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幕间·仲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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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我们马上就要见五条少爷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哦。”
五条美慧蹲下身，直视着清水镜的眼睛，她的眼睛激动的有点发红，手指紧紧捏着清水镜的手臂。
清水镜闷声嗯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小臂，那里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出现淡淡的红印，她的皮肤很白，印子就更明显。
但是面前的女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沉浸在被接纳的喜悦和兴奋之中。
“镜，你要记住，五条家是日本咒术界最强大的家族，你身上也留着五条家的血，所以你才能拥有这么强的术式天赋。”
清水镜百无聊赖地听着母亲的碎碎念，心想，我明明继承的是清水家族的术式吧，和五条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句话自然是不能当着母亲的面说的，如果可以，这个女人恨不得把她身体里流着的那半来自清水的血全部换掉。
一旁的清水正光听着五条美惠的话，脸色黑的像墨汁，只是看着站在旁边的五条家的仆人，才强忍住让她闭嘴的冲动。
清水正光注意到清水镜的手臂，出声道：“美惠，你要弄疼镜了，小心些。”
五条美惠这才发现清水镜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一圈红痕，忙放下手，谨慎地抬起清水镜的手臂吹了吹，“对不起，小镜，妈妈没注意。”
“没事的。”
没事，反正也习惯了，比这更重的伤受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现在就心疼的不得了呢？清水镜有些疑惑。
身份从低贱的草芥变成贵重的器物，这就是天赋的魅力吗？又或者说力量的魅力？
清水正光走到清水镜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和蔼道：“要努力和五条少爷做朋友啊，镜。”
站到五条家门口，五条美惠牵着清水镜的手，带着幸福的笑容踏进五条家的大门。
“清水夫人，请跟我来，家主在等您。”
一个穿着褐色和服管家一样的人物弯腰行礼道，五条美惠的脸立刻绷紧了，握着清水镜的手也一下子攥紧。
清水夫人，没错，无论五条美惠多么讨厌清水这个姓，她这一辈子都摘不掉它，事实上，除了她自己，没人会喊她五条美惠。
清水镜跟着母亲，清水正光和管家走在幽暗的长廊上，一样的庄严古旧，一样的阴森可怖。
简直和清水家没什么两样嘛，清水镜默默地想。
通过一处回廊，几人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
“家主，人带到了。”
“嗯。”
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在里面响起，管家这才恭敬地推开大门。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目光如炬的白发老人，虽然年纪很大，却仍然能窥见那和服下的健壮体魄，老人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不怒自威。
“啊，是美惠啊，多年不见。”
“是，家主，七年，七年没有回五条家了。”五条美惠激动地眼睛湿润，双手颤抖。
“嗯”五条家主只是随意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再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就是那个孩子吧，是叫镜吗？清水如镜，好听的名字。”
“是”五条美惠把身边的清水镜往前一推，因为没有把握力道，清水镜踉跄了一下，站到老者的跟前。
老者用目光将清水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那目光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件货物，估量着它价值几何。
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清水正光双手紧紧相握。
“是个好孩子啊”看了半天，五条家满意地拍了拍清水镜的肩膀，“她的面前一片光明。”
听到这句话，清水正光蓦然舒了口气，喜笑颜开，像是把货物卖出个好价格的商人。
“鲤姬，带孩子去外面玩吧，我们几个大人要谈事情。”
闻言，一直站在阴影中的女人站了出来，她穿着红色的振袖，上面绣着的并非花鸟，而是恶鬼修罗，她的眉眼低垂着，涂抹着红色口脂的樱唇轻语“是，大人。”
“镜小姐，请和我一起走吧。”鲤姬握住清水镜的手，将她带离房间。
“请问您想去哪里呢？镜小姐。”
清水镜回答不出来，她不想待在屋子里，也不想待在这个阴郁的大宅中。
“有金鱼池吗？”清水镜想了半天做出选择。
“自然。”
