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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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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京都二三事
到了四月底,天气已经很有些热了,身上的春衫已快穿不住,单棱带着北筏照往年例去天绣坊给师父和师叔订换季的衣服。
师父的要略庄重些,师叔可穿的样式那就多了,他也不挑颜色,穿什么都好看。
单棱比着南边新运来的料子问北筏,“这个好看还是刚才那个好看?”
北筏只觉师姐穿什么都好看,便一直点头,单棱就把所有颜色都给师叔订了两套。
订完衣服出来,两人在街上闲逛,看见路边卖花的又买了些让北筏提着,“回去给师父插书房里。”
这么走走逛逛到了教坊司附近,北筏眼尖,看着牌楼下道,“那不是师父的马,振鹏怎么没跟着,在那干什么呢?”
两人过去从背后拍了振鹏一把,把他吓一跳,“师父呢?”
振鹏嘘了声,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里边,“陪着呢。”
“又偷跑出来,上次被言官们骂的还不够啊?”单棱往里边看了眼,只见街上三三两两打扮成路人的锦衣校尉把各处守的滴水不进,笑了声道,“这是上次出去玩吃了亏,上这蹲点抓人来了吗?”
“也是,在这被逮住了,想来那些大人们也不好意思骂什么。”
三人说了会话,单棱和北筏先回了卫所,振鹏百无聊赖地在街口摊子上喝茶,一边数今天都有哪些人来自投罗网。
眼看天色渐晚,一个一个来往枪口上撞的大人们越来越多,振鹏正偷笑,看见前边街上骑马过来的人一口喷了茶,“怎么师叔也来了?”
他正想提醒师叔今天教坊司不是好玩的地方,您还是换个地儿玩,结果就看见大理寺林大人的轿子从街的另一边过来了,还跟师叔碰头一块往这边走。
振鹏又缓缓坐下了,林大人上回跟师父说想把他的女儿许配给师叔,可是惹的师父不高兴了好久,师叔怎么这么不长记性还敢跟他搭话,还敢一块来教坊司,不怕师父知道拆了他吗?
虽然这样看着师叔往火坑里跳不太好,但是有热闹谁不想看呢?
振鹏端着茶杯挡住脸目送师叔钻进罗网,悄悄叫了个擅画的探子来,塞给他个银锭子,“跟上去都画下来,当心别叫我师叔看见。”
苏二公子今天心里有事,一路过来竟没发觉异样,还在跟林大人说话。
林大人对苏二把他约到教坊司来其实是有点不大高兴的,虽然他家夫人和女儿因为苏二的缘故,在教坊司那些日子没吃什么苦头,但这里总归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天黑街上亮起了灯,笙歌丝竹声渐起,入夜的教坊司处处纸醉金迷。
苏二公子选了家最大人最多的进去,没要包间,就在堂上请林大人落座,又叫了很多相熟的女伎来布菜上酒,说说笑笑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林大人清贫刚正哪见过这等软玉温香的架势,眼见他心里的好女婿在这等地方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他这样处处留情沾花惹草,想来对玉娘也不过尔尔,脸上不由冷了。
苏二公子跟没看见似的,还在跟他寒暄,“这家的酒是最好的,林大人尝尝。”
看着他跟林如壁言笑晏晏的样子,楼上池大人快把栏杆都攥碎了,他身边少年天子拿扇子遮着半边脸一直笑,“没想到朕今天来抓人,竟把池卿的心尖子给抓着了,这话可怎么说呢?”
“下回朕再想去远点的地方玩,池卿可不能再拦着朕了吧?”
池大人冷笑着,“他自己喜欢玩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陛下尽管处置了他,想出京都是不可能的。”
少年看他一眼,继续拿扇子挡着脸,故作惊奇道,“咦?苏爱卿对面坐的不是林如壁吗?”
“听说林卿有意把女儿许给苏爱卿,他们翁婿这是商量婚事来了?”
少年笑的不行,扇子都快拿不住了,“这翁婿俩一块来逛教坊司倒是也很罕见。”
“苏爱卿可真是个妙人。”
池大人被他一口一个翁婿说的人都要炸了,正盘算着他是现在就下去掀桌子呢,还是现在就下去掀桌子。
结果下边林大人先掀了桌子,手指哆嗦指着苏二公子道,“我本敬你心存仁善,不似那等鹰犬虎狼胡乱作恶,想着玉娘既承你恩惠,嫁与你也是一桩良缘,你若不愿直接拒了便是,苏镇抚少年俊杰原是我姓林的高攀不上!”
“却何苦拿这等荒唐之言来羞辱于我?”
他掀桌子时酒水撒在苏二公子身上,听他这么说,苏二公子慢慢擦去袖子上酒渍,把手帕还给身边女伎,对林大人道,“林大人觉得我方才所说是在羞辱你?”
“难道不是吗?”林如壁仍气的战栗,“你就算不喜欢玉娘,不愿结亲,却也不必谎称心中之人是那,是,是……”
他实在说不出口,苏二公子笑笑,“是我师哥,我心中之人就是我师哥,那又如何呢?”
“怎么就成了羞辱林大人了呢?”
“这世上人的喜好千奇百怪,有人喜欢花,有人喜欢画,有人好酒如命,有人梅妻鹤子,我就喜欢我师哥这很奇怪吗?他好歹还是个人不是?”
他这话说来坦然磊落,丝毫不觉惊世骇俗,林大人看他半天,喃喃道,“都说池铁城是个疯子,却原来这一对师兄弟都是疯子,罢了罢了,是我错了。”
楼上池大人从林如壁掀桌开始表情不断变化,最后听到师弟当着那么多人直言他就是喜欢自己,只觉这满目红尘都化作温柔乡,嘴上还要装作不在意道,“什么叫我好歹还是个人?会不会说话。”
他身边少年一会看看楼下翩然而立的苏二,一会看看明明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却还要装模作样的池佥事,趁机凑过来在他耳边道,“池卿,朕想去江南看看。”
池大人此时早已被鬼迷了心窍,点头道,“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