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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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屋仁次郎喜欢雨天。
尤爱能够冲刷干净罪孽痕迹的大到暴雨。
这种天气跟他地面液化的异能力也十分相配。
警方关不住港口Mafia干部，这一点完全在土屋的意料之中，但是濑户透在尾崎红叶的协助下，从拘留所顺利脱身后，私下里居然还跟警方卧底“藤村山明”有联系，那就休要怪他土屋不顾“同僚之谊”了——
对濑户是。
对藤村亦是。
“让我们寻个干燥些的地方，喝点热饮，坐下来好好谈谈罢！”
土屋抬眸看了眼巷道两侧沉重而碍事的集装箱，放弃了液化地面的“捕杀”方案，他从枪|套中取出一把手|枪，警惕探查过一条条巷道，在一片落雨的杂音中，凝神聆听着“猎物”移动时，因踩踏地面积水而发出的声响。
“藤村！还有濑户！”土屋循着明显较雨落声滞重不少的动静，拔腿追了过去，嘴上还不忘忽悠道，“多个人多个帮手嘛！”
巷道拐角疾飘过一片灰色的衣角，土屋当即认出那是“藤村山明”所穿的灰色帽衫，他欣喜万分，持|枪冲了过去，小范围调动异能力，在用液化地面缠绊住对方腿脚的同时，举枪朝其背后连开了两枪。
“砰砰！”
知悉土屋底细的警方卧底，中|弹后前扑倒地，不过对方似乎预先穿了防弹背心，性命暂且无虞。
“哦~濑户那狡猾的家伙，果然没和你往一处逃啊，”土屋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另一只“猎物”的踪影，他以手作梳，将滴着水的额前湿发捋至后脑，然后从容不迫地走向了趴在地上不住挣扎的市警，“无妨，没了你小子，我看他还能拿什么向Boss告发我。”
土屋站在距离藤村尚有数米远的位置没再靠近，以防射|杀对方时，迸溅出来的鲜血，污了他的外套：“记住，是你自己找死的，怨不得旁人。”说罢，土屋抬臂，枪|管瞄准藤村那颗还戴着兜帽的脑袋，扣动扳机，“砰”地打出了一枚子|弹……
不料这时，一个身着和服的人影，倏地从一旁的集装箱顶部跳下，落地的一瞬，便已用自己的身体，为趴伏在地的“帽衫男”挡下了那致命的一枪。
“透先生！！！”
女声急切而细亮，金色的异能力体稍慢半拍，破雨而现，一刀斩断土屋下意识转肘，用来格挡攻击的枪|管，随后未作丝毫停顿，释放出密集如网的连续斩击，逼退了反应不及的——
“组织叛徒”。
随着尾崎红叶的现身，周围集装箱的箱门竟也陆续打开了，许多土屋熟悉的面孔，端着枪从集装箱内涌了出来，没几秒就将他团团围堵在了面积不足四叠半榻榻米大小的中间空地上。
——这些人是直属头领的“黑蜥蜴”。
见状，土屋稳住心神，没有立刻调动异能力脱困，而是带着一身刚刚拜尾崎所赐的皮肉伤，丢了那把无法使用的坏枪，而后他双手上举，满脸讶异地扫过在场众人，问道：“稍等稍等！这——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濑户才是被条子策反了的那个吧？”土屋抬起下颚，指了指单脚陷进地面的帽衫男，快语说明道，“人证就是跟他约在这里接头的‘藤村’，那小子是在组织里潜伏了三年之久的条子，你们看濑户他为救藤村都不惜——”
“‘不惜’什么？”
倒映着帽衫男侧影的地面水洼，忽地泛起圈圈涟漪，从中缓缓升出一把土屋眼熟的等人高长柄镰刀，割断了他对帽衫男脚畔液化地面的掌控感。
土屋呼吸凝滞，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想，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直直盯着“帽衫男”伸手握上镰刀血红色的长柄，借力从地上站起身来。
对方拄着镰刀单腿站稳后，又踢了踢方才陷入地面下的那只脚，将裤腿和鞋子上湿黏的泥团，甩落了一部分。
土屋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一直看到“帽衫男”抬手摘去湿漉漉的兜帽，露出一头雪白张扬的长发时，他才强忍着仿佛被谁强|塞了一块冰坨的阵阵胃痛，唤了一声：“Boss……”
而这一声“Boss”，唤得嘶哑怪异，宛如锯木，全然不似土屋往日里的中气十足。
因为在心念电转间，他蓦然意识到——
近日种种，或许就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圈套”。
并且这“设局者”……
