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鲁纪事》消音

10、第 10 章

　　到宋宅的时候，宋董事长跟他夫人已经回来，就等著我俩开饭。宋老爷子坐主位，右边是他儿子跟夫人，左边是康凌，我跟宋夫人坐对面，右边跟老板挨著。

　　佣人把餐车里罩著金色锅盔的白瓷盘子一一摆在我们面前，看起来好像是西餐。曾经有一任女友对此有特殊喜好，经她指导，对付个普通饭菜还是可以的。

　　宋老爷子吩咐一声开餐，一桌子的锅盔都被揭开，我拿了刀叉刚准备下手，发现盘子里躺著一节节手指粗细的圆柱体。

　　我揉了揉眼睛，把头凑近盘子，没有眼花，盘子里乘的不是豆角，而是一堆5号电池，花花绿绿的，什麽牌子都有！

　　“怎麽不吃？不合胃口？”宋老爷子用叉子叉起一块切成两半的电池扔进嘴里，一边看著我。

　　何止是没胃口！我看著一桌啪叽啪叽嚼著电池的外星人，捏紧手里的刀叉柄，就怕一个忍不住掀了桌！

　　“第一次肯定有些不适应，先喝点的东西吧。”康凌把一杯浓黑的液体递到我面前。我打赌，里面盛的不是石油就是润滑油，绝对不可能是红酒或可乐。

　　“不、不用了……刚刚吃得很饱，不好意思，你们慢用……”去他妈的特鲁人，这碗里杯里的东西一下肚，绝对重金属中毒而死，老子不赔你们玩儿了。

　　丢下刀刀叉叉，把胸前的餐巾扯下来往桌上一扔，我刚刚站起来，就被人推回到椅子上。

　　老板狰狞著脸，手中捏著那杯石油凑上来，“进了我宋家的门，不吃也得给我吃！”

　　“不要！”我惊恐的看到桌上的另几个人按手的按手，捉脚的捉脚，把我牢牢固定在椅子上，扑克脸康凌面上阴霾狠戾，他扣住我不断扭动的脑袋，老板奸笑著把整整一杯石油往我嘴里灌下来！

　　“不要……啊！！！”

　　脑门上突然传来的剧痛把我从这个恐怖的梦境中解脱出来，後脖子满是冷汗，直到发现自己还坐在副驾驶座而不是那张可怕的椅子上才缓过气，立马感到脑门突突的疼，拿手一摸，居然肿出了个包，热乎乎的还在冒气儿。

　　旁边康凌一手扶著半开的车门，一手捂著额头愣在那里，不用看脑袋上包就是跟他撞出来的。

　　“做噩梦了？”这人脑袋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我这里还嗡嗡冒著星星，他那除了红一点，屁事没有，嘴角里甚至还带著一点笑意。

　　“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外星人吓的，“你们特鲁族有没有什麽特别的风俗习惯？”

　　他那双狭长的凤目扫过来，看得人莫名後背莫名发凉，“不要胡思乱想，一般情况下，我们跟普通人没有什麽不同。”

　　一般情况下？那就是说二般情况下还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我刚想再问，却被他抢了话头，“下车，里面的人都在等你。”

　　吞了口唾沫，我提著一颗小心脏，跟在他後面进了屋，又在佣人的指引下到了餐厅里。

　　老板的父亲宋氏当家宋贤已经在昨天的定婚宴上见过，五十上下的男人，眼中精光闪烁，身材有些发福，标准的商界成功人士长相，见到我笑得比宋老爷子还慈祥，“这就是小尧？果然是一表人才。”

　　我过奖过奖的打哈哈，跟著康凌在宋夫人的招呼下坐在老板旁边，跟梦里的位置一模一样，只是老板对面，宋夫人的旁边还放著把椅子，好像是留给什麽人的。

　　菜已经上完了，放在餐桌的中间，罩著金锅盔保温，就面前的碗筷来看，应该是吃中餐，让我的心小小的放下。

　　看他们还没有开动的意思，应该是还在等人，宋老爷子两父子正跟康凌嘀咕嘀咕些他们领域的事，宋夫人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表叔子好像很感兴趣，东拉西扯的从小学的学校问到大学，在得知我在鼎峰当的是个库管经理，立刻为我打抱不平。

　　“小尧这麽优秀，只做个小小的库管经理未免太屈才了？”

　　“你是K大毕业？”老板面色不豫的盯著我，有些不相信。

　　K大是文科院校，金融方面非常的有名，就C城这个地方来说我这个职位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他也不能这样怀疑我吧，怎麽说当年还是他亲自面试的，这麽快就忘了。

　　“嗯，05届的。”

　　“如果真是K大，我不可能不知道……什麽专业？”老板皱著眉头冥想一阵，突然问到点子上。

　　我不好意思咳了两声，压低声音，“考古……”

　　“学考古在鼎峰做库管经理？你怎麽爬上去的！”老板额上青筋暴露，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咯，我毕业时投了无数简历，几个文化局博物馆没收，就误投的鼎峰寄来了面试通知，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看看，谁知道你怎麽面试的，就这麽过了，这个时候又来怪我。

　　“考古……这个专业也不错，现在搞研究的人越来越少，难得你有这样的爱好。”宋夫人赶紧转移话题给我个台阶下。

　　我哪里会有这样的爱好，当初进学校调剂过去的，要不是转专业太麻烦，怎麽可能会跟文物打四年的交道，文化局不要我，立马变无业游民，在鼎峰干的这几年，什麽都要从最开始学起。

　　“爱好不能当饭吃，这年头能找到个对口工作不容易，还多亏老板收留，才没饿死街头。”

　　“呵呵呵，叫什麽老板，你是长辈，叫他名字就好。”宋夫人保养得当，掩嘴一笑，风韵犹存，“都是宋家人，断不能太委屈，既然是文科出身，小翰的行政助理是个文职，你就替我们这些长辈帮帮他。”　　

　　“这个……大嫂，我什麽都不懂，帮不了什麽，只会给他添麻烦。”行政助理？那岂不是要天天面对老板，日日给他打杂？做个库房经理多自在，脑子秀逗了才跑去受罪。

　　“不懂不要紧，可以慢慢学，没有谁天生就会，我跟你大哥都相信你，那就这样定了。”宋夫人以为我在自谦，给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