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情话》语秋

157、一五七章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张青宏的车空调白天突然出问题了，只听见风机声不见凉风，车里很闷，他索性关了空调打开车窗，然而城市的夏夜被各种空调排放的热气包围蒸腾，吹进来的依然是热风。他歉然地朝王郁笑着说：“下午空调坏了没来及修呢，你委屈一下，马上就到。国产车就是小毛病多，一会是空调不冷，一会是门窗中控坏了。”
　　王郁说：“没关系，上班的时候大热天挤公交车还不是照样得挤，有车就不错了。”
　　张青宏说：“公司给配的旧车，我也是这观点，有就不错了。说起来咱们真是有缘分，我过完年才来B市，到B市后才学的车，这个月才刚刚敢上路，第一次跑长路就是去机场接朋友，然后就遇见你了。”
　　王郁弯了弯嘴角微微一笑。
　　张青宏又接着说：“我的朋友不多，B市的就更少，所以我平常也总是一个人挺孤独的；我的这几个朋友里，我混得最差。人家都是自己的老板，我却只是打工的；人家都成双成对，就我孤家寡人。”
　　王郁理解地说：“成功人士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平凡人，我觉得你算不错了。”

　　二周比张青宏到得早，已经点好酒水小吃，张青宏和王郁进包间时，小周正在引吭高歌，周立丰紧挨他坐着。看到他们进来小周暂停了歌曲，两人的视线都穿越张青宏直盯向他身后的王郁。
　　“来，介绍一下。他们两口子都姓周，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还是一家。你可以叫他们大周，小周。”
　　王郁客气地叫了声“大周哥，小周哥”。

　　张青宏又接着介绍。“王郁，才认识的新朋友。对了他跟小秋同岁。”
　　二周热情地跟王郁打招呼，小周笑着说：“别说他哪里跟小秋有那么一点像呢。”
　　周立丰说：“帅哥看起来都有点像。”
　　王郁纳闷地问：“谁是小秋。”
　　张青宏说：“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就是你在飞机上遇见的那个。”
　　“他啊，他好傲气，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王郁想起自己主动搭讪小秋却只是冷漠地应了一句便扭过头不理睬自己了。
　　“他是面冷心热，他一点都不傲，就是特别怕麻烦，对陌生人很警惕。”张青宏为小秋辩解。
　　“怎么回事啊张青宏？”周立丰诧异地问。
　　张青宏说：“回头再跟你说，反正小秋算是缘起。”

　　“来来来，坐下说话，喝点什么？”周立丰递过一瓶啤酒，王郁伸手接了。
　　“点歌吧，宏哥说你唱歌好，你唱什么，我帮你点。”小周热情地说。
　　王郁不好意思地说：“瞎唱呢，也谈不上好，不跑调罢了。我待会自己点歌，小周哥你接着唱吧，刚进来听你唱得真好。”

　　张青宏开口便问：“你那形婚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
　　周立丰把大致情况讲述了一遍然后说：“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姜楠没有感情非常稳定的伴侣，否则可以把小周也一起解决了。”
　　张青宏说：“解决一个是一个！”
　　王郁突然插嘴说：“干嘛非要做这些自欺欺人的事情？”
　　他其实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发发牢骚罢了，但周立丰听得很不舒服，望了他一眼说：“这叫自助助人。”
　　王郁连忙解释说：“我不是指责你们，形婚总比某些人结婚强。”
　　张青宏轻轻拍了他的胳膊一下。“那你这是说我呢？”
　　王郁说：“能幡然醒悟离婚比某些人一边虚假地维持婚姻，一边虚假地追逐爱情强。”
　　张青宏说：“那你要是见了我们另外一对朋友就不知该怎么评价了。他们在一起十几年了，其中一个是已婚的。”
　　周立丰自然知道张青宏说的是乔良，便说：“乔良可能不过来了，刘总下午来B市了，你老板来你不知道吗？”
　　张青宏笑着说：“今天周末，他大概觉得过来视察工作太不人性化，便直接去跟乔良二人世界了。”
　　周立丰说：“我跟乔良通电话的时候，他还挺遗憾的。”
　　周立丰说的时候望了王郁一眼，张青宏说：“没关系，机会多着呢。”
　　王郁知道他们在说自己，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点歌。