还极有可能是土屋最为敬重，也最为忌惮的港口Mafia头领——星见曜。
实物形态的长柄镰刀，是星见惯用的武器，体术极佳的对方，拥有可增幅其所用武器攻击效果的异能力。
早年里世界甚至有传言称港口Mafia的老大用那死神之镰一般的武器全力一挥，时空都能被其剖开一道裂缝。
而这还不足以让土屋感觉有心无力，棘手难敌，毕竟他有的是实战经验与手段，能绊住星见这一类型异能力者的攻击，使对方施展不得。
因此，于土屋而言，目前最难缠的应当是那个常伴星见左右，肩负收纳武器以及护卫Boss人身安全之责的组织顾问——山彦。
此人是一名神出鬼没，能力与“倒影”相关的异能力者，同时亦是组织中追随星见曜时间最长的元老级成员。
有幸见识过山彦出手的土屋，认为即便说对方是刺杀者们在袭击港口Mafia老大时，必会遇上的“梦魇”也不为过。
而且比起土屋，山彦的倒影异能，显然跟眼下天气的相适性更高。
露天的场所，处处有积水，处处有倒影，处处都能成为山彦发起突袭的“媒介”。
土屋想逃，很难成功。
“Boss，透先生他……”尾崎按压在『濑户透』胸口的手，早已被对方中|枪创口汩汩渗出的鲜血给染红了。
她凄然抬眸，望向站在近旁的『星见曜』，失去血色的脸颊上，流淌着令人难以分辨那究竟是雨，还是泪的水痕。
尾崎没再多言，只咬唇对面色凝肃的白发老者，微微摇了两下头，便又将她那双布满悲戚的红眸敛了下去，继而收紧双臂，抱紧了在自己怀中逐渐失去体温的『濑户透』……
土屋默了，他是想要濑户透死，却不想对方在这种情况下因他而死。
这下好了，自己这条命，恐怕现任内务省高|官的种田山头火介入交涉，星见曜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了，总得给组织中受过濑户关照的成员们一个交代罢……
土屋移眸看向抱着濑户悲痛不已的尾崎，莫名觉得自己今日的必死局面，与对方当日被他有意刁难时的绝境——
大同小异。
难道尾崎这女人记仇，自那一回利用森鸥外侥幸破局后……
土屋心下骇然：就盯上了我？
不然想那濑户多么畏死一人，对安全屋的使用都是“日抛型”的，又怎么可能舍命去替他人挡子|弹？
怕不是被其身畔某位急于上位，在组织中挑起“十亿円”风波的“亲信”，从集装箱的顶部给推下来的罢！
如此想来，这其中的逻辑倒也能说得通了……
“好个‘一石二鸟’……”土屋睨着尾崎，意味深长地笑了，“红叶，你真是长本事了，当然——也不排除这一切都是跟你相好的那个森鸥外谋划的，他比你聪明，能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既然自己与尾崎曾经的境况相似，那“森鸥外”这张鬼牌，他也能用出花来。
“土屋仁次郎！”尾崎原本只是在依照游戏文案“表演”悲愤，但她此刻是真的被这游戏角色的台词给惹生气了，于是愤然扭头，厉声叫道，“穷途末路之辈，就少扳咬旁人了！老娘聪不聪明与你何干？反正比你这只会乱吠的蠢狗聪明就足够了！要不是俩老头儿事先叮嘱过要留活口，你以为老娘的刀是没开过刃的装饰品吗？！”
“俩老头儿”之一的星见曜：“……”
“俩老头儿”之一的山彦：“……”
“只会乱吠的蠢狗”土屋：“哼～你急了，被我说中了？”
下线，立刻下线！
尾崎要去找游戏策划讨说法，玩家在游戏里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找气受的。
区区一个游戏角色，竟敢嘲讽玩家，简直、简直是倒反天罡！
策划团队是中途大换血了吗？
不记得谁才是他们真正的衣食父母了吗？！
在乙女向的恋爱游戏中，就算是坏透顶的反派角色，那也应该在颜值、性格、经历等方面，设计出一些能够抓住部分玩家小众XP，令人欲罢不能的吸睛点罢！
尾崎打量着人设拉胯的『土屋仁次郎』，对方持续下跌至【-46】的好感值，让她倍感新奇与好笑：“啧，怎么说呢……长得一般，品性恶劣，没有一丝反差感，纯坏但也坏不到人的爽点上，整体来看你还真是一个被时下市场所淘汰的可悲角色，说句你不爱听的——俩老头儿都你受欢迎。”
相较土屋的面黑如墨，被年轻女性点评为“受欢迎的”星见老头儿，高挑双眉，得意外露，他单手施力，动作利落地在空中将等人高的长柄镰刀挽了个花，然后扛在了肩头，似乎是要印证尾崎的说法——
即使上了年纪，他星见曜也依旧是个魅力十足的帅老头儿！
“共事多年，老夫不想跟仁次郎你闹得太难看，”星见提点土屋道，“更何况是你的话，应当清楚只要老夫不乐意，这世上就没人能救得了你，所以还是安分点，跟老夫回本部开诚布公地聊聊吧。”
还有得聊，便说明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土屋深知自己身为官|方卧底的价值，他敛眸颔首，朝星见抚胸一礼，应了对方的指示，心中也有了可行的谋算……
