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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小杂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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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志飞摇晃着脑袋叹道,“唉,真是是亲三分向啊!到底是同门,我刚说两句,这就一大堆话等着我。”
刘娟嘻嘻一笑,“喂,我衣服里有盒药,是调理感冒后遗症的,你倒点水把它吃了。”
宫志飞从她的大衣口袋里翻出一个药盒,他忍不住一咧嘴,“别又是什么特别的药吧?那次被姚楠整了,我都开始对药物有心理阴影了。”
刘娟瞪了他一眼,“我没那么幼稚,也就是我学妹那小姑娘,喜欢整蛊你这种无赖。这就是普通的药,你就放心吃吧。”
宫志飞只好倒了杯水,“唉,大郎又该吃药了。”他打开盒子,抠破包装,倒出来几粒胶囊吃了下去。
刘娟气得吼他,“你骂谁是潘金莲呢!”
男人躺了一天了。
女人不时地咳嗽一阵,她病的更严重了。
表面上男人漠不关心,没什么表情,但他心里却很难过。
他也知道女人得的是什么病,这是一种可以迅速杀死一个体格健壮的人的病,更别说女人这虚弱的身体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能够有设备也好,他完全可以想出办法帮助女人缓解痛苦,可现在自己身处这样一个破旧的房间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叹了口气,发出了一种人类才有的气息。可没想到被狗狗听见了,狗儿欢快地跑了过来,用头拱着他搭在椅子旁的手。
男人低下头看了看狗儿,他苦笑了下。
“小杂种,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居然给狗儿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父亲去世后,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
就是这个让他彻骨恶寒的名字。
“你他妈就是个臭杂种!”那个体育老师揪着自己的头发,恶狠狠的打自己的时候,嘴里说的就是这个词,自己没做什么,只是他丢了钱,便认为是他偷的。
他委屈的辩解,“我没拿你的钱。”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自己的脸上,练过体育的人就是有力气,这下差点儿将他的牙齿打落下来。
“你没拿?你没拿难道我的钱能够长腿自己跑了?就数你家最穷,你不偷我的钱还能有别人?”体育老师恶狠狠的诅咒着自己,连推带搡,最后狠狠的将他打倒在地。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挨打,他们吹着口哨,在一旁起哄。
“再给他几个耳刮子,他就把偷的东西拿出来了!”
“对啊,像他这种人就该轰出去,不配念书。”
“反正他早晚要去搬砖。”
他默默的爬了起来,往前走去,身后还被人扔了一把土。
他苦笑,心里暗暗埋怨父亲,你死得那么早干嘛?现在没人再能保护他和妈妈了,他们娘俩注定要受苦受气了。
他走出校园,妈妈还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她看着儿子满身的土和唾沫,眼圈发红。
“伢子,他们又欺负你了?”她紧张的问,走上前来拉住了儿子的手。
他一把甩开了母亲的胳膊,“不用你管!”他愤愤地说道,“我死不了!”
母亲沉默了,她像做错事情一样,跟在儿子身后,母子两人就这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朝家走去。
远处的夕阳照射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长长的影子似乎要延伸到远方,可是又无力的终止在了不远处,仿佛无法再延伸了。
吃晚饭时,他试探着说,“学校让交补课费。”
母亲停了下来,她默然了。
“可不可以和老师商量下?”她嗫嚅地说道,“咱家没钱。”
他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没钱没钱,天天都是这句话!”他把碗摔在了桌上,“他们天天都嘲笑我,我不去说,干脆辍学好了!”
母亲再一次沉默了,许久,她才开了口。
“明儿我去和你们老师说吧。”她重新将碗拿起来,递给儿子,“吃饭吧。”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他却没法再和母亲发脾气了,他抿了抿嘴,捧起碗继续吃饭。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第二天,母亲真的和他去见老师了。
他们在办公室里争吵了很久,老师一直在挖苦他们母子俩。
“没钱就别念书!”他对母亲呵斥道,“你看看有你们家这样的吗?学杂费从来都欠着,这都几个学期了?”
母亲支吾着,半天才开口说道,“老师,我家现在真的没钱……孩子他爸没了以后,我赚不了几个钱……”
老师冷笑,“说的好像他爸活着就能交上钱一样,你看看那会儿,你们家不也整天欠着学杂费吗?”他缓和了一下,“算了,学杂费你们继续欠着吧,但补课费必须得交上来,这是局里的规定,我做不了主。”
母亲无奈地问,“那还要多少钱呢?您宽限几天,我一定交齐了。”
老师说了一个数字,母亲晃悠了一下,看起来是头晕。但她还是疲惫地笑着,连连道谢。
每当这时,他就觉得难为情,他真的不愿意再看到母亲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了。
他们走出了办公室,周围的同学开始肆无忌惮的嘲笑他,甚至当着母亲的面。他们已经完全不顾及他和大家一样,也是个学生。
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个垃圾,一个臭杂种而已!
男人苦笑着,现在,他把这个屈辱却熟悉的名字送给了这条小狗。
自己唯一的朋友了。
他抚摸着狗狗的头,拿出一根香肠塞进了狗狗嘴里,狗狗欢快地吃着,宛如那天自己将它从实验室救出来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是那样单纯的可爱。
男人犹豫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己得想点办法,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女人的病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想出个办法来。
那些钱也快花完了,男人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去做些事了,是女人不让自己做的事。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痛苦呢喃的女人,女人病得很重,但还是不时地睁开眼睛看一眼他,目光里充满了不舍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