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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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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仓好和麻仓叶是一起回来的。
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两人一副在外面散步偶遇的模样,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听说麻仓叶参加通灵人大战时才得知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以两人目前的表现来看,他们好像相处得不错,已经熟稔到一起晚归的地步。
深夜时分,厨房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麻仓好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以及他面前的那碗面。
正要拿起筷子的麻仓叶:“……”
沈渡:“怎么了吗?”
“没什么。”麻仓好微笑着说,“我只是在想,原来夜宵有两份。”
“……”
都一千多岁的人了。
麻仓好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笑道:“这种时候我就不算未成年人了吗。”
“……好了,别玩了。”沈渡无奈地拿出一罐咸菜,放到这个千年老祖宗面前。
“快点吃,吃完就去睡觉。”
未成年熬夜会长不高,这一点麻仓叶那个叫道莲的小伙伴就做得特别好,每晚雷打不动准时上床睡觉。
麻仓好的家臣如约搬出去之后,房子明显空了不少,洗衣机和烘干机的使用时间也不再像之前安排得那么紧凑。
麻仓好的个人穿衣风格比较独特,她曾经担心他的衣服会弄坏洗衣机,后来才发现他的露指手套上的乐高是可以拆卸的。
说实话,他的队伍不应该叫什么星组、花组、地组、月组,应该统一叫乐高组,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有乐高配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搞什么乐高崇拜。
沈渡在楼下洗好个人衣物,回到二楼的房间时,洗完澡的麻仓好披着毛巾坐在地毯上,在她开门的那一刻看了过来。
这些天她已经发现了,他的换洗衣物统共就只有两套,一套是他那身极具印第安风格的斗篷装,另一套就是他现在穿在身上的红色运动衫。
“……”
两人对视半晌。
浴室里有负离子吹风机和护发精油。
麻仓好露出微笑:“我不太用那些东西。”
她发现,活了很久的人,脸皮似乎会变得特别厚。
光泽柔顺的棕色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沈渡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你转过身去。”
这可能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听话的一次了。
她将毛巾盖到麻仓好头上,他低着头,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别笑。你再笑我就不帮你擦干头发了。”
擦完头发还要吹,吹到半干的时候要抹护发精油,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最后还需要用梳子梳顺。
她捧起一段头发,从发尾开始慢慢梳理,千年前的麻仓叶王头发好像也是这个长度,光泽如瀑的长发垂落腰际,平安时代的人们以长发为美,从牛车御帘底下流露出来的袖摆和长发都是判断一个人美丽与否的标准。
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他的头发很漂亮。
早上不想起床的时候,赖在他怀里不想动的时候,她有时候会将漂亮的长发拢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玩儿。
麻仓好回过头。
“……抱歉,我不应该想的。”她平静地垂下视线,继续梳理捧在手中的长发。
但那一段长发从手心滑走散落,麻仓好转过身,手掌撑着地毯,身体微微前倾,逆着背后的灯光问她:
“触碰也不行吗?”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眼神却很认真。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离得很近,麻仓好抬起手,指尖触上她的脸颊,仿佛想拨开她颊边的碎发一般,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
“阿渡?”
这是他以前经常做的动作,她忍不住恍了一下神。
只是恍神的刹那,光影被遮蔽,麻仓好微微偏头,贴着她的呼吸吻上来。
前一刻还温柔地拢着她脸颊的手指,穿过发梢扣住她的后脑勺,垫住了她在那个瞬间想要后退的冲动。
时隔千年的亲吻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浅尝辄止,熟悉又陌生的战栗涌上来,对彼此的过于熟悉在此时成了致命的弊端。
倒到地毯上的那一刻,混乱的理智终于回笼,她偏过头。
温热的呼吸停留在她颈侧的皮肤上。
沉默的空间里只剩下微乱的呼吸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沈渡别过脸,偏头看着旁边的床底。
许久后,声音再次平缓下来的麻仓好说:“要我出去吗?”
“……”
沈渡没有抬起视线。
“……也不全是你的问题。”她轻轻推开他,从地毯上坐起身,“几天前你就应该搬出去了。”
这里的搬出去,特指去别的房间里睡,而不是留在她的房间继续打地铺。
“这次我们扯平。”她微微别开目光,“你还是去别的房间睡比较好。”
麻仓好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只是微笑着道了一声好,转身离开了房间。
后半夜,沈渡是在熟悉的疼痛中醒过来的。
一开始只是不舒服的坠胀感,后来疼痛逐渐扩散,疼得她思维都有些发麻,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天前的疼痛……不,她不习惯。
沈渡忍着痛,在黑暗中翻过身。
好疼。
……还是好疼。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旁边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过分明亮的床头灯亮了起来。
“阿渡?”
