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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柳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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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友光道:“刘大人祖籍临江府明合县,大荣正德三年的二榜进士。刑部户籍文书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膝下有七子八女,除了长子,六子,四女,剩下的十二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到三岁。”
三壮对于这位嫂嫂的印象就是很漂亮和雅致的一位女子,说话和和气气的,这位嫂嫂还画的一笔好丹青,尤擅长人物,常常给家里人画一些小像。小郭大人稀罕的不成,兄嫂二人得闲一人作画,一人就是画中人很是逍遥。
不说嫁给柳志高的大侄女自小和刘氏学画,大侄女的几个丫头也跟着小姐捎带着学了些,画技也很能拿得出手。
三壮也见过这位嫂嫂的不少画作,下笔活泼有趣意趣盎然,显然是生活悠闲,心中喜乐才能画出这些。
第二日,三壮去看望在郊外结庐守孝的郭寻,顺口提了提:“你清水叔最近在写兄长办案的本子,里面想用点儿插图,他不善画技,托我寻个画中好手,其他的就算了,兄长的画像,嫂嫂生前就画了不少,我想在里面选一张。”
这是好事,郭寻便带着三壮去挑,郭刘氏有个单独的院子用来存放她的画作,三壮注意到,最后一年,郭刘氏的画作明显变少了,那种扑面而来的生气,灵气几乎看不见了。
尤其是最后一副,那是一副冬雪图,漫天大雪中,一老妪背着孙子蹒跚前行,身后几匹饿狼闻风而来。
“那几日,父亲正病重,阿母日夜忧思,发了噩梦,醒来作了此画。”郭寻解释道。
三壮瞧了一眼画作的日子,约莫是小郭大人风寒病重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郭寻道:“后来日子过得忙乱,阿母也就没再动笔了。”
三壮和郭寻一起选了三幅小郭大人的画像:“等雕版师父刻好板子,我再把画送回来。”
回了府,三壮思虑了几天,才把隋友光请到了府上:“这事,既然郭刘氏也已经去世了,就不要大张旗鼓的揭开了,对两个孩子的前途不好。”
隋友光默然,孔雀瓶叫调换了,郭青是个仔细人,岂会不知,他自小就是小郭大人的书童,衷心耿耿,他爹就是小郭大人的管家,他爷爷是丞相府的管家,委实不可能起外心。
那个能换了瓶儿还叫郭青帮着瞒着,又或者郭青没瞒,小郭大人也知晓,只是主仆二人只做不知,恐怕和郭刘氏脱不开关系,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三个人都死了,无从考证,可真要查下去,一个不好查出来亲娘害死亲爹,郭寻以后还如何考科举?又叫小郭大人出嫁的长女如何在婆家自处?:“我晓得,这事除了您我谁也没讲,思宁还都不知道,思宁我信得过,告诉他也没什么,就是青石关的那些个人,信得过吗?”
“你和思宁两人势单力薄,怕是人手不够。”三壮担忧的道。
“我们会小心些的。”隋友光道:“放心吧,我们几个手底下也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大家知根知底,都是小郭大人的人。”
“那成,事后我必有重谢。”三壮道。
“给小郭大人办事,谁要您的谢。”隋友光瓮声瓮气的说道。
“万事小心,莫要轻易涉险,二哥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们过得好的,不是意气用事,丢了性命。”三壮道。
隋友光笑笑:“知晓了。”告辞出府。
隔年四皇子忌辰,七公主贪杯,第二日,便起不来身了,没几日就报了病危,到底是陛下的亲女,陛下最后给了体面,允了她所请,下旨赦了禀川郡王的禁足,只是还是不准就藩。
过了几日,郭三设了小宴请三壮过去吃酒,一并请的还有郭二和郭四海。
三壮提了点家里的卤肉过来,挺惊讶的问道:“怎的突然请吃。”,郭三是家里最小的,从来只有他吃别人。
说是请吃,也就是在他的小院里叫家里的厨子整治的一桌便饭,四海和郭二就住在郭家,早早来了,吴尚书公务繁忙,来的最晚。
郭三拿出一只木盒,郭四海一瞧就皱眉:“看着有些眼熟。”
郭三点点头,似乎证实了郭四海的猜测,顺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儿翡翠金鱼盘。
郭四海和郭二都吃了一惊,郭四海惊道:“这不是大郎那对儿金鱼盘吗?我记得这盘子应该在大妮儿那里,怎的到了你手里。”
“荣王郡主转给二妹的,有人孝敬她,她和二妹自幼交好,在大哥那里见过这盘儿,知道二妹心仪这个便转送她了。
二妹得了盘儿心里纳闷,这盘儿不是给了大妮儿,怎的落到外头来了。
便托了郡主查问,回头知道是柳二拿来跑官用的。
跑官便跑官,拿着媳妇的嫁妆跑官,还把这么贵重的盘儿要走,这有点忒说不过去了。
