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倒霉》夏夜的小猪

19、第十三章

　　“放心吧，她没事。”万家宅院深处，二少爷万景烟的卧室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魅影跪坐在床前，手里紧紧地抓着那只细白的小手，眼睛始终不离那个皮肤变得几乎透明的小人儿。
　　“真是个笨蛋。”魅影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
　　“她对你很好。”少年轻轻的抚了抚魅影那头黑色长发，颇有点羡慕的看着他。
　　“仟墨，”魅影似乎感受到了少年的感伤，抬头看了看他，随即视线又回到了女孩的脸上，“她，喜欢把感情都放在心里。这样的反应，根本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样不好吗？”少年浅浅的笑着，只是眼里瞬间闪过的感伤透露了他的心事，“有个人这样把你装在心里。”
　　“好，”魅影点头，随即摇头，“但也不好。”
　　“不喜欢这种属于人类的感情吗？无法掌控……”
　　“不是，”魅影伸出手，轻轻地揉捏了一下那冰凉透明的脸庞，“只是不喜欢她什么都藏着，不让我们知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少年靠在门围子上，看着昏迷中的小女孩，“他们会把自己重视的人都摆在心底，除非遇到事情，否则，你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已经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了。”
　　“她藏的很好。”魅影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对她来说已经不一样了，可是没想到……”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吗？”
　　“三年多。”魅影浅浅的笑了一下，回想着三年来的日子，还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吧。”少年看着魅影，肯定地说道。
　　“仟墨，星星她……和我们是同类。”魅影将紧握在手心的小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吻了吻，“如果不是她，也许我还不知道，我也会遇到甘心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甘心付出一切吗？”少年呢喃着，表情变得有点暗淡。
　　“仟墨，跟我们走吧，”魅影突然看着他，“星星她似乎很信任你。”
　　“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少年仟墨苦笑着，“而且我打伤了她。”
　　听到他的话，魅影突然变得自信，笑容里带着仟墨很少见到的温暖。
　　“她不是个可以用常理来推断的人。”
　　“是吗……”仟墨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里再度沉寂下来，只有袅袅的熏烟自香炉中升起，侵染着孤寂的夜。

