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请止步》乔簌簌

28、第 28 章

　　柳舒涵嫁入吕家这些年，上尊敬婆母，下关爱小姑子，对他又颇为体恤。吕耀凭良心来说，并找不到厌弃她的理由。但可就可惜在，她虽然有着大笔钱财，但却不是什么正统官家的女子，对他以后的仕途帮助真的不算大。而吕家的情况吕耀心中门清，现在吕家确实少不了柳舒涵。

　　柳舒涵之于他虽然算得上是救命稻草，但要却算不上是长久之计，吕耀心中门儿清，所以才会吩咐阿菊与她在玫瑰露中放下一味药，只有没有子嗣的正妻，他才好慢慢的拿捏，或者到他真正出人头地的时候，换一个也算不上什么。

　　现在吕夫人以家宅安宁为要求吕耀去接柳舒涵，吕耀算是有了下楼的梯子，他带着节礼到了柳府。

　　听到吕耀以送节礼为名上门，柳夫人有些不屑，按理说，吕耀作为柳家女婿，每逢节礼必要上门送礼，但柳舒涵曾偏袒他道：“吕郎实在没有时间，还请母亲不要计较。”可如今看来，吕耀不是没有时间，是完全没有把柳舒涵与柳家放在心上罢了。

　　柳夫人走出来见吕耀，吕耀笑着迎了上去。

　　如今柳舒涵说要与吕耀和离，柳夫人看吕耀便没有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滤镜，反而觉得眼前这个人愈发的虚伪尖嘴猴腮起来。

　　吕耀知道柳家还存着气儿，一见柳夫人便弯下腰来与柳夫人行了一个长长的礼：“小婿与您请安了。”

　　可惜他的模样在柳夫人眼中算得上是矫揉造作，并无文人风骨。

　　“涵涵便麻烦您最近照顾了。”吕耀拿出了认错的姿态，与柳夫人轻声说到。

　　柳夫人看了一眼吕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涵姐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照顾她，天经地义。”

　　吕耀听闻这位丈母娘的话中带着刺儿，他有些微愣，毕竟，他娶柳舒涵的这些年，柳夫人对他一向十分体恤，看来她的心中是真的存了气了。

　　吕耀以春秋笔法将此事给圆过去，而如今，他只好老老实实的端正了态度，与柳夫人道：“是我制下不严，才连累了涵涵，如今那陈家，已经全部被我放到了最偏远的庄子上。”好可惜，他本还想留下他们。

　　“大夫说，涵姐儿本就身子弱，被下了此等的狠毒之药，只怕这几年都难以有身孕。”柳夫人试探着与吕耀说道。

　　这结果对于吕耀来说并不奇怪，他要阿菊与柳舒涵下药，本就存了这样的念头，“没关系，可以请大夫与涵涵调养，我可以等。”

　　看到吕耀这不可置否的反应，柳夫人的一颗心跌到了谷底，他到底是对涵姐儿十分在意还是压根没有将涵姐儿放到他以后的人生中去?

　　吕耀没有感觉到柳夫人的失望，他只温文的说道：“母亲，我是否可以见见涵涵？”他觉得，柳舒涵对自己百依百顺，见了他，定能与他一起回府。

　　柳夫人定定的盯了吕耀一阵子，才突然笑道：“当然可以。”

　　吕耀跟着小丫鬟入了柳舒涵的院子，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柳舒涵的院子时，便赞叹柳府的豪阔，只不过是一个要出嫁的姑娘的院子，都摆了不少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好东西，他心中第一次明白了，父亲为何要趁醉与柳大人定下这一桩亲事。

　　柳舒涵的院子并没有因为她出嫁而发生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当年他们刚从江南而来，院子中的绿植都是有些瘦弱，如今几年后，院子里的绿植们郁郁葱葱，说明了这打理院落人的用心。

　　吕耀一路走一路思索要如何说服柳舒涵，很快他便进了柳舒涵的院落，院落中隐隐的药味传了出来。

　　吕耀整了整面部表情，走了进去。

　　一进厢房，吕耀便直直奔向了柳舒涵的厢床，床上挂着薄纱，隐隐的看不清里边，吕耀直觉柳舒涵在里面，便站在原处低低的喊了一句，“涵涵。”

　　只可惜，吕耀等了几秒都没有听见那薄纱里有人说话，倒是他身后，传来了一阵好奇的声音，“姐夫，你来了？”

　　吕耀回头，见柳舒涵与柳舒凝手挽手从外边走了进来。

　　柳舒涵气色红润，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憔悴枯竭，莫名的，吕耀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失落，“我来接你的姐姐回去。”

　　“接我姐姐回去？”柳舒凝挡住了吕耀的视线，“那谋害我姐姐的人，姐夫可找到了？”

