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舞者》也青

5、第五章 暗伤

　　第二天，沈青收拾利索，推着轮椅沿着街边走走停停，烈日当空照，烤得人喘不上来气，仰望苍天，只有两片浮云孤单地飘着。街头妙龄少女撑着阳伞三五成群地说说笑笑，稀稀拉拉的人围在商铺下渴着饮料。她循目周遭，捶着脊背揉搓着下肢，汗夜不停地顺着俏脸往下淌。

　　不远处，一名男子手里拿着饮料，左拐进入一胡同。
　　沈青心一惊，赶紧追上去：“浩延是你吗？我知道是你，你别老躲着我，我是你的青呀！难道你都忘了。”那人没有回答，反而加快了速度。
　　沈青穷追不舍，追了一条街又一条街，还是让他给跑了。
　　第二天、第三天、她没有闲着，就像守株待兔似的一直在这条街上蹲着，希望有机会能再次见到他，可是就连半个星也没看到。她绝望至及，垂着头颅撮着手，难到这个男人真的就人间蒸发了吗？
　　余晖西沉，晚霞透露出边角印在半空中，天空越显阴暗，微风轻拂,长发轻轻擦过她的俏脸，行人越来越少，她仰望上空，用手轻轻拔开几缕发丝,擦着汗珠往回走。

　　魏冰轻推开房门，端着一盘美食走了进来：“沈青想啥呢？想得那么入神，是不是又在想你的丈夫？别想了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吧！”她放下凑到床边一屁股做下：“趁热吃了吧！尝尝我的手艺。对啦你今天都干什么去了，回来的这么晚，是遇上什么人了吗？”
　　“谢谢你，一直是你们俩口子在帮助我，我很过意不去，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报答你们。”她紧抓住她的手，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息地落下。
　　“快别这么说，你也不容易，咱们左邻右舍地住着，谁还没有求到谁的地方，说不上哪一天我落难了，还想让妹妹拉我一把呢！”她拍拍她的香肩：“嗨——！”长叹一声。
　　“好说，好说，有事你就吱声，不要跟我见外。”她敦促半晌，高挑双眉，眼底透露出几分哀怨：“嗨！恐怕没这个机会了。”语毕，强拧出一丝笑，轻轻地拍拍她的胳膊。
　　魏冰上下翻着白眼，不可质信地盯着：“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一直不惊动你娘家人吗？瞒到什么时候是头。”
　　沈青垂下头，沉默片刻，接着道：“不要惊动他们的好，没有人强迫我，是我自愿的。如果他们知道一切会怎么看，我不想让娘家人给我雪上加霜。”
　　“你一直这么地等他，换来的又是什么？你老大不小的，也该想想将来，这样做你值得吗？”她面目难堪，痴呆半晌，扯开话提：“对啦，你不问我我还把正事给忘了,今天在前面的那条街上你猜我看见谁了。”
　　魏冰揉搓着头颅，不可质信地摇摇：“那能有谁，不会是你的那个无情的丈夫吧！”
　　沈青伸出大拇指，瞭望着：“魏姐你真有先见之明，就是他，再拔三层皮我也认识。我不是那个小肚鸡肠的人，就是想不明白，我追了一条街又一条街，他为什么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哪怕一小眼也行。”几经苍桑，她眼底早已透露出森冷怨恨，时不时地侧着头望着她。
　　魏冰不相信这一切，瞳孔放大几倍：“傻妹子，你是看错了吧！你天天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好人走到你这一步也有可能出错。你就知道在这不切实际地想想想，只不过是看个背影，就能断定那个人是你丈夫吗？”
　　“不会的，你要相信我。就是他没错，我跟他生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她急迫，实在说不下去，用力地摇着头颅。
　　“好啦，好啦傻妹子，你这么地一直折腾有什么用？是又能怎么地，就算是你没有看错，他这么绝情，你还真的想跟他和好吗？”她停下，傻傻地望着：“魏姐不是这样的，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吗？我有分寸，强拧的瓜不甜，我不想为难他，这是我的真心话，你要相信我。她环抱双手侧着头，接着道：“魏姐你说说，我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想倚靠的那个人弃我而去。我除了有他谁会要我？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她面目苍白，香手发抖，时刻透露着几分悲哀。
　　魏冰无奈地长叹一声，摇摇头颅：“你别气馁，外面好男人多的是，你还年轻有得是资本，活着就要往高处看。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到处都是，傻妹子我说你什么好呀！就认准一门。如果今天换成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抛弃，我绝不、绝不可能原谅他。”
　　“魏姐，你不要担心我，最近医院来电话说过两天就要给我安假肢，这样也好我就方便多了，最起码可以自由行走，我就是这种烂命没那么金贵，安上假肢以后，就不会有人再看不起我了。”
　　魏冰点点头，扶着床边站来，循目四下：“那也好，我说啥的？傻妹子有傻福，上天不会如此对你的。有了这条腿做起事来方便多了，也就不用老捡那些东西，我看了心都发酸。”
　　“我知道了韩姐，我不会这么快被打倒，这点痛还不算什么？”她趋向前靠近她：“加油！加油！”语毕，她正经八百地回以微笑。

