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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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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才发觉天已经暗了下来,连自己淋了一身雨回来也没有察觉到。
今天,并不是意外的。可是,那么多措手不及,应接的连呼吸也变得紧促。
信义区最奢华的别墅地带,我眯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的家,华丽到没有人能够接近它。
“李婶,我妈妈睡了么?”家里的保姆李婶还在厨房里忙活,母亲平时这个时辰应该睡下了,我随口问一句。
“咚、咚、咚”李婶忙放下手中的活,几步小跑过来,示意我小声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以为母亲的病犯了,皱了皱眉,说道:“药不肯吃么?”
“太太刚睡下,找小姐找了好半天,口中嚷着‘麒楠,我把我们的女儿弄丢了,你不要怪我’之类的,好不容易喝了点粥才安稳下来。小姐这时候可千万不要吵醒了太太,不然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安静的好。”
李婶靠近我覆在我耳畔轻声的讲了母亲今天的状况。因为怕吵醒母亲,她讲的极慢,字字都是一顿一顿音。我安静的听下去,那些字恍似被灌了铅,凝成巨大的网,压在心底,那么伤痛。
肆意披露在香肩上的夜墨色头发,衬着风韵尚存的绝世容颜,梨花带泪般的情愫流转,于孤寂的房子一呆便是十余年。母亲该是爱那个人到什么地步,爱的连自己也可以忘却。
我缓了缓神,镇定自若道:“李婶,家里的鲍鱼还有么?我怕她这样睡着,今天又没吃多少东西,对身体更不好。”
李婶忙道:“有的,有的,前些日子太太吩咐小姐喜欢太太的煲粥味好,便多买了些配料,我等一下送到太太房里”
李婶乐呵呵的笑几声,便极快的赶去熬粥了。
我看了眼四周,忍不住“呵”一声的笑起来,只不过,那笑里,夹杂了凄凉。
独立的复式别墅,台北市屈指可数的华丽。
母亲酷爱红色,血红的半透明窗帘犹如苍穹直立而下,逶迤到地,蔓延开无数并蒂在一起的红莲。
“别动它”
我猛然回身,见到母亲已经醒来,不觉放下心来,缓声道“妈,你醒了”
“你今天去哪里了?又不上学,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母亲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感觉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只是陌生人间的对话。
见她这样问,便知这时候的神志定是清醒的了。
我压了压心底的酸意,嘴角微扬了扬,眼底的笑意仿佛是将心内的欢喜溢于言表,溺到母亲身边,细声道:“下个礼拜忠孝路的R&S就要开业了,所以要去画室取点东西。”我避开她疑惑的目光,顿了顿,我没有发觉,声音正在缓缓减弱,又忙道:“咖啡厅开业的时候,您来观赏么?”
母亲没有打断我,安静的听我讲完,疑惑的目光并没有移去,只是改为不动声色的一声:“你们小孩子家的玩意,我也没闲工夫去看,碰见生人也不好。”
我愣了愣,想追问什么‘生人’?母亲早已转过脸去,刚才的疑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委婉的垂落在手心。
寂静,横卧在两道冰凉的目光里。
我细想片刻,才恍然大悟,‘生人’是他吧!
母亲确实爱残了他,却有自己的尊严,不然不会任由十七年的光阴在指缝里沱沱而过,任由岁月埋没自己的才华,躲在这幢唯三百平方的别墅里,感受唯有漫无边际的黑夜的生活。
“妈”我唤她,眼睛里没有任何杂志,真挚的目光锁在她绝世的容颜上,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仿佛我的今天就是她的昨夕。
弹指一夜间,她竟老去许多,成了十七岁少女的母亲。
“嗯”她几不可闻的应了声,缓缓抬起略显醉态的脸庞,目光执着的凝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穿越过我浅檀色的瞳仁,去偷窥另一个故事。
“我今天陪你睡好么?”
“什么?”
“我说,今天陪您睡!”
母亲“咯咯”几声笑出来,眼底的寒意渐渐回暖,忍不住戳了我一鼻子,哂道:“明明是你自己怕冷,还说是要陪妈妈睡,真没见过这样的厚脸皮噢!”
“妈妈还记得啊!”
“你哟,小时候跟我挤一张床,箍的妈妈差点给你谋杀掉!这么怕冷,手脚竟是冰凉冰凉的,到了早晨才微微好转。”
我佯装不知道,作出惊讶的表情,“呀”的一声唤道,一脸迷惑道:“真的么?”