　　“不是已经发现是阿菊了吗？”吕耀心中不耐烦但好言好语的回柳舒凝道：“她已经在当天杖毙，而陈家，已经被我送到了最偏远的庄子上。”

　　“大夫说阿菊与我姐下的药极为隐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柳舒凝盯着吕耀缓缓说道，“难道姐夫就不想知道，这在背后指示阿菊的人到底是谁吗？”

　　听了这话，吕耀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这小姨子牙尖嘴利让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他甚至觉得，她已经看破这其中的机关，只是没有实质的证据而已。

　　吕耀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柳舒涵，他记得，她是最维护自己不过的。

　　只不过，柳舒涵似没有看到他的视线，幽幽的，将目光放到了他身后的贵妃椅上。

　　怎么柳舒涵回娘家几天便变了个人似的？吕耀心中低估，露出了一派温和的笑脸，“涵涵，我来接你回家了。”

　　若是以前，柳舒涵定会要为吕耀这做小伏低的模样欢喜，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只看了吕耀一眼道：“那还是我的家么？”

　　柳舒涵并不是一个傻子，她这几日卧床想了许多，以阿菊一个内院丫鬟的身份，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那等食之无味的猛药？她也曾怀疑这药是吕老夫人与她的，开始想想，吕耀对她那关怀备至天天与她将玫瑰露端到眼前的的行为，柳舒涵确定了，这药，只怕是吕耀亲自吩咐阿菊下的。

　　柳舒涵日日想着吕老夫人嫌弃埋汰自己的话语，出身商家，上不了台面；除了一身铜臭并没有其他。她浑身发冷，这些话到底是吕老夫人自己这么觉得，还是吕耀也这么觉得？

　　平时那吕耀清秀的文人书卷变得可怖起来，柳舒涵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似脏了眼睛。

　　吕耀以为柳舒涵心中存了气，又得了柳舒凝的唆使才这副模样，他忍了气，与柳舒涵说道：“你还记得你刚栽种的那盆木兰？已经缓缓开花了。”

　　木兰？柳舒涵已经决议离开吕家，难道还在乎这些？“那盆木兰，夫君若喜欢便留着，若不喜欢，便叫人掐了吧。”

　　柳舒涵一向温柔体贴，吕耀没有见过她这幅模样，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夫人的东西，我哪里敢动？以后将那盆木兰放在我的书案前可好？我看到它，就如看到了你。”

　　若是喜欢，柳舒涵自然对吕耀百依百顺，而如今吕耀褪去了光芒，柳舒涵变得冷淡了许多，“吕郎，我们今后没有以后了。”

　　听了柳舒涵的话，柳舒凝睁大了眼睛，她在心中想了许多说服姐姐和离的话，不料姐姐早就自己做下了决定。

　　吕耀大惊，如今的吕府入不敷出，怎么能离得开柳舒涵这一尊摇钱树？“夫人，我治下不严，确实连累了你，但是，你怎么就能如此决绝呢？”

　　这吕耀还真有几分指鹿为马的本事。柳舒凝咬了咬牙，准备站出来狠狠喷他一顿，却被柳舒涵拦住了，“你来得也正好，一会儿，我便将和离书给你，你若同意，便在上面盖章吧。”

　　盖章之后，便是送去官府留存了。

　　吕耀今日本自信满满而来，准备说几句好话便能将柳舒涵给哄回去，却不料他被柳舒涵将了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今儿气还没消，我改日再来。”吕耀狼狈的丢下这一句话，匆匆离去。

　　柳舒涵双目中带着坚定，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迷惘，“妹妹，我这般做，是不是连累了你？”就算大梁朝民风开放，但家中有和离过的女子，还是会影响底下姑娘的谈亲。

　　柳舒凝噗嗤一笑，“姐姐，我早就已经谈好了亲事，你怎么会连累我呢？”

　　柳舒涵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冲动了些，但却是真的不想与那等小人生活在一起了。

　　柳舒涵回来，身边的仆从有许多还在吕家，是已，她院子里有不少人是柳夫人那边的，柳舒涵一表示出要与吕耀和离的意思，已经有嘴快的嬷嬷悄悄的去与柳夫人说了。

　　柳夫人听了嬷嬷的转述，并没有为此焦虑，倒是细细的为大女儿开始盘算起来，如今柳家柳舒涵的院子一直空着，柳舒涵带着那些仆从回来倒也不会没了地方住，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要回大女儿带过去的那十里红妆了，大女儿在吕家被人下了药，虽然是吕家理亏，但是说出去，大女儿以后难以受孕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以后，还有谁会娶大女儿呢？

　　柳夫人思前想后，没有章程，与身边的嬷嬷抱怨道：“都怪老爷，找了个这么不着墙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