　　魏冰慢慢挪动几下，双手搭在扶手上：“你快过来看看，是饿了吧！先没聊了赶快吃了吧！咱们有得是时间聊。”她将轮椅推到桌边停下，转身迈出门槛儿。
　　沈青夹起来掷到嘴边，抬起头：“魏姐，这么快就要走呀！在做一下吧！”
　　“不啦，你赶快吃了吧！我得回去，我那个婆婆需要有人照顾一时都离不开，走一会儿就得喊，我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家。”魏冰长叹一声，接着道：“嗨！咱们女人就是命苦，我都不知道哪辈子歉他们老孙家的债。”随着声音逐渐地消殆尽，人已经离去。
　　沈青没有再抬起头颅，俏脸一直钻在盘子里，这么多日子，她一直没有这样吃过，现在有了美食胃口居然大增，狼吞虎咽的往下送，这么个吃相不会有人看到，因为屋里就她一个人。

　　次日，她从床上爬起，伸个懒腰：“天气不错心情就是好，接下来不知道会怎么样？”她起身换身行头，拽过轮椅支撑着用力爬到上面。
　　刚进胡同，也不知道哪跑来的愣男撞了她，沈青用力紧抓着扶手，轮椅在原地摇摆数下才慢慢停止摆动。
　　她慢慢抬起头来，望着这张俊得不能在俊的脸：“你没长眼睛呀！走路不看着点儿，你撞到我了。”
　　那男子哈着腰，一个劲儿地陪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你在前面。”没等她有所反应，人已然离去。
　　沈青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杏眼圆睁，直接嘶喊：“哎！哎！你别跑，你给我站住，撞到人了还想溜。”
　　男子回头望望，没打算停下：“小姐对不起，下次我赔给你，这次你放我一马吧！我很急的。”
　　她望着他逃跑的路线摇摇头颅，不知怎么地心里开始一点点蠕动起来。

　　瞭望远处,众人聚首在一起，沈青无闹不欢心里痒痒地，闻声窜了过去。
　　她拔开人群，探进头颅：“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看什么？”
　　众人盯着她，声声道：“你还不知道吧！那名男子有几个臭钱，学什么人家包二奶，现在二奶有身孕，他又怕节外生枝就想与那个女人分手。”
　　沈青往里看看，女人长发披肩，俏脸质嫩，红里通着白，穿着迷彩裙，将身上的玲珑曲线全都暴露在外。
　　“珊，你放了我吧！我不能跟你结婚，有事咱们回去再说，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男子下了车，站在车前拉扯着她。
　　女人无声息地流下两行热泪，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涛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你说我丢人，当初可是你追的我，我知道即使有了咱们的骨肉也拴不住你，是吗？”
　　“珊你听我说，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很爱我，我不能娶你，你忘了我吧！我是有苦衷的。”男子一遍又一遍地摇晃着她的香肩。
　　女人咬紧牙关，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你说过要娶我，我一直都在等你。现在你出尔反尔，你忘记当初我们的约定吗？那时你是怎么说的。”语毕，泪水顺着脸颊悄然落下。
　　“珊对不起，我让你受伤了，我保证过会对你好的。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我才知道什么是错了，我不想一错再错，你找个爱你的男人就嫁了吧！”男子放下手转过身背对着她垂下头颅。
　　女人痛苦地摇摇头，一把将男子抱住：“我什么都不要听，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点不好。”
　　“珊，别这样快松开，你要明白我是有苦衷的，我有今天全靠我的妻子在公司里撑着。她说过要一辈子守着我、看着我，趁她没发现之前，还是趁早结束这场游戏吧！我不想看着公司倒闭，那里有我的心血。”男子梗塞，将女人的手挪开：“你清醒点儿吧！别在逞强，咱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我不适合你。”
　　女人瘫软在地，双手捂住俏脸，嚎啕大哭：“那我怎么办？你想怎么安排我？你知道我有多少需要你。”她泪水时不时地浸透着长发粘在脸上。
　　男子弯下腰，拨开长发：“珊你冷静点儿，听我说，先把孩子做掉，我在想办法，你不用愁营养费的问题。”
　　“涛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为了钱才跟你上床的。好歹这还算个小生命，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你就这么残忍吗？”女人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摇着。
　　男子缩回手站起，摇摇头：“你有没有想想整件事，我奉劝你不要知迷不返。我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一点你懂不懂？”
　　随着男子的站起，女人爬了起来：“你混蛋、你孬种，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涛，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要是弃我而去，那么明天你也别想过好，反正已经这样了，要死大家一起死，一块儿跟着完蛋。”她杏眼圆睁，用力煸在男子的脸上，指着他的鼻梁，声声道： “你给我记住，这是上辈子你歉我的，我跟你没完。”话音刚落，她拔开众人，捂住小脸一路小跑，只留下个发呆的男子。