……
“我不答应!”少年一声闷雷般砸下,便径直离去,微微高扬的尖瘦下巴勾勒出他细长的轮廓,大开叉的衣领不动声色的露出锁骨的魅惑,犹如一夜间悄然绽放的罂粟,美的不可思议。
“林枫,站住”神情严肃却仍掩饰不住慌张的贵妇一张一合着嘴巴,气急的眼眸皱成‘川’字,连气也渐渐喘了起来。
少年听见她颇力不从心的喘气声,急忙顿下脚步,折回已走出大半的路子,缓声道:“还有,什么事?”
贵妇站起来,才猛然发觉,自己在儿子面前,需要仰视了。
恍似昨夕的人,才一夜,就变得事事而非了。
她抿了抿唇,强颜欢笑道:“枫,听妈妈的话,下个礼拜去参加小雪的生日派对,好么?”
“即便你说一千遍,我还是不会答应的。而且时间上,也不会允许,我的工作日程,已经安排到生命的终结”他未等她讲完,便清凌凌的脱口而出,眼底的寒意缓缓布满了眼球,满室的暖意瞬间消失匿迹。
“你非要妈妈跪下来求你不可么?!”贵妇一改方才的和颜悦色,歇斯底里的喊道,双眸溢出血丝,直直的盯着少年丝毫不为之动色的容颜。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像是隔世传来的声音,缓缓响起,却震的她挫骨扬灰。
他说:“随意”
仿佛过了好久,诺大的空间才缓缓响起他轻快的脚步声。
“枫,枫。”
显然不顾身后歇斯底里的叫唤,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卸下了今天的伪装,终于可以在这里吁一口气了。浴室里刚出来的他一脸无害,嘴角还时不时散发出诱人的魅笑,那是摄人心魄的笑,不带任何杂质。不,应该是天使的魅惑。
此时的他,是最真实的他。
完全放弃了父亲所授的那套帝王术,现在的时间属于十七岁的林枫,而不是林氏少董林枫。
柔软中还略带水汽的浓黑墨发在皎洁的月光下随意的径直垂落到肩上,触及脖颈的魅惑。不易察觉的笑颜时不时的绽在脸上。在月光的柔和里,竟能清晰地看见脸上泛起一团可疑的红晕。许是多年来的历练,骨骼分明的手指正若有若无的把玩着一个通红半透明墨扳指戒,眼底的暖意渐渐升华,柔和的目光里寻觅不到焦点。
“噗嗤”他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连自己也忍不住深深讶然,微扬起头来,才发现满眼里都是那个冰凉如玉的女子,眼底淡淡的,没有彰显出温度。
“或许,博菀一笑,才是最难求的事呢?!”少年重新卧下,柔和的月光打横披在眼帘上,像是半透明的昏黄光束,照耀出他眼里的秘密,竟丝毫不躲藏的流泻出满心的思念,泻成一波一波萦绕在胸口的回旋律,满腔里都是她微微拢眉的样子。
“堰小姐,今天第一天开业就迟到噢!”店里的员工于泓打趣道,圆圆的眼睛里竟是笑意,穿着一身R&S为员工量身设计的制服,更加显得神采熠熠。
我笑笑,满不在意:“唤我ROSE便好,‘小姐’这两个字,太尊贵啦!”
于泓笑呵呵的应了,又忙着去招呼客人。今天虽然是第一天开业,却已声名远扬,R&S的独特设计,加上母亲的大量投资,还有它大胆而妖娆的名字。
咖啡厅是长款设计,咖啡色的落地玻璃曲曲折折蔓延到视野的尽头,勾勒出紫檀木的帘子垂直落下,逶迤置地。
唯独八号桌,是不予客人消费的。
抬眼望去,满厅的画让人眼花缭乱,却精致细腻到让人震惊不已,虽多数不为笔画,除了从学校画室里取来……那年并蒂莲畔的男孩,被我精心的安置在八号桌斜上角。
“请问要点什么?”我安静的仿佛透明的空气,隔了几张桌子,看着于泓职业般的笑容此时安然的绽在皎洁的脸庞上,无任何杂质的糅杂。
“两杯茗茶,谢谢!”
“请稍等”
因为只是随心所欲,咖啡厅并不是为了赚钱。迎合现代人的喜欢,也娱乐自己的精神享受。
第一天开业,并不是很忙,却常常让人感到它已存在很久,很久。
仿佛,一晃神,一阖眼,便是天长地久。
我抿了口纯色咖啡,下意识的哈了口气。慢慢的,形成了烟雾缭绕的白色圈圈,糅杂了那么多意乱情迷的记忆,弥漫在眼前,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就像,门口那抹浅灰色的身影,倒映在眸子里,竟是冰凉、瞬间便蔓延了开来。我垂首,一半逃避一半习惯,仿佛看不见,世界便会如初安静。
我已经麻痹了思想,却还是能听到你的声音,是不是,只因为,你满目清凉的目光感动了佛,才会让那些字,一个个,锥心刺骨的灌进我沉睡的梦里?
