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
都说商场如战场，长辈们明里暗里刀剑交锋，他们这些富二代却对彼此胃口，经常聚在一起玩，关系比亲兄弟还亲。
顾邵、梁辞说笑着进来，身后跟着像被霜打了的汪琦，连平时很少过问兄弟私生活的吕毅都忍不住问：“汪琦，怎么回事？”
周时昭将凳子挪了个位置，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在腿上舞动：“投资失败被骂了？”
汪琦走过来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梁辞毫不见外抓起吕毅用过的筷子边夹菜边说：“真要赔钱就好了，咱兄弟栽情网跟人家来真的，没成想人家不稀罕他，拿了他爹给的钱走人了。今时不同往日，人都学聪明了，比起嫁入豪门不如拿钱来得实在。”
汪琦一口饮尽，布满血丝的眼瞪着梁辞，胸口快速起伏，好半天才咬牙吐出：“他不是那种人，不许你污蔑他。”
梁辞举起双手认输，眼白往上翻：“老哥脾气暴，在外面已经骂了我一顿了。要我说，你和我发脾气有什么用？有本事你硬气点，把汪家的万贯家财一甩，和你心上人双宿双栖去。就不知道人家还看不看得上一个‘小白脸’穷光蛋。”
“你……”
“你什么你？”
周时昭挑了挑眉，他好像窥探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看向顾邵，顾邵接收到他的疑惑，点了点头，走过来在旁边坐下，小声说：“汪老四愣是看不出来，梁辞这小子多抠啊，轻易不给人提投资建议的，对老四心都快掏出来了，可惜人不当回事。”
梁辞嘴皮活泛能说会道，脑子也好，在外面很招人待见，偏这人盯着窝边草吃，脾气臭还倔，以后有的磨。
周时昭看汪琦气的脸都涨红了，开口说：“你们那些不开心的破事回家去说，我结婚第二天，别给我添堵。”
这话一出气氛果然转变，梁辞赶紧追问：“怎么悄无声息的就结婚了？你提前和我们说，我们也好提前见见人啊。长啥样，有照片吗？”
周时昭往后一靠，眼波中透着连自己都未知的得意：“没有，这周到我家去不就见到了？”但自己还是忍不住又补了几句：“他很乖很懂事，最近有个青春校园剧挺火的？长得比那个主角好看几百倍。”
“昭哥，你真就这么结了？你家两位老爷子能同意？别到头来和咱们汪大少爷一样，来个拿钱赶人。”
周时昭扬起下巴：“他爱我这个人，那种电视剧里演的烂俗桥段……啧。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吕毅在客厅的沙发坐下，闻言嗤笑一声，依旧没什么温度：“他真的不介意你不把他介绍给家人认识吗？你们这些白痴等吃够了苦头，就知道为什么古人给我们留了个词叫‘门当户对’了”。
那边周时昭信誓旦旦，而这边从睡梦中醒来的蒋思宁活动了下酸痛的脖子，眼睛里散发出一抹深沉的光。
梦中提醒他今天会在市中心美食商场遇到旧友，他想借此来验证这个梦境的真伪。如果他不亲自去印证，天天被这种诡异的梦纠缠，时间长了怕得憋出精神病来，为了自己的身体和感情，这一趟必须得去。
他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在抽屉里随便拿了把车钥匙出门了。
周时昭喜欢车，据说别墅的车库里收藏了许多限量版，在公寓这边的是他这阵子的心头好。
蒋思宁不太懂车，他的驾照也是被霍然拉着才去学的，倒是没想到还真碰上用场了。
大中午烈日炎炎下，行人匆匆往阴凉处躲避，过程中被一个倚靠在豪车外的俊俏男生给吸引了目光，他不知道怎么了，双眼无焦点漫无目的在人群中搜寻，有好心的阿姨路过劝他到凉快的地方躲躲，免得中暑。他礼貌的道谢，却依旧一动不动。
梦中他和周时昭路过这里，他降下车窗借着路灯的光在背包里翻找公司要的单据，就在他从最里侧口袋找到的那刻，一道小心谨慎的声音试探地叫他的名字：“蒋思宁？”
他抬起头，对方惊喜不已：“真的是你，好久没见，你变了好多。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
蒋思宁记得梦里的自己没有与旧友相认，而是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怕周时昭知道自己的过往而紧张。
旧友许是看破了这点就此打住没继续往下说，甚至连装了一肚子的叙旧话也全收了回去，唯一的一次正视过去自己的机会，被他当做耻辱一般扫入到装满灰尘的角落里。
蒋思宁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把自我和尊严全数踩在了脚底下，像一个佝偻的乞丐在祈求一滴如甘露般的爱。
