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长度》吴十四

1、一

　　夏天的长度

　　深井铜一直很好奇自己对于观月初是个怎样的存在，却从来没勇气问一下坐在后桌的他。
　　从来只是回头一下的瞬间吧，装作不经意地将眼光瞟过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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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从入学伊始就互相认识了，但是……铜挠挠头，有些烦躁地眯起眼睛，相识的契机她似乎已经忘得很彻底了啊。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太久的原因，进入国三的这个春天，她几乎天天都会发呆，思维悠悠地飘回国一那年的夏天。

　　……那什么什么之后，突如其来的某一天下午，就见一个墨色卷发的清俊少年优雅地在她面前站定，然后很是悠闲地把玩着自己的额发，徐徐开口。

　　“观月初。”

　　“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深井同学。”

　　然后依然是这样悠闲地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闲闲地把自己桌上摊开的书翻了一页。手指划过书页的沙沙声清晰地传进前座的深井铜耳朵里，而那时她还在为观月初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弄得兴奋而紧张。

　　因为是从一入学就注意他了呀。虽然并不想承认得太坦率，但在入学式的新生代表发言时，她就注意到在一群还没长开的少年里分外出众的他了。

　　在分班前的两个星期，在入学考试中跌了一跤的深井铜很无奈地坐在某班某排某座，托腮走神着听课。没办法，为了被分进较好的班组，她得在接下去的两个星期里稍微努力一点才行。

　　不过深井铜本身并不是没有实力的人，所以在这个很基础的班里，她还是神游的时候偏多，经常听着听着目光就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啊天空蓝到透明，好想出去！

　　但是现实就是，她不得不哀怨地坐在教室里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黑板，走神。

　　坐着的桌子很整洁干净……不，要说的话应该是太过于干净了吧！明明是用来辅导的教室，除了他们这些学生也不会有人来，而她的那张桌子天天都整洁地像是刚出厂，而且桌子左上角每天都会有支德国鸢尾……好看是好看，也的确很好闻，可是这花的出现本身就很诡异了呀！难道是自己有什么附身的背后灵？

　　想到这里，深井铜没来由的大白天就猛地打了个寒战。

　　话说学生不认真归不认真，讲台旁的柴田老师可没闲着。今天刚好是讲到增减函数那里，称得上是简单的问题偏偏底下的学生一个个目光都很散漫，摆出一副“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的样子让自诩修养甚好的柴田老师也忍不住掀桌。

　　“深井铜！你给我来回答！”

　　“……”铜呆呆地站起来，神游到一半魂是被柴田老师的怒吼吓回来了，心却还在外面的蓝天白云下闲散地晃悠着，对黑板上的标准二次增函数的图压根就来不及有概念。

　　“……这是一个函数！”深井铜的手指无助地在桌面上画圈圈时不期然摸到同桌塞过来的纸条，于是就像抢到救命稻草一样，没顾得上细想就兴奋地大声念出声。

　　爆炸性效果。全班静默几秒钟后就像炸翻天的一锅鸡米花，坐在深井铜前桌的两个男生直接笑到趴下，她转头看同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整了。

　　再转头看柴田老师——其实也不用看了，那厮脸黑的就像抹了几层的锅底灰，冒出丁点胡茬的下巴气的一抖一抖的。片刻，雷霆狮吼重现江湖。

　　“这当然是函数——！”

　　然后，下课铃又好死不死地合着柴田老师的怒吼欢乐地响起，实在是有种火上浇油的意味。柴田老师面对一教室蠢蠢欲动的学生，深吸一口气，抓紧机会最后发功，“深井铜，给我抄一百遍这道题——！”

　　……所以说，杯具永远都来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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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不过半小时，教室里已经空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深井铜抬抬有些酸痛的胳膊，慢慢走近讲台。

　　黑板上的函数图像还在，淡淡的粉笔屑散落在曲槽里。铜抓起一支粉笔，怨念地盯着黑板上的图，然后手一挥就在上面划出数道大力而曲折狰狞的线条。注目一会儿，又意犹未尽地加上“柴田老师和二次函数都是笨蛋！”的字样。

　　图像顿时就显现出惨不忍睹的迹象。

　　哈！叫你害我被罚！深井铜退后几步，拍拍手上的粉笔灰，满意地看着黑板上自己的杰作，顿时觉得一口恶气出了大半。

　　“啊啦，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出来的事呢。”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清冷声音让铜吓得一下子跳开去。啥啥啥——难道是背后灵显真身了？

　　“你你你你你……”深井铜紧闭着眼随手抓起黑板擦就这么直直的丢过去，“妖怪你不要过来啊——”

　　“啪！”

　　“嗯——？”先是东西落地的声音，后是轻轻的上挑音。有些浓重的鼻音让深井铜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试探地睁开眼，然后顿时有了一种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观——观月君！”完了完了，是开学式上的观月同学啊！

　　倚着后门框的清瘦少年把玩着自己的发梢，语气有点不爽，好像对自己刚才被扣上“妖怪”的帽子依然耿耿于怀，“深井同学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呐。”

　　“……”某人低着头，完全就是一副做坏事被抓包的表情。在谁面前出糗都是一件糗事，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略有好感的男孩子……哦真主阿拉圣母玛利亚，让她SHI了吧——

　　“呵呵，不过被称作妖怪也是难得的第一次啊。”小性子的报复依然在继续。

　　铜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熟了。对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她手脚飞快地收拾了东西低着头像颗炮弹一样轰地就冲出教室。

　　呃？少年明显反应不过来的表情还真是萌啊，急着逃命去的深井铜脑海里也不由冒出“TX一下也不错吧”的念头。不过——她迅速扫了眼四周，还是先离开这尴尬的境地比较现实，TX嘛，反正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