　　当魅影一直没有离开过的眼睛即将要闭上的时候，手里传来了轻轻的响动。惊喜的看着那张小脸，如朗星般的黑眸随即映入眼帘。
　　“星星？！”此刻的魅影不复平时的邪魅，那种表情，完全如同慌乱的孩子，“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什么药？还是我要用魔力帮你治疗？或者……”
　　“魅影……”欧阳星夜看着他那张紧张的脸，浅浅的笑了起来。
　　魅影呆住了。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笑，可是很少看到这次一样的温暖，这样的笑，让她近在咫尺。大部分时候，星星的笑都带着嘲讽，甚至是冰寒，有种世上的一切都和我无关的疏离。有时候也会出现不那么讥讽的笑，但是却仍旧只是层面具，将其他人隔在她的世界之外。
　　“怎么了？”欧阳星夜注意到对方的呆愣，笑得更深了些。魅影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是因为她吗？那么这次的古代之行，真的是来对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几个人在她的心里，已经是她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人了。
　　“……没事，”轻轻摇头，魅影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星星，还好你没事。”
　　还好，还好她平安，否则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在仟墨之后，星星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大自己不是一个人的人，他绝对会全心保护她的。
　　“我……睡了多久？”欧阳星夜想抬手抚摸魅影的头，却只觉得浑身都是痛的。那种感觉，像极了当初被碧提丝偷袭的那一次。也就是那一次，她魔力喷发，差点以下等魔女的资格杀了一个初级高等魔女。
　　“两个时辰。”回答的人，是仟墨。
　　欧阳星夜看了看他，“你们都谈好了？”
　　“除了叙旧，其它还没来得及。”仟墨笑了笑，看看趴在欧阳星夜颈窝里不肯起来的魅影，“魅影很担心你。”
　　侧头蹭了蹭魅影的脑袋，欧阳星夜再次微笑。
　　“我知道。”
　　“……对不起。”仟墨突然觉得，自己该和这个孩子道个歉。他最在乎的表弟，被她这样照顾，可是他却……
　　“不需要的，”欧阳星夜看了看他，“你也只是担心魅影罢了。”
　　仟墨愣了愣，惊讶的看着这个小女孩。
　　“你……都是这样的吗？”对于自己的伙伴信任的人，完全没有一丝的抗拒和怀疑？
　　“只有魅影他们，”欧阳星夜再次蹭了一下魅影的脑袋，“而且……你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仟墨露出一个笑容。和魅影把邪笑挂在脸上一样，他也是个习惯于把微笑挂在脸上的人。因为笑，可以让对方看不清自己的想法。但是今天，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可以看透他，甚至，可以了解他究竟在想什么。有点害怕，却又令人期待的感觉。
　　“感觉……有点……”欧阳星夜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个人的身上，散发着孤寂的味道。魔女并不是个善良的种族，她们本能的可以感觉到一个人本质，因为她们的力量源自纯洁的精灵，也信奉着善于蛊惑人心的魔。尤其是她这个有着人类血统的魔，更容易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眼前的少年，只有在看着魅影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满足和欣慰，就像魅影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样。那种眼神，她非常熟悉，因为她自己在看着魅影他们的时候，也会有那样的眼神出现。
　　现在回想一下，他对魅影的攻击，其实应该也是看看她这个同伴会有什么反应吧。看看魅影选择的同伴是不是会为了保护他挺身而出。战斗中的感觉没有错，如果不是她那样护着魅影，他当时应该会直接痛下杀手，而不是后来的试探、切磋。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单纯。人类的躯体，却拥有着类似精灵和魔法混合的力量，这个少年又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十多年不见”的说辞……
　　“星星，仟墨是我的表哥。”魅影终于抬起了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扶着欧阳星夜做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魅影看着眼前外表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
　　“……借胎吗？”欧阳星夜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猜疑。
　　“是的。”仟墨愣了一下之后，浅浅的笑了，这次的笑容不带一丝杂质。魅影的眼光果然很好呢。知道他借助了人类的胎体出生，这个女孩子竟然没有一丝的鄙夷或轻视，就是不知道……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变成这样的。”魅影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自责。
　　如果不是他顽皮不听话，又怎么会害得仟墨变成这个样子。魔力折损大半，还要窝在人类的身体里。从小，仟墨就是对他最好的。身为精灵和魔的混血后代，他很清楚的知道，混血在魔法种族里的含义。可是，仟墨不止是混血，甚至还是混血的后代，就更是众矢之的。也因此，他从小就被这个表哥照顾的很好。因为，只有混血的孩子，才能了解混血孩子的痛苦。
　　“因为魅影的混血身份吗？”欧阳星夜看着仟墨，眼里透出一丝疑惑。
　　“不只，”仟墨笑了笑，“我的母亲和魅影的母亲是亲姐妹。”
　　“谢谢你。”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少年，欧阳星夜真心的说着感谢。谢谢他保护了魅影，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没办法遇到这样一个可以让她直到自己也还有感情的人。
　　“不用，”仟墨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魅影的头发，“因为我知道，身为混血的孩子有多痛苦。”
　　“你……”欧阳星夜看着他，眼里有一丝疑惑。
　　“我的父亲就是精灵和魔族的混血。”
　　“……原本的身体还在吗？”欧阳星夜看着仟墨，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在了。”仟墨笑的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回答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对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时，心底出现了一阵让他无法忽略的悸动。
　　“嗯……可惜。”欧阳星夜摇了摇头。
　　“怎么了？”魅影看着两个人，有点不明白。一到仟墨面前，他那个精明的脑子就开始变得不大灵光了。
　　“是因为原来的那个身体比较强壮吧。”仟墨笑着，摸了摸魅影的头。
　　“对了，”听到这个，魅影才突然想起来的目的，“那些人要害你……”
　　“我知道，别担心。”仟墨依旧是浅浅的微笑，虽然外表看起来瘦弱，但是那种隐藏的霸气，却让人无端的想要依靠他。
　　“……你知道？”魅影愣住了。
　　“修罗都告诉我了。”
　　“修罗？”皱皱眉，魅影突然想起了什么，“是那个浑身冒冷气的家伙？”
　　那个打伤了星星，看到他们进房，就到处去查看的家伙吗？
　　“是的。”
　　随着仟墨的话音落下，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床边已然多出一个裹在黑袍里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话说，越写越觉得，文章会写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