　　众人愤愤不平：“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吃着锅里还望着碗里的，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还有人不服气地道：“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男子无语，看看周遭，上了车扬长而去。众人一点点散去，沈青站在原地发起愣，她不懂一个男人如何可以当个保护伞，他们的心又归向何处？浩延也是这么的吧！
　　思及此，她刚要离去，凭借着知觉，好像背后有一双熟悉的眼睛盯着自己。
　　沈青转过身望着前方，吓出一身冷汗：“浩延怎么是你，你还好吧！半年未见，你惦记过我吗？”
　　单浩延不敢想象地盯着：“青，真的是你吗？我以为我看错人了，妈妈说你甘心放弃我，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

　　时隔半年，妻子一直渺无音信，他是第一次看见妻子面容憔悴、暗淡无光，他很冷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穿着依旧那么考究。
　　沈青完全记得，这套衣裳是他过生日的时候，背着婆婆偷偷买下的，一直压在箱底没舍得装。今天看见丈夫穿上还是那么地阳光，心里多少有些许安慰。
　　“浩延——”她拉起了长音：“那么久不见，我很想你，你不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人在外面有多难，你能帮帮我吗？我都快撑不住了。”她停顿片刻，接着道：“婆婆给我赶出家门，这儿事你知道吗？”语毕，她趋向前，香手搭在丈夫的腰间，抬想头楚楚动人地盯着。
　　他拨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青，你听我说，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现在不是挺好的。看着你今天没有我的照顾，还是那么如故，我很欣慰。”
　　“浩延——。”她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丈夫无情地打断：“你说说这事你让我怎么办？我不管怎么地我不能离开我妈妈，妈妈从小一个人将我带大挺不容易的，作为晚辈我应当好好地照顾她。”
　　“浩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妈一个人拉扯你不容易，这个我都能理解。我念在过去我们一起经历过风雨，我不想放弃，你懂吗？”她又一次紧紧地抱住丈夫，俏脸埋在腰下：“浩延，你就让我回去吧！我跟婆婆去说。”
　　他再次推开她，长叹一声：“沈青，你省省吧！根据妈妈的安排我已经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你将是过去式，你懂吗？就因为我那时执迷不悟还毁了我。从出事以后公司就给我解聘了，现在我没有工作也是因为你，当天我的执照就被掉消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单浩延的妻子。”
　　沈青双手捂住脸，不停地摇着：“不……这不是真的。”她很想知道丈夫曾经爱她有多深，怎么就像炒股票似的说涨就涨，说跌就跌，未免有点儿太现实了。
　　散去的人群中站立一名男子，单手插起兜看了老半天：“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好得你们是夫妻一场，现在妻子有难你在做些什么？还在变本加厉地往她心里撒盐，这是不道德的。”
　　“哦——我明白了，沈青你是来找帮凶的吗？你们省省吧，我不吃你们的这一套。”他双眸阴森、怨恨，啥时候妻子找来个俊男骚扰他，是不是没出事以前就已经有的，他对妻子的印象大打折扣。
　　那人没有在意，指着他的鼻梁，轻咳两声：“你——。”没等那人再说下去，他诡异地一笑：“不跟你们这些人扯皮了。”挽起袖子扬长而去，留下她傻傻地望着。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那男子还不忘在后面数落起他。
　　沈青噙着泪看着为自己打抱不平的男子：“算了吧，我了解他，他要是有什么想法？就不会回头的。”
　　那名男子这回又趋向前，很绅士地道：“小姐我送你，你在哪住？离这儿远不远。”
　　她俏脸一红，微微垂下头：“很方便，再过两条街就是了。”她没有勇气拒绝，因为他长得太俊了。
　　“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她敲着脑袋一直在想：“刚才，就是那个刚才。”
　　那男子这才端祥起她：“对，你好眼力，就是刚才。”语毕，二人噗哧一声同时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