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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业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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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晏!”池生顾不上宁九思了,他故作淡定地冲走来的阮晏打了个招呼。探了探头发现钟黍离那个烦人精居然不在,疑惑地皱眉:“黍离那小子呢?”
阮晏本来想摆臭脸,看见他身后刚被认可身份的宁仙师,有些局促,生硬地放缓语气:“你才发现?来之前他与我师妹一起去猎妖了,没有通知到他二人,也不知道现在回宗派发现了没。”
池生松了口气,若他没记错钟黍离与万桐都很特殊,有了傀儡的阴影,他现在见到体质特殊之人不见了,就怀疑是被抓走做傀儡了。
身后的几位师兄师姐也将他围住,嘘寒问暖了一番,他乖乖地有问必答,但是总觉得背后冷热交替的,冷的是空气,热的...感觉快身后人的视线盯的烧穿了。
“我真的没事什么事情,劳烦师兄师姐牵挂费心了!”
池生打了几个哈哈将众人糊弄过去了,然后拉着宁九思闪到一边,这人果然沉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自知自己没什么不对,但是看见这人一生气,就极其极没尊严地胡乱认错:“祖宗,我错啦。”
“你有何错?”宁九思不咸不淡的回答,手却抚摸着腰间匕首。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错啊!
这小动作看得池生心肝直颤,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委屈巴巴的撒娇:“宁九思,别生气。”
“没有。”
读作没有,写作生气。池生太了解宁九思这点弯弯绕绕了,让他承认这个简直是没有可能。
他犹豫再三还是当着几个灵使的面,凑过去垫脚亲了亲这人的下巴。
“你——”
“噗通——”
宁九思未说出口的话和远处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同时发出,池生做贼心虚紧张得很,听见动静忙扭头过去看。
他一眼就看见摔在山坡下的阮晏一脸惊恐的扯着疑惑地苗沅衣,而苗沅衣扯着韦玲儿,几人一个拽一个地接连摔倒在地。
.......怪不得发出这个大动静。
应该是看见了吧?怎么办,要灭口吗?
池生木着脸与远处的阮晏对视,他刚龇牙那人就慌忙扭过头,装作没有看见。
还没思考出到底要不要灭口呢,一股力道将他拉扯回去。
宁九思不容反抗地叩着他的脑袋,俯身亲在他唇上,如蜻蜓点水,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他睫毛忍不住颤动了两下。
“师父!”是褚玉有些慌张的声音。
要命了!
池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不用回头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事关师父他还是回头了,不仅回了还跑了过去。
谢景流整个怔住了,若不是褚玉扶着他,应该已经倒在地上了,看来冲击力是真的不小。
造孽啊,众目睽睽之下和老祖宗整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还将师父气得说不出话了。
他有些气闷,宁九思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也不知道避嫌!
池生赶紧凑到谢景流眼前,焦灼道:“师父,师父!”
谢景流刚要说话,眼神瞟到他身后的人又哽住了,他嗫嚅半晌最后只咳了两声:“老了,站不稳了,褚儿你带我去旁边坐坐。”
褚玉从来没有这般果决过,迅速将谢景流带走。
“师父!”池生一头雾水,他扭头一看,宁九思冷着张脸跟在自己身后。他讪讪收回要拉住师父的手:“瞧你干的好事。”
“你先的。”宁九思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他犹豫道:“你不想如此?”
“嗯?”
池生反应了一会这句话的意思,觉得应该是说让谢景流与他的好友知道这事,他卡了一下壳道:“不是,没想在如此多人面前......”
“他们不会四处说的。”宁九思松了松神经,他正色道。
......
废话,宗派几乎全部的弟子都在这里了,还用四处说吗?难不成写进宗史里说我“魅惑老祖宗”吗?
该死,写上好像也不错。
池生不知羞耻的打定主意,决定回宗派之后在宗史上写一段与老祖宗的爱情故事,用来传告后人。
他乐呵呵道:“没关系,乱说也行。”
宁九思眉眼柔和了一瞬,他提议:“字画也记得加上。”
“......”
怎么还在纠结字画,我也不敢真的写啊!
池生舔了舔唇:“我觉得吧,那样还是太过火了。”
“不过火。”宁九思坚定道:“不是你说的牌位是诅咒,难道你想我早点死?”
“呸呸呸!”池生连呸了好几声,他拽了拽宁九思的袖子说:“别说丧气话,你死了我不就得守寡?胡说八道!”