“先生,你好!”于泓问完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保持着最绅士的笑颜道:“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林枫向八号桌瞥了过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已经有人先入为主了。他淡淡的语气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纯味,不加糖”
“请稍等”
信义区的高级会所如同夏天的繁星,这家并不算是最好的,却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气质,什么气质,他紧一紧眉头,仿佛在想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它。
冰凉到没有温度可言么?
她——?!
他不敢想,她也在这儿,或许只是认错了人了吧?!
欲拒还迎的背影,隔了几尺阳光,仿佛成了最美的弧度,安安静静的落在他缓缓缩进的瞳孔里,再也、再也难以抹去。
“八号桌是谁?”林枫没有回头,眼里像落了灰般却突然揉进了阳光,再薄弱,也燃烧出了星火,一字一字,缓缓的,却像被灌了铅般,让人不得不惧怖。
“不好意思,八号桌是堰小姐私人空间,任何人不得消费。”于泓含着歉意,不缓不急的说了原由。
“哦?”林枫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理会她的话,脚下的路,通向她。
“介意么?”
我目不斜视的凝着逐渐冷掉的咖啡,没有应声,也并不拒绝。背后的男人站了多久,要算一杯咖啡冷掉需要多少时间。
“唔……”
他长吁了口气,却惹的我胸口莫名的一震,异常的燥热,瞬时传了开来,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碳上遭受凌虐一般。
“不请自来——”我慢吞吞的吐出四个字,睁开眼帘,勉强扬了扬嘴角,镇定自若道:“请坐吧!来这儿消费的人都是我的客人”
林枫如获大赦,却仍然面不改色,眼底的冰凉瞬间化的无影无踪,眸子里不易察觉的噙了抹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可不可以?快一点?”我在心底暗舒了口气,缓慢而轻声细语。
林枫似懂非懂,松了松眉,笑言:“快一点什么?”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的余光扫过他露在空气中的锁骨,忙不迭失的移开,却猛然撞上他直视过来的目光,毫无闪躲。
“快一点结束你跟我的对话,我还……”
他并不是全无心机的人。只是,在她面前,刻意的放松了自己。尽管举止很傻,却比股指升点来的有意义。
“还什么?”他索性放下乳白色的咖啡杯,单手撑起左颊,眼里不经意间透出一股不怀好意。
我故意瞥开视线,目光毫无意外的落到上斜45°的画上——满眼的红莲,落寞的少年独自屹立,才七八岁呵,眼底焕出的凉意,却无端让人觉得蚀人心骨。
“很忙”
“为什么八号不开放?”他终于切入主题,淡淡的,与方才的笑言截然相反。
我并没有看他,依旧凝着我梦里的少年,思绪好像融进了梦里,那场再也输不起的梦,远远的,向我招手。
“我跟你讲个故事好么?”
“因为‘八’是我的宿命。你要讲的故事,我知道”我看着他,窗外的阳光的正盛,虽是初春,却依然不减它的固执,硬生生的穿过缝隙,将人的半面脸庞拢在里面。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他的完美,是与生俱来的。
“不,即使你知道,我也有讲的权利!”他急忙抢口道,拢了拢英眉。那几个字,几乎是骨子里蹦出来的一样,到了哪儿,都是挥之不去的疼痛。
“洗耳恭听”我扬了扬唇角,挥手再点了两杯茗茶,对着他笑了笑:“你讲故事,我听。我请咖啡,你喝。我跟你互不相欠吧?!”
“九年前,我遇见过一个女孩,才八岁大呢?”他苦笑了声,目光往上斜的那副画望去,恍惚,停滞在了上面。
我心下大慌,急道:“接下来呢?怎样?”
他缓慢的移回视线,扫了360°后锁在我茫茫然的眸子里。
“那么小的孩子,遇见了便是遇见了,谁也说不清,将来会怎样!可是,我林枫不一样,我认定的人,只要真实存在,便一定要占为己有,哪怕挫骨扬灰。”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略显慌乱的神情,仿佛要看穿什么,直直的望进我曾经叹为红尘的记忆里。
“红莲湖畔相遇后,我满世界找她,却杳无音讯。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江南的雨一向缠绵,那夜也下起了雨,我想折回去寻她,却不见了身影,连后来再也没见过。”他的目光执着而真挚,毫无遮掩的凝着我的,仿佛讲的并不是他的故事,只是随口捻来的一个谎言。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来,侯在那家客栈的大厅里,只想再见她一见,却不想,一脸十二天,也没有再见过她。我想她应该是附近的居民,再远或许是跟杭州邻近的温州女孩或是大陆其他地区的游客。却往往没有去想……”
是了。那年在江南客栈,我跟母亲早早便离开了。甚至天还未破晓,就已动身返台。
母亲常说,再美也不是家。固然美的妖娆,却不是我心目中想要的婉约。
“我还有点事,不好意思,失陪了!”说完,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身。
“我曾经满世界的找她,你能告诉我,我的菀菀在哪里么?”