灯光太刺眼了,下一秒,床头灯再次熄灭,斑驳的光影还残留在视野里,柔软的黑暗已经再次合拢。
她松了口气,睁开眼睛:“……止痛药在厨房的抽屉里。”
混沌深沉的夜色里,她看不清站在床边俯身查探她状况的身影,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掌贴到她额头上的温度。
“你在出冷汗。”
“……我没事。”习惯了就好。
麻仓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以前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才正常。
在平安时代的那十年,她的时间一直都是静止不动的。
疼痛稍缓,沈渡靠着枕头休息,昏昏沉沉间,麻仓好带着止痛药回来了。她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团暗红色的光芒慢慢飘过来,她眯起眼睛,发现那好像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持有灵。
球形的持有灵像剔透的玻璃珠一样,里面流转着漂亮却不会过分耀眼的火光,看起来就像有人将液态的火焰封存到了球形的透明容器里。
……好迷你。
她一时都忘了疼痛。
麻仓好让她靠到他的肩膀上,将药片和水杯递过来。
她伸出手,一摸那个杯子——凉的。
“……”
红色的持有灵看了看麻仓好,小心翼翼地飘过来,她手中的水杯很快变得温暖起来。
“这是我的持有灵。”麻仓好顿了顿,语气温和地补充,“它可以改变周围环境的温度。”
红色的球形持有灵有着荧绿色的眼睛,仔细一看的话脑袋上似乎还长着鹿一般的犄角。
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持有灵的便利性,它不仅能照明,烧水,而且还能当个暖手宝。
麻仓好的持有灵解除球形状态时,看起来就像一只墨西哥钝口螈,那是一种粉色的两栖类生物,长相比蜥蜴圆润很多。
它乖乖地被她抱在怀里,自觉圈成一团,非常体贴地开始散发温热的暖意,变幻温度时,它体内的光之纹路流动起来,看起来就如同某种美丽的火光,炫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将红色的蝾螈,不是,持有灵抱在怀里,抬手摸了摸它头上硬邦邦的角,然后又摸了一下,转移注意力后连疼痛都在不知不觉间减轻不少。
也有可能是止痛药起了作用,沈渡回过神,发现她还靠在麻仓好身上,他坐在她床边,似乎一直都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轻咳一声,收回手。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一直忘了问你。”
“什么?”
“你的部下知道你有灵视这件事吗?”
“不,”麻仓好温和地回答,“只有拉基斯特和小黑碳知道我能读心。”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想着要怎么提起佩约戴给她发的信息。
“我已经知道了。”
麻仓好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这件事我已经让拉基斯特去处理了。”他似乎想抬手碰碰她的脸颊,但最后只是坐在床边,任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眯起眼睛,笑道:“你不用担心。”
沈渡抬起头,怀里的持有灵持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借着那柔和的微光,在黑暗里看了他好一会儿:“那你呢?你也没事吗?”
麻仓好侧了侧头,柔软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蹭过她和他靠在一起的肩膀。
“我已经习惯了。”他微笑着,语气轻柔地说,“大家都很怕我,我早就有被背叛的感觉了。”
“……”
“还疼吗?”
她慢慢摇头:“这种疼痛,吃一下止痛药就好了。”
时间可能是凌晨四点,也有可能是凌晨五点。
再次醒来时,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进来。红色的持有灵一动不动地趴在她怀里,保持着她昏昏睡去前看到的模样。
她发现自己还靠在麻仓好身上,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他微微低头,笑着问:“醒了?”
下楼时,厨房里已经摆上了午餐。
拉基斯特和小黑碳都在,麻仓叶和他的同伴们也坐在桌边,经过将近一周的相处,前不久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方人马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厨房里一起用餐。
和平的氛围在两人抵达厨房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裂痕。
沈渡顿了顿,一开始觉得气氛的改变可能是麻仓好造成的,沿着众人的视线,她很快发现他们盯着的并不是麻仓好本人,而是待在她怀里的持有灵。
拉基斯特很快移开视线,小黑碳也跟着乖巧地收回目光。
麻仓叶等人的持有灵静止在空中,她发现球形的持有灵也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考虑到有些人可能没有见过麻仓好的持有灵,沈渡想了想,以安抚般的语气说:
“不用担心,它很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