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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一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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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轻墨不是轻羽,向来是唯苏林晚马首是瞻,麻溜就扯了绳子回来。
两个人一人拉着一头,苏林晚不动,单是让轻墨牵着另一头拉直了。
“小姐!到头了!”
轻墨的声音听着甚远,像是从院外传来的,苏林晚坐在檐下也扯着嗓子喊:“收一点回来!”
小丫头领命卷了几道绳子,从院外挪到了院门前:“这样呢?”
“远了,说话费劲!”苏林晚提着声音,“你再过来点!”
轻羽端着药碗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院中主仆两个扯着一根绳子,院外还趴了两个洒扫的小丫头瞧热闹。
再一看,自家主子就坐在檐下的软塌上,正拧着眉头招手:“不行,再过来些!”
“好嘞!”轻墨已经绕过院中的矮树,“这样呢?”、
“嗯,说话能听着了,但是也不行,”苏林晚想了想,“你要不再上个台阶吧。”行迟没事就喜欢嗯,嗯的太小声了,恐怕听不见。”
轻墨赶紧就提了裙裾往上,停在了自家主子跟前:“这样?”
“……”苏林晚抬手,“你干嘛贴我这么近?!”
“小姐让奴婢上来的呀!”轻墨瞧着手里的绳子,这绳子本来是很长的,那不是小姐自己嫌了一路愣是把她嫌到自己身边的么?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有吗?”苏林晚虎着脸,“你瞎说,我都说了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那奴婢再退一步?”轻墨试探着下了一层台阶,“现在呢?”
好像差不多了,苏林晚点头:“你再嗯一声试试,我看能不能听着。”
“嗯!”
“不对,哪有这么用劲,有力气没处使嘛?”
“嗯……”
“你简洁点,不要这么拖泥带水!”
“嗯。”
“你这嗯得也太干瘪了,你感情充沛点啊!”
轻墨枯了:“小姐……小姐不是说能听见就行了么?奴婢不会唱戏呀!要不小姐你给个句子,我说句子看看能不能有点感情。”
这很难吗?
苏林晚开始怀疑,行迟最喜欢嗯了,怎么就没有这个问题呢?
“小姐。”轻羽终于是等到了中场休息,过去将碗放在小几上,“行风方才送来的前药,赶紧趁热喝了吧。”
轻墨跟瞧见救星一般,赶紧唤了声姐姐,只不过她姐姐也不是很想搭理她,只是问那坐着的人:“小姐拿绳子做什么?”
“小姐说要试试跟姑爷离多远能听着说话。”轻墨答得干脆。
轻羽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评判,只能问那个端着碗吹药的人:“那小姐量出来没?”
“没有,小姐说我嗯得没有姑爷感情丰富。”
那能一样吗?姑爷对小姐,和你对小姐那能一个感情吗?
轻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骂她,只能继续对着自家主子道:“小姐病刚好,折腾这些做什么,可是跟姑爷吵架了?”
“没有。”苏林晚一鼓作气干完一碗药,整个人都恨不能甩上一圈才能把那苦味给丢开,“我能跟他吵什么!”
“那就好,”轻羽稍微安了心,“刚刚行风说姑爷后头忙,可能晚上要歇在外头,姑爷的东西就不叫拿过来了。奴婢还以为小姐跟姑爷怎么了。”
呦!真是叛逆!
苏林晚觉得口中更苦了,这厮还真是保持距离!这是打算要离府另开了?!
见人面色不对,轻羽复又问了一句:“小姐,当真没什么问题?”
这怎么说?
说她主子跟姑爷商量好了要一起努力走向琴瑟和鸣之路,结果她主子努力得太快,姑爷还迟迟不见动静,所以她主子一气之下准备搬回起点,跟姑爷重新赛跑?
还是说她主子特意想要寻个地方等等姑爷,结果姑爷不仅不努力追上来,甚至还想脱缰往场外撒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孺子不可教也。
行迟他根本就是个木头锤子吧!
眼瞧着主子面色几经轮转,最后,终于平静下来,轻羽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问,只见那人慢慢站了起来,然后一伸手。
等轻墨将绳子递过来,苏林晚便就拿胳膊丈量了一下余下的长短,气不过,又放长了一掌,哼!
“就到这里,剪了。”苏林晚开口,轻墨不敢不从,咔嚓就是一剪刀下去。
苏林晚这才满意地把绳子扬起:“你去,把这绳子送给姑爷,告诉他,少一毫都不行!”
“是!”
行风接过一截绳子,不明所以地瞧紧眼前人,渴盼面前的姑娘能多讲几句,可是那丫头却只是昂着头道:“夫人说了,姑爷看见就明白了!”
既然是夫人要送过来的,那定然是重要的,行风不好耽搁,这便客气道:“一会我就送进去,轻墨姑娘可还有其他事?”
轻墨摇头,突然想起来,又补了一句:“哦对了,我们小姐还说,少一毫都不行!”
“没了?”行风迟疑。
“没了。小姐就说了这么多。”
“好的,我一定带到!”
待那风风火火的丫头出了院子,行风捧着这一截绳子,终于还是站到了书房门前。
“何事?”
“爷,夫人送了东西过来。”
“进来。”行迟已经换好了衣裳,这会儿从屏风后出去,一眼就瞧见行风手中的绳子,身形便就一顿,“她还说什么了?”
“夫人说,少一毫都不行。”为了叫主子能身临其境,行风特意学了方才那丫头的口吻,气势十足。
最后得了他家主子轻飘飘的一眼,立时又站直了。
行迟伸手将那绳子接过来,抖开拉直了些,又看回自家属下身上:“拉着。”
“哎?”行风垂眼,发现主子递过来绳子的一头,便逮住了。
接着,就见他们的少庄主,牵着另一头,绕着他,慢慢转了一圈。
真的,不骗人,这时候他害怕极了。
主子的目光太过深邃,似是环绕型观察从哪里给他一刀来得爽利,唬得他跟着将自己做了个轴转了一周,终于听见一声轻笑。
“爷?”
“收了吧,我知道了。”
行迟一直都觉得,保持距离,合该是个泛泛的概念,他虽是开口问了,原本以为那人也只是会给他约法三章之类的定定规矩,却是不晓得,竟然真的是有明确长度的。
嗯,长见识了。
果然,学海无涯。
“爷要去相府吗?”收好绳子的行风回头,“可要去请夫人一起?”
“不必。”毕竟,这个长度值——不,范围圈,一时还不好把控。
行迟负了手出去,唇角微弱的弧度却是有些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