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聚集灵气的秘诀，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越靠近黔南，江浔的灵力周转越发顺畅，速度也快了不少。他默默给自己安了下心。
　　可当他到达瀑崖，映入眼帘的，不是郁郁葱葱的植被，而是一片枯黄。
　　水瀑还在流淌，却没了平日的生气。江浔瞳孔骤缩，随即闪身到水瀑边，直到他看到已经蔫黄枯萎了的石菖蒲躺在那里，世界就一瞬间暗了下来。
　　“不……不是的…”他蹲下身子，止不住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找不到支点。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水瀑倾泻而下，水石相击，惊天动地。
　　“你动我可以，为什么要动他们！”江浔目眦欲裂，“江溟，好大的手笔！”
　　想来江溟引他去昆仑泉，并不只是单纯的试探。他想要吞噬江浔没错，可像生吞一般小水灵那样定是行不通的。江浔过于强大，他势必遭受反噬。江浔明了，若是刚刚自己毁了那昆仑泉，此刻，凋亡的就不止这些草木了。
　　江溟扩张已久，灵力也比自己要略胜一筹。然而仅仅这一筹，就能让江溟在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将自己迅速吞噬。
　　“呵，精打细算。”
　　江浔轻抚菖蒲枯萎的细叶，望着四周枯黄的枝叶，嘴唇微颤。这些草木，皆是灵气耗尽，水分散尽而亡。
　　他站起身，身形晃了两下，水袖一挥，石菖蒲完整的移到了江浔手中。
　　“去吧。”他抬手，菖蒲草和遍山枯叶一起缓缓上移，化为荧光点点，消失不见。
　　满目疮痍。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风中，一朵清香淡雅的小白花落在了江浔的掌心。是他精心呵护了许久的那一朵。
　　江浔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坚定的说：“浔仙人，我会变得像你一样强大的！” 又同那朵白花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江浔静立，默然。

　　时过境迁。水瀑周围的植被又如往日一般茂盛。江浔正在瀑下打坐，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徐徐而立。清风拂过，撩起了他的发尾。如丝水瀑。
　　他行至一条小溪旁，溪水潺潺，伴着鸟啼，悠扬静谧。
　　溪流边，又长出了一丛丛鲜活嫩绿的菖蒲。可那个天真可爱的面容，柔软的声音，再也不会出现了。
　　江浔一路北上，寻到了在长白山休养生息的木灵林淞。此时林淞正在一处山洞内的圆石上打坐，感到江浔来了，便迎了出来。
　　“江兄，未曾远迎，是在下失礼了。”说着上前作了一揖。
　　江浔扶起他，“无妨，林兄恢复的怎样？”
　　“阿，好多了。还要多谢你仗义相救，我才得以休养。”
　　“分内之事。”
　　“江兄，进来说吧。”
　　二人步于洞内。
　　林淞伸手化出一方木桌，两盏清茶，两个蒲团。
　　“请。”
　　“今春的玉绿新茶，江兄尝尝。”
　　江浔执起茶盏，轻抿一口，笑道：“好茶，还是林兄懂我。”
　　“听闻上次火灾之后，江兄见到江溟了？他……”
　　江浔会意，“没什么。他虽野心勃勃，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嗯，若是江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定全力相持。”江浔垂眸，
　　“对了，林兄，我有一事想问。”
　　“尽管说就是。”
　　“刚诞生不久的草木之灵，实体衰亡，那这灵，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江浔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期待。
　　“这个嘛…如果是百年以上的草木灵，实体衰亡，或许还能借同类迁移继续存活，但刚诞生不久的，生还的几率就比较小了。”
　　江浔的神色渐渐暗下去，“也就是说，就是彻底消失，不复存在了？”
　　林淞拼命地在脑子里搜索，“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有一种情况，如果这个灵在消逝时有特别强的灵念，或许会勉强留存于世。不过以什么样的形式，能留存多久，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种情况违背规律，而且实在是太少了。”
　　林淞顿了顿，“要说第一种的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五，那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就……”
　　啪的一声，是茶盏翻倒的声音。
　　林淞抬头，只见翻倒的茶盏，却不见了江浔的影子。“欸，江…”
　　空中传来江浔的声音，“多谢林兄告知，在下还有要事，失陪！”
　　“哎，这……”
　　江浔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水瀑，脑中不断回荡着风至最后传念给他的那句话：“浔仙人，我会变得像你一样强大的。”
　　一定是这样的，那不是幻听，风至没有消失，她一定还在，一定还在！一定还在等着我。
　　“风至，相信我，上至九天，下至黄泉，我会寻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定会找到你的。”
　　“风至，等着我。”

作者有话说

　　风至：我一定会回来的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