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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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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珅头上的汗也一层层冒出来,他无措地立在那里,竟像被无形施了定身一般。
周季沅突然轻笑出声,望向她的那双眼睛也越发明亮了起来。
她依旧那么伶牙俐齿啊……
那边一直跪趴着的欧家夫人突然一阵哀嚎。
“我家女儿就是在你生辰那日不见的!”
她一把站起身来朝何言坤扑过去,手在他脸上和身上乱挠。
“她那天是不是去送你这个了?!然后你就把她杀了!?”欧夫人惨烈地喊着。
“啊——你干什么!干什么!”
何言珅没有防备,右眼一开始就被抓了一道血口子,他疼得连声尖叫,又甩不开身上这个力气贼大的妇人。
何言珅咬牙切齿地暗骂:这贱妇,力气怎么这般大!
“天呐!”围观的一个婆子突然叫了起来。
“原来欧家小姐是在何少爷生辰日不见的?那不就是……”
婆子惊恐地捂住了嘴,这也太可怕了吧!
“什么何少爷啊,是杀人犯!”旁边一人大声纠正她。
这话说的引得众人又纷纷侧目朝何言珅看去,那些毒辣的目光仿佛已经判了他死刑。
连脑子不太灵光的杨主簿看何言珅的眼神中都带上了惊疑之色。他的手已慢慢抬起,眼看就要一声令下,让差役将那何言珅扣押起来。
何言珅一声怒吼,欧夫人终于被他一手甩在了地上,他一只眼眯起,另一只眼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害他至此的人。
面前的姑娘还亭亭站在那里,何言珅不由怒火中烧。
喧宾夺主什么!都是你这贱婢坏的自己事……贱婢!
等等,这贱婢怎么好生眼熟……
何言珅这会突然就想起来了。
是她?
什么美人都长得一样,这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他赫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朝杨主簿大呼冤枉:“大人!是她栽赃与我啊!”
“前日在茶馆前我与这女子有过冲撞,她怀恨在心不说,竟想出这么个栽赃陷害的法子!”他朝着堂上大喊:“主簿大人,此乃诬告啊,她诬告我啊,我是大大的冤枉啊!”
杨主簿举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何少爷与这姑娘认识啊,你俩还有过私结吗?”杨主簿疑惑地问道。
何言珅猛地点头:“是的,就是前日在柏松茶馆的门口!我还有证人,周家大少爷周伯洮可为我作证。”
他这时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这稻草和之前的失误沾不沾得上边。
周家的大少爷?
杨主簿有些头大:好好的,怎么又把周家给扯进来了,城里这几大富商是要在同一日齐聚公堂吗。
那可是窑城周家,背后有大靠山的汝南周氏。
他那在鸿胪寺任录事的老上司上次回来与他们吃饭喝酒时,可提过一嘴。说那位怀恩侯世子周璋如今专掌诏诰机密,深得王上青睐,在朝里都快能和定远公平起平坐了。
他一小官可没胆子去请人过来,印象多不好啊。
……
“哟,怎么还扯上你们大哥了?”“别还让你家大哥来过堂吧。”
外面的少爷们全都诧异地看向周三少爷与周季沅。
周十小姐突然觉得那人说的话有些熟悉,她慢慢张大了嘴。
天呐,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女子,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
千防万防,她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周婉儿紧张地看向自己四哥哥。
四哥哥刚刚还笑了一声,眼里还有好亮的光,现在又皱起了眉头,似乎特别担心的模样。
他在为谁担心?应该是为大哥吧……可大哥来也只是做个证词,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样一想,周婉儿越发紧张了。
——四哥哥,不会认出她来了吧。
堂内,那何言珅嘴角已慢慢翘了起来:“还没请问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呢,好好的姑娘家,去那深山峭壁下面找什么尸体啊?”
参十三当时很是那般信誓旦旦地与他说,山地陡峭,无人能寻。既然是无从寻得,那这姑娘才是万分可疑!
“姑娘击鼓鸣冤的时候,不曾注意到西侧那两通石碑吧。”何言珅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我可好心提醒你一下,那上面刻的可是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呐。”
何言珅说着将头缓缓靠近,带着揶揄道:“信口开河栽赃嫁祸,可是要被抓到牢里去的,小姑娘这么美的皮肉,到时候让那些酷吏如何下得去手啊——”
杨主簿这番又被提醒了。
对啊,差役们费了多大劲才下去的地方,她又是怎么跑去的?
杨主簿拍了拍惊堂木:“何少爷现在指控你是为报私仇诬告的他,对此你有何要说的啊?”
这个杨主簿,当真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被人牵着鼻子团团转。
不过清姑娘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道:“杨大人,我来报案时就与您介绍过,您记性不太好,那我就再介绍一遍吧。”
“小女乃几首村村民清氏,也略通些医术,昨日是出门挖药材时不小心挖出的尸骨,所以特来报案的。”
哦,是医女啊,那就能说得通了。
杨主簿放下心来:人家去挖野药材嘛,医女也是要生活的嘛。杨主簿打着哈哈。
蠢官!