“嗒——”我蓦地顿住脚步,渐渐羸弱下来的阳光毫不留情的打横笼在半个身子上,噙满笑意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物体要溢出来,凉凉的,甚是烫人。
我的菀菀?母亲也不曾这样唤我的名字。
我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唤我名字的人,竟然是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菀菀”他底呼一声,长长的吁了口气,那声音里,婉转的让人极欲崩溃。
“相信我、好么?”
我扬了扬下颚,看向窗外,细数时光在我指缝里不动声色的穿过了几年,倒折回去,该是九年前么?
他的声音同样没有温度,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唯独那一句,便让人执迷不悟,甘愿配上一生一世作赌注。
他清凌凌的声音在夜风中显的低沉,执着的望进我如深潭般的眸子,只那么一句话:“相信我、好么?”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先生要找的人”
“ROSE,李婶的电话”
李婶?脑子不由得一愣,李婶照顾母亲的起居将近十五年,再紧急的事情也能独自应付,家里还有另外的用人。母亲的病发的再厉害,也不会冒冒然的打电话给我。
“妈——”我拖长了尾音,几乎咬白了唇角,才敢伸手接过电话。
“小姐,快点回来!”显然是太过焦急,李婶一开口便是冲冲的一句,“太太早上看了几眼报纸,说是要回房间休息。中午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太太将抽屉里的镇定剂一并吞了……”
太太将抽屉里的镇定剂一并吞了!镇定剂!一并吞了!镇定剂!安眠药!
我近乎歇斯底里的蹦出一个字:“不——!”
“ROSE,没事吧?”
“我妈妈闹自杀,于泓?!” 我投去信任的眼神,便急忙跑了出去。
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暗,我不自觉往身后的咖啡色玻璃窗望了望,目光扫过八号桌。眸底,像是被灌了灰,一点一点冷下来。
然后,便看到了,他快步跟出来,紧随我的影子。
“发生什么事?”他箍紧我发颤的身子,语气坚定,透着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几近是嘶喊出来的,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像是防备过度的小猫,受了伤的小猫,是最忌讳别的生物靠近的。
他加紧了手腕的力道,不费吹灰之力便扳正我的身子,目光灼热,直直的揉进我万念俱灰的眸底,一字一字道:“发生什么事?”
我下了狠劲,不惜划破手腕挣开他紧箍着我的手掌,撕心裂肺的叫唤出来:“我有个第三者的妈妈,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在家里闹自杀。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该后悔与我见面,还聊了好大一段话。我是我妈妈一夜情的产物,你们该觉得脏才对?!”
雨水渐渐打到我脸上,像冰雹,疼的连皮肤也快要裂了开来。我睁不开眼睛,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冷冷的看了他几眼,便飞快的离去。
没有。不是这样的。他并没有这样想啊!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失态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母亲,相信我一次?”林枫快速截住我的去路,单手拽着我冰冷到令人心颤的手腕,不由分手便上了他的车。
银赫色的迈巴赫迅速离去,我坐立不安的将自己的身子整个陷在沙椅上,左手不停歇的按住猛跳的太阳穴。
“过量的镇定剂只是会导致昏迷不醒,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不好?”男人一路上开的已飞快,还时不时的转过来照看我的状态。
“他凭什么值得让妈妈这样为他?”我喃喃自语,目光似要凝出血来,愣愣的盯着酒架上一份肆意横飞的报纸,显然是今天的。
“宏氏集团董事长宏麒楠于昨日傍晚五点不幸发生车祸,据本报记者采访,宏家人并无将此事公开透明化,只知宏麒楠宏董事长先于台湾一医院抢救后至今日仍旧昏迷不醒”
机械化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我盯着酒架上的报纸,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的不存一物。过了半响,才勉勉强强吐出一个字来,“可以把广播关了么?”
“最新消息,宏氏企业……”
“嘟——”代替广播的是长长的一声按键音,我悄眼瞥去,他正好收骨骼修长的手指,未及我多想,便不动声色的覆在了我身上,笼住了所有冰冷。
“放心”他转过脸,凝着我泪犹未尽的脸庞,似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让人感到异常的安心。
“嗯”我垂下眼帘,半是躲避半是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