　　王郁连唱了几首歌，喝点啤酒休息休息，周立丰问他：“青宏说你是坚决不结婚，那到时怎么跟家里解释？”
　　王郁坚毅地说：“我将来会跟爸妈说清楚，我不想欺骗他们，骗局就是骗局，总会被戳穿，那时他们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如果他们是爱我的，他们就会接受事实，而且我会用我的幸福证明给他们看。”
　　张青宏笑着说：“又来了，跟爱情斗士一样！你啊，就是个理想主义者。各人情况不同，我还不是给家里逼得结婚了，结果害人害己，只好离婚。立丰也是熬到现在实在熬不下去了，善意的谎言有时是必要的。”
　　王郁说：“我最憎恨打算结婚或者结了婚的GAY还继续找男人。你要是选择结婚，就不要找男人；你要是选择男人，就不要结婚！”
　　周立丰笑了。“不会吧，你真是天真可爱！”
　　王郁脸色有点变，他当然听出周立丰言下的嘲讽之意，便愤愤地说：“天真难道是贬义词吗？我是觉得男人就应该有所担当。为什么别人看不起同性恋，就是因为胡搞乱搞的人太多了！”
　　周立丰有些尴尬地望了张青宏一眼说：“你说的对，男人是应该有所担当，不过现在这年头，唉，谁为谁负责，谁给谁担当啊！”
　　王郁突然伤感起来。“没错，不能指望别人为你负责或者担当，如果指望别人，就太傻了！我虽然天真，但还不傻。”
　　周立丰和张青宏疑惑地对视一眼，张青宏小心翼翼地问：“王郁，你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就特别激愤，是有什么特别缘故吗？”

　　王郁滞了片刻说：“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他男朋友结婚离开他，两个月后他自杀了。他们在一起六年，他以为可以牵手终生，他男朋友结婚前跟他谈好，婚后还继续来往，他当时也答应了，但两个月后他就自杀了。他人特别好，大家都非常喜欢他，我一直把他们俩口子当偶像。得知他自杀的消息后，我觉得很崩溃，有一段时间心情很差，甚至可以说绝望，后来我下定决心不找已婚或者打算结婚的，而且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真相告诉父母，取得家人的支持和谅解，我不会让自己像他那样不幸福。”
　　张青宏伸出手臂揽着王郁的肩安慰到：“小秋和他老公就是双方家里都认可的，我相信你父母也是通情达理的父母。有时我们是不愿意冒险，没有勇气破釜沉舟，觉得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算了。”
　　周立丰说：“不说这些沉重话题了，唱歌唱歌，happyhappy！小周给我点完美生活！我们要完美生活！”

　　四人唱了三个多小时都觉得累了，周立丰问张青宏：“差不多了，快十二点了，回吧。你明天还来我家蹭饭不？王郁也一起来吧。”
　　张青宏对王郁说：“立丰做饭特别好，我差不多每周都要去他家蹭饭，一起去吧？”
　　小周也附和说：“来吧来吧，四个人正好还能凑一桌牌。王郁你玩麻将不？”
　　王郁说：“会，但玩得不多。”
　　张青宏期盼地望着王郁。“来吧？”
　　王郁轻轻点了点头。

　　离开丽都张青宏说：“这么晚了，干脆住我家，要不然明天还得去接你，都不能多睡一会儿懒觉。”
　　王郁歪头盯着张青宏看，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家是两室一厅，一人一间，各不相扰。”
　　王郁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好吧！”
　　张青宏顿时觉得心底里有一颗小树苗迅速发芽生长，转眼便枝繁叶茂花朵绽开，心房的空间太小，花儿们不满足地向外延伸，快乐的气息从张青宏的每个毛孔弥漫开来。快乐的花枝继续延伸招展，溢满车内，连王郁都感到了那浓浓的沁人的味道。

　　王郁再次踏入张青宏家，心底蓦然生出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你先去洗漱，我给你收拾小房间，要不你睡我房？”张青宏促狭地挤了挤眼。“我的床反正你已经上过了。”
　　王郁不出意料地瞪了他一眼，他便乐呵呵地去收拾小房间了。王郁转身进卫生间，拿起盥洗台上张青宏拿给自己用的新毛巾和牙刷，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心怦怦跳得巨响，他赶紧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似乎遮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