“那你写不写?”
“...写吧。”池生感觉自己入了圈套,他不情不愿地说:“其实我字也没有很好看。”
“不是自幼练习书法吗?”
“多年未写,生疏。”池生小声狡辩。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该怎么开头,总不能偷偷就把观云居的牌位砸了吧。
“无事,我不嫌弃。”宁九思勾了勾唇角。
五仁终于憋不住出声了:“主人啊。”
“重点。”宁九思冷声回答。
“...天壤之别!”五仁小声控诉了一声,随后指着池生询问:“我一直想问,这位是?”
“何时开始我的事也要向你报备了?”
宁九思睨了他一眼,将人看得直接原地变成本身。“啪嗒”地落在了地上,颤抖一直发出铃响。
动静太大了将他人视线再一次吸引到了这里,池生扶额:“...五仁,你别叫了!”
宁九思用鞋尖轻轻碰了一下那铃铛:“变回来。”
“我刚才沉思了一下。”五仁砸了砸嘴,十指相扣,眼中闪着光点:“这一定是主人您的道侣吧,千百年了,老树终于开花了!”
众人:“......”
他声音太大了,老树开花几个字一直回荡在空中久久无法消散,宗派弟子反应过来后都望天装作无事发生。
“...五仁。”池生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沉痛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了,叫我主人就行。”
“小主人好。”五仁不像霜影几人那般难哄,不仅没骨气还没原则,没有犹豫地喊出了声。
池生这辈子没这个待遇过,心花怒放地抱了一下五仁:“真乖啊!”
汤圆脸色铁青往旁边撤了一步。
“先离开这里。”宁九思把池生扯回来,向五仁投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有受伤无法行走的宗派弟子,撤离的时候行动不太方便,加之入口较小,一次只能通行几人。
为了保证弟子安全,池生他们与几位掌权甩在最后面,防止有妖突然袭击。
“诸位。”宁九思走到谢景流身前:“傀儡忽然撤离,有异。”
谢景流顿了一下:“仙师的意思是?”
“若主人身死,傀儡会战斗到最后,直到死亡。”宁九思缓缓说:“可这些傀儡却忽然撤离了。”
“您的意思是......”伏青禾了然地说:“傀儡身后另有其人?”
“不错。”宁九思点头。
几位掌权露出了和池生一样的惊疑,估计内心震撼不小。
“此事我虽未一直参与,但也多少有些了解。”韦青松严肃地说:“傀儡之事若不彻底解决也是宗派一大心头之患。”
“宗派如今比不上千百年前繁盛,但初心一直未改过。”伏青禾捏了捏眉心,她语中带有自责:“这些事情...我们一定会竭力解决。”
“不必揽责。”宁九思轻声说:“自古修真一派,没有经久不衰的,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后人如此无能,倒是叫您看笑话了。”伏青禾笑了笑:“这些事竟还要劳烦您亲自出来解决。”
池生在众人煽情之时,探了探头问出心中疑惑:“宁仙师未身死为何立牌位啊?”
众人:“......”
伏青禾满脸被雷劈的样子,她被噎了一下:“前人所立。”
“那你们想过改一改吗?”池生趁热打铁。要是能说动几位掌权,自己也不用因为大逆不道挨骂了。
韦青松与谢景流面面相觑,前者咳嗽了一声说:“祖宗留下的东西,若擅自......恐怕不太好。”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池生满脸着急,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不是诅咒老祖宗吗?人家活得好好地,立什么牌位啊!”
伏青禾沉思片刻,点头:“小池说得不错。但是要怎么改呢?”
眼见话题越来越跑偏,谢景流咳了一声连忙出声:“还是先顾着眼前的要紧。”
一句话将池生前面铺垫的直接打散,他垮起脸瓮声瓮气的接着说:“要不改成字画吧?”
无人回答,唯有宁九思向他投了一个玩味的眼神。
“......”该死。池生愤恨地在心里谩骂。
宗派弟子撤离得差不多了,池生两人跟随在掌权身后向出口走去。宁九思落在最后面,出去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一片荒芜的地狱,出入的地方立着块石碑,上面用鲜红的血迹印这两个大字“妖域”。
他拔出剑将石碑划出一道剑光,石碑被整齐地切开成了两边,掉落在地后轰然炸开成了碎片。
天边有光闪烁,随后一层红色的罩子像是被溶解了般地逐渐消失,红雾找到了出口,向外面飘散开。
妖域的结界,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