何言珅暗骂,真是好糊弄。
“呵,医女?”他冷哼一声。“你说你会医就会了?医术岂是你这村女子能学得好的,怕是连草药都认不出几种吧。”
清姑娘也不恼怒:“是啊,我平日里常给附近村里的人看些病症,大家还都夸我医术好呢。”
何言珅冷笑:“那也是你说的,全都是你在说!”他又嘲讽道:“你说你去挖药材与人治病,谁信啊,谁能跟你作证啊?”
清姑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这何言珅也是急疯了,明明就是叫刘婆婆她们一来,便能澄清的事情,想不到别的手段了吗。
他似乎是在做缓兵之计,想拖时间?是在等后面的人出来保他吗。
清姑娘默默地想:那就先随他的愿。
呵,也顺便随了那二公子的意了,那太史青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这位姑娘的身份,我能证明。”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前排的围观人群中传来。
周婉儿一脸惊慌看向她的四哥哥。
……
清姑娘:好了,他两心愿看来是都随不了了。
那边何言珅心中一顿抓狂,这又是谁来整他了!他恶狠狠地又转向人群,那是一堆年轻的少爷们,其中不乏眼熟的面孔。
是他们中间的人?何言珅狠狠握拳。
……
周季沅想要上前,却被一直盯着他的周婉儿一把抱住,“四哥哥你做什么!你快跟我回去!”
“婉儿听话,我去帮帮这位姐姐。”
周季沅拿开周婉儿的手,竟弯腰钻过衙堂与外面之间横着的木栏杆,再大步朝衙堂中央走去。
“四哥哥你回来!”周婉儿在后面要急哭了。
他目不斜视,也没朝清姑娘看一眼,便直接走至她身旁两步远的地方站住,微微朝上方的杨主簿拱手。
“在下周季沅,前来给这位姑娘作证。”
这又是哪个认识她的好心人?
清姑娘挑眉。
别说,这位好心人长得还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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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沅长身玉立,模样又清秀,惹得众人一阵议论。
“季沅在做什么啊!”少爷们问周三少爷:“你弟弟这是做什么呢,怎么不拦着他。”
周三少爷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季沅在做什么呢,他也与那姑娘认识吗?
这也不怪周三少爷,他不在主家住,那晚又是周员外一小家人的晚饭,他对周伯洮说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周婉儿只恨自己力气小,没能拉住四哥哥!
……
“那位俊少爷是谁啊?”围观的人中有人问道。
“听他旁边那些年轻人说的话,好像是周家的四少爷。”一个在少爷堆附近的人回道。
“天呐,是周家那个病少爷吗?听说他现在可是入国子监读书去了啊,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这话一传听到的众人也都惊呼起来。
“哪个周家?很有名吗。”刚搬来窑城不久的外乡人好奇地问。
“哎哟,窑城还有哪个周家啊,福安堂你肯定晓得吧,就他们家的铺子呀。”
“啊福安堂,那个大药馆,我在郢都也见过呢!”外乡人感叹着,毕竟能开到国土之外去的药商绝无仅有啊。
外面围观者的话杨主簿也听到了,好了,这下城里最大的商户家还真一股脑全给他聚齐了!
“是周四少爷啊。”
杨主簿内心哭笑不得,他扬起笑脸问周季沅道:“周四少爷刚刚是说来证明什么的?不是来证明何少爷说的私仇一事吗?”
何少爷方才可是说让周大少爷来作证的。周大少爷,可不是眼前这俊秀少年郎的大哥吗。
周季沅道:“不,我是来证明这位姑娘身份的。”
杨主簿:迷惑。
周季沅声音缓缓:“这位清大夫医术高超,在下卧病在床近十年,就是被她给治好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人只要找城里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杨主簿突然顿悟。
还用打听吗,这事他自己都知道,三年前周家那个广寻天下名医的布告可是让人记忆犹新呐。
只不过,不是都传闻周家的小少爷是曲大神医治好的吗,怎么是被这姑娘治好的?
这可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的,应该假不了吧……
记性不太好的清姑娘这会想起来了,她打量着周四少爷,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原来是他啊,短短几年不见,居然长这么高了。
哦,不对,清姑娘又摆头。
她那时还没来得及见他站起来,就忙着去和他家那老夫人讨要药材去了。
……
周季沅此番朝上拱手。
“先人云,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纯良不可信也。我当信这位姑娘有一颗淳朴向善之心,为医之人,绝不会在人命一事上乱做文章!”
这话说的震人心魄,清姑娘不由又扭头望向他。
看着仅隔两步外的少年郎那张俊朗认真的脸,她突然又一阵莫名心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