港口Mafia易进难出，只要活着，就别想摆脱这头魔物的纠缠。
那日，在拘留所的单间内，尾崎红叶给了『濑户透』两个选择。
要么当场被她杀死，要么出去配合她做局，助她升任组织干部——
以“假死”的方式，揭穿异特科卧底『土屋仁次郎』的“两头通吃”，从此改头换面，与恋人团聚，跟港口Mafia再无瓜葛。
闻言，蹲在隔壁监听该谈话的森鸥外和安井警部，心照不宣地默默补全了尾崎后半句话所要表达的真正含义：警方自会全力保证“污点证人”的余生，不再遭受港口Mafia的侵扰。
进哪所监狱开启毫无后顾之忧的服刑新生，安井都为濑户透，及其畏罪潜逃至海外的“恋人先生”，仔细筛选过了。
“恋人先生”归国祭拜假死下葬的濑户透之日——
即是警方蹲点逮捕对方之时。
“事成后，‘森少爷’想要点什么奖励？”安井见森鸥外张了口，他赶忙抢在对方出声前接道，“我瞅着‘您’现在不缺零花钱，我们之间谈钱也伤感情，要不钱以外，‘您’再想想有无其他我能给得起的奖励？”
临近年底，神奈川县警方的线人活动经费，也早就因这龙蛇混杂的横滨魔都见了底。
要钱没有，可安井并不想委屈他的优秀线人，同对方许诺不确定的来年之事。
而森鸥外也被安井的“实在”给逗笑了：“听您对在下用敬语，还真是……呵~”
他抬眸扫过对方头上顶着的信赖值[31]，心说等濑户那对伥鬼情侣齐齐落网，安井这信赖值不得追平，甚至赶超红叶君？
待结交任务重启，森分分钟就能完成那个害他持续高烧了48个小时的鬼任务，让安井对他的信赖值升到[40]。
端水策略，果然靠谱！
“嘿！你别笑啊，我是认真的！”安井探头去看森鸥外拿在手里的学园祭手册，“社团PK运动会……诶！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你亲戚家的小孩儿，是叫‘太宰’吧，长得长手长脚蛮适合运动的，他要参加这运动会吗？”
“他前不久才转学到横滨，来年就要升入高中了，哪有时间去报社团，”森鸥外摸出手机，在日程中添上了下周要去太宰就读国中出席学园祭的事项提醒，而后他同安井商量道，“仅濑户一人，可咬不动星见，至少还得加上一个‘堀江纺’，要不您年前再努努力？”
“唔这……这在短时间内搞掉两名组织干部，还都是港口Mafia一家的，”安井迟疑道，“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届时你暴|露了，又没藤村这一回走运，得不到及时支援，那你可就……”
“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嘛，”无论是在原世界线，还是在当前这条世界线中，森院长对星见曜治下的港口Mafia出手，一向狠辣果决堪比刮骨剜疽，“迟则生变，那对于在下而言，才是最头疼的。”
他所求何止是一石二鸟。
按照森院长的“治疗方案”，三个月内，港口Mafia现任的五大干部，都会在他的操刀下，被一一更替掉。
横滨租界，霓虹初上。
言而无信的兰堂，开车载着如此评价他的涩泽龙彦，还有组织新人Ace，缓缓驶入了一家吃喝玩住一体化的高端酒店。
将轿车交给候在酒店门口的礼宾员开去停车，兰堂领着从车内钻出来的两人，走进了酒店。
他垂眸瞟了眼腕上所戴手表显示的时间，然后从怀中取出钱夹，抽了四张五美元面值的纸钞，一人两张，分别递向了身边的涩泽和Ace：“给，每人十美元，就在这里的赌场玩，两天后的18点半，你俩来套房找我作见证，钱少的管钱多的叫‘主人’，如何？”
这座以博|彩为主营业务的酒店，是港口Mafia驻守美澳分部的干部“藤间云”，注资开设在横滨租界的产业。
被兰堂抢了的Ace，斜了一眼据说是被兰堂打了的涩泽，他收起钱，冷笑道：“我对这游戏规则没意见，就是担心某人知道自己技艺不精，两天后赢不了我，于是干脆把精力全用在思考脱身的办法上了。”
“那我就顺便提一句吧，”兰堂视线下移，冲着Ace两人遮在裤管下的右腿脚腕努了努嘴，“给你们戴的电子脚镣是专门针对高危异能力犯罪者的特制刑具，里面配置了在数秒内便可见效的致命针剂，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留在这栋酒店放松两天。”
好让藤间云这条“鲨鱼”嗅着味，从海外游回横滨，来给他们“森派”当刺身——
分了吃。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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