大妮儿性子软,她担心她在婆家叫欺负了,东西是郡主那里寻来的,便请郡主代为查探。
郡主那个人,你们也晓得霸道的很,柳二算个什么东西,直接就叫人下了帖子把柳二请到府上,意思是直接问问,敢胡说打一顿不就成了,谁耐烦去查。
结果柳二那厮还道郡主对他有意,穿金戴银的去了。”郭三说到这里皱了皱眉。
“穿金戴银的去了?”郭二插话:“郑五娘不得气的升天。”
“你别打岔,郡主问他这盘儿哪来的,他说是家传的,还又献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说是倾慕郡主。
郡主也叫这厮弄的没话说,无语的把他撵了出去,转手把头面拿给了二妹。这头面虽说用料还行,样式却俗气的很,花里胡哨的,二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大妮儿的,叫我过去,把这事一并交代了一下,我回来一查,还真是。”
郭四海听到这里打断了郭三的话:“是大郎给郭侧妃的嫁妆里面的吧,我知道,起先她要嫁给吴弟弟,那会子吴府下人都是些适龄嫁娶的,大哥怕她新婚遇上了,没合适的打赏,就弄了这么些个塞到了嫁妆里头。
后来她非要去做太子妃,我在气头上,就把大哥添妆的东西另摘出来拉到云阳县了。
好出手的,不稀罕的都换成了银钱,救济苦人百姓去了。
贵重的,稀罕的就给了大妮儿,让她留个念想。
这批头面做的俗气卖不上价,我也不耐烦卖,一并塞给了大妮儿。”
“嗐,越扯越远了。这事二妹的意思是得管管大妮儿,她手太松了,柳二手紧,给他花点儿银子没啥,可什么都给就太过了,那金鱼盘多稀罕,一整块的翡翠里夹着一汪透亮的红,这等奇石,可遇不可求,就叫那不识货的柳二随便散出来,谋个绿豆小官,这合适吗?”郭三瞧了一眼三壮的脸色,把话题打住了。
“呸!大妮儿就是把这盘儿扔到水里听个响,那也是该!她就是酸。”郭四海道。
“一码归一码。”三壮道:“后宅的道道,咱们也不是很懂,回头我叫如意去一趟云阳县,她从前伺候大妮儿,两人颇有情谊,她劝劝比咱们说教又用,回头再敲打敲打柳二,叫他不要妄想走歪门邪道,持身以正,朝廷才能放心给他授官,不然叫官场里一熏陶,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谁也救不了他。
等他想通了,给他找个闲职,也不碍事,他也是正经考中的举人,又好歹是大妮儿的夫婿,一直白身也不像话。”三壮道。
“他想做官,吱一声啊。不说我们还道他还想考呢。”郭二道。
“柳二好面子,如何肯先开口。”三壮摇头:“这种人就是中了进士仕途也顺不了,若非他求娶了小郭大人的闺女谁耐烦管他。”
“当官就得不要脸呗。”郭三就打趣。
“这可是为官宝典。回头吴哥给你一本《吴氏官场学》,保证你步步高升!”三壮说着脱了一只靴子扔到地上,笑道:“孺子,下取履!”
郭三便笑着过来扑棱他,郭二和郭四海也笑出了眼泪。
第二日,三壮将葫芦唤来,说了此事,过了两日,葫芦夫妇就收拾包裹,回了趟云阳。
高高兴兴的去,怒气冲冲的回来了。说是柳家不做人,苛待柳郭氏,胡夫人本高高兴兴去看望小姐说几句体己话,结果叫瞧出不对一气之下,带着人马把柳郭氏和小少爷抢出来了,现在正坐着船回京师,祸已经闯下了,叫三壮帮忙描补描补。
“我看你们不像是请我描补,倒像是来请功的。”三壮道。
“便就是来请功的又如何,你是不知,那柳家也忒不是人了,从前郭丞相在位的时候,恨不得把小姐顶到脑袋上供着。
结果这次如意去了一看可真真是恶心人,诺大的柳府,当家的老爷以公务繁忙为由,躲在衙门不回家,老太太带着小姐的孩子跑到庄子上,叫他们母子分离,柳二带着小姐的钱自个在京师花天酒地。
府里就小姐一个主子孤零零的住着,她还生着病,身边全是一帮子欺主的奴才,如意去的时候,都瘦的脱像了,大夫说伤了根基,要好好养着。
柳家如此大胆,不就是听说郭丞相丢了官,小郭大人又去了,郭三又是个六品的小官,觉得郭家倒了,再加上山高皇帝远的,小姐没了依仗,得任由他们欺负。”葫芦说的就来气。
“柳家如此做派,大侄女怎的不写信给咱们说说。”三壮惊讶道。
“她一个大家小姐,小郭大人娇娇的养大,那里见过这些个黑心烂肠的人。”葫芦叹道:“她出嫁时,家里专配了有经验的王婶婶,和贴身的大丫头吉祥,还陪嫁了一大堆下人,怕的就是她吃亏。结果柳家先是污蔑王婶婶偷东西,好好的忠仆叫发卖了,又说吉祥趁着柳二醉酒做了背主的丑事,小姐一气之下把吉祥也发卖了——就剩下个阿芙,还是因为这丫头看着不对,为了留在小姐身边照应,咬牙委身了柳府的一位管事,才留了下来,可这丫头笨的很,啥也做不好,除了聊天解闷没有屁用,总之弄得最后小姐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只能任由柳家人欺负。
那柳隋氏十分阴毒,为了防着小姐向我们求救,还把外孙少爷抱走了,小姐柔柔弱弱的深闺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叫钳制的动惮不得。”葫芦道。
“可恨!”三壮听的大怒:“你们这事办的对,回头和离了,咱们再给大妮儿寻个良配,外侄孙就留我府上,我亲自教养。”
“麻烦就麻烦在,大妮儿想不开,还指望咱们给柳二谋个官,然后等着这位回心转意呢。”葫芦为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