喉咙有种异样的干涩感，他只觉得或许用尼古丁刺激一下比较好，弯腰从储物箱里拿了一盒未开封的烟，刚抽出一支，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带着惊喜却又不陌生的嗓音：“蒋思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看样子，发达了啊？”
他的手不可控的抖了一下，烟也掉落在地上，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看向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旧友：“刘晨，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蒋思宁的心倏然落入了无底深渊，即便不能全信，可他那颗被坚定围在中间的心到底还是动摇了，他头顶那片灿烂耀眼的金光稍稍暗淡了几分。
“来了两年了，我在美食城里做掌勺厨师，今天请假了带老婆孩子出来玩一下，这不就看到你了，过来打个招呼。没看出来啊，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小混蛋大变样，又帅又有本事。”
蒋思宁等的人既然等到了也就没必要晒太阳了，将车门关上，往前看了一眼，示意找个清净方便的地方聊天。
刘晨的妻子孩子在肯德基儿童区玩，和蒋思宁互相认识了，两人到旁边的咖啡厅里坐下来。
刘晨打量了一眼咖啡厅的内部装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没进来过。你不知道，当初听你考上这里的重点大学，我们都惊呆了。你说你整天跟我们混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个好学生，咱们几个还以为做梦呢。”
刘晨犹豫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横在心头的问题：“出成绩以后你怎么就不见了？哥几个担心是不是给你丢人了，还被商姐给臭骂一顿。”
商姐，是了，他想起自己临终前听到的那句痛心又无奈地“为了他值得吗？”这句话，原来是商姐，没想到在自己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前，给与他最后一丝牵挂和温暖的竟然是分开许久的故友。
蒋思宁苦涩地摇头：“没有，我和家人吵了一架，吵的很凶，待不下去，所以就提前来了这里。不是不回去，是回不去了。”
刘晨松了口气，接着又“数落”他：“有什么事来找我们啊，几个人凑一块总能帮到你的。你就是倔脾气，什么事都装心里和自己较劲。对了，商姐和浩宁也来了，大家都有了生活的方向，像个人了。我们每周日都会聚一次，你也来吧。”
蒋思宁手指摩梭着咖啡杯上的画，心里一紧：“他们……不会讨厌我吗？”
“你想什么呢？其实大家都很感谢你，你离开后我们就觉得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一个个全去学了门手艺，这几年结婚买房还贷款，过得挺充实的。你是咱几个中最聪明的，瞧着也是过得最好的一个。”
原来在人生这条路上，他被所有人捧在高处看待，可他偏偏是最差劲的那个，现在虽然还未病入膏肓却也已经滑向了悲剧之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一旦放弃了自我，选择了压抑，会收货什么不言而喻。
蒋思宁轻吁了口气：“那不是我的车，别人的。我现在在一家还算可以的公司当职员，日子过得马马虎虎。还有，我也结婚了。”
“是吗？是你的大学同学吗？有孩子了吗？你，我们……”
蒋思宁不喜欢自己梦中对待刘晨的态度，也不喜欢刘晨在自己面前的犹豫，主动交代自己的近况：“我的另一半是男人，我们也没有孩子。准确来说，是前天才领证，今天他有事去出差了。我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也没事做，所以出来散散心，顺便想点事情。能遇到你，我很开心。”
他也下定决心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他要亲眼看到、亲自断定，周时昭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不爱自己，如果是真的，他要把这段感情抽回了，世界之大，容得下爱，也容得下不爱。
即便两人分道扬镳，他也愿意尊重这个人，只因为那年在孤寂寒冷中，周时昭给于了他最暖心的笑和叮嘱，未来不尽如意，美好永远印刻，不会消散。
“那等他回来，下周我们一块聚聚。你想吃什么，只管点，我现在可是大厨。”
蒋思宁笑了笑，心道说不定等他回来要面对的不是聚会而是离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