从压抑的建筑来到庭院，空间豁然开朗。天光倾落，云影徘徊，地面竟然有几分炙热，已经是夏天了。
日式庭院中，泉水沿着竹筒汩汩而下，红纱和金纱在水潭中游曳。
清水镜看见一个背对着她坐在凉亭的男孩，他穿着纯黑色的小袖，衬着那白发在阳光下更加耀眼。
鲤姬顺着清水镜的目光看过去，对着她说：“那是悟少爷。”
那就是五条悟吗？五条家的天才，那个女人嘴中喋喋不休的名字。
清水镜的好奇心涌了上来，但是她没有冒冒失失地上前，只是盯着他的背影。
下一秒清水镜就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好漂亮的颜色，像闪闪发光的宝石，又像一泓清泉，这是清水镜唯一的念头。
诶？他背后有眼睛吗？六眼的话，难道是因为背后长了眼睛。清水镜胡思乱想。
“悟少爷，这位是清水家的镜小姐。”鲤姬将清水镜牵到五条悟跟前。
清水镜有些局促，五条悟冷着脸，那双猫眼看不出情绪。
她只能挤出一个熟练的笑容，连家里最讨厌她的人，都无法拒绝的，完美的笑。
“五条少爷，我是清水镜，请多多指教。”
“好丑。”
“啊？”是在说她吗？清水镜怔住了。
“笑得丑死了。”五条悟再次重复道，他的语言里没有多少情感起伏，只是平静的陈述。
这，这么毒舌吗？五条家的少爷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清水镜的脸涨红了，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没自尊那种东西。
凭什么啊，否决了我所有的努力，明明是练习了很久的笑。
清水镜将笑容收回，阴云浮现在眼底，但是还是礼貌地站在原地。
场面气氛一度凝滞了起来，五条悟和清水镜两个人坐在凉亭的一侧，谁也不理谁。
清水镜扣着衣角，想着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被五条悟讨厌的话，母亲和家主应该会生气吧。
日光有些灼热，蝉鸣喧闹，清水镜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两位，家主大人喊你们去用餐。”消失了一会儿的鲤姬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
看见两人一起出现，大人们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悟，你已经见过镜了吗？”
“嗯”五条悟仍是一副拽拽的样子，对家主也是爱答不理。
“小镜，快和悟少爷打个招呼呀。”五条美惠对着清水镜催促道。
“……”清水镜刚要说什么，突然想到那句“笑的丑死了”一下子闭上嘴。
五条美惠见清水镜面无表情木讷的样子，有些着急“这孩子太腼腆了，镜，你怎么都不笑一下，太没礼貌了。”
清水镜看着母亲，讽刺地想，你不是最讨厌我笑吗？但是她还是乖乖地露出了那个已经被嫌弃了一次的笑容。
吃过午饭，五条家主看向五条悟说：“悟，带妹妹出去玩吧，好不容易能和同龄人一起。”
清水镜紧张地看着五条悟，他会拒绝吗？会表现出讨厌我的样子吗？母亲他们会怎么想呢？
五条悟侧过头，看见了清水镜眼中的祈求，点了点头。
“走吧。”
清水镜低着头跟在五条悟的身后，虽然她讨厌五条悟，但是和他在一起，总比待在那群大人间舒服多了。
因为心不在焉，清水镜下石阶的时候，一下子跌在地上，手掌在地面上摩擦出血丝。
“嘶。”
走在前面的五条悟立刻回头，把清水镜拽起来，盯着她的伤口说：“你是笨蛋吗？都不看路。”
手掌的疼痛和五条悟的责问，让清水镜一下子委屈起来，她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眼睛红了一圈。
“喂，你别哭啊。”五条悟少见地慌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方巾。
清水镜又羞又恼，“全都是你的错。”
“又不是我绊倒你的，别诬陷我啊。”
清水镜用袖子狠狠擦掉眼泪，说：“谁让你说我丑的？没有人告诉你这么说女孩子很不礼貌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五条悟听完后竟然笑了出来，顶着清水镜的怒视继续开口，“呐，你哭起来还蛮可爱的，比假笑好看多了。”
“诶？”说我可爱吗，清水镜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得不用手贴着脸，借着凉意降温。
“走吧，我带你去处理伤口。”五条悟牵着清水镜那只受伤的手，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一下。
这家伙，虽然脾气有点恶劣，但总体上还不赖。清水镜看着正细心上药的五条悟，默默将讨厌鬼三个字划去。
“喂，五条少爷”
“喊我五条悟！”五条悟不耐烦地打断了清水镜的话。
“五、五条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请问，可以看看你剩下的四只眼睛吗？”清水镜扭扭捏捏地说，鬼知道她有多好奇传说中的六眼是什么样子。
“咳”五条悟呛了一下，“没有其他四只眼睛，六眼是天赋名称，不是指我真的长了六只眼睛。”
五条悟凑到清水镜脸上，指着自己钴蓝色的眼睛说：“看清楚，只有两只眼睛。”
两个人鼻尖几乎凑在一起。
“哦，知道了，别离我那么近。”清水镜往后躲了一下，喃喃道：“眼睛，好看。”
五条悟听到后，托住清水镜的脸，仔细端详她的眼睛，说：“你的眼睛也很漂亮，金色，很少见。”
“别人说这是野兽的眼睛。”清水镜闷声道。
“不，像太阳一样，很耀眼的颜色。”五条悟肯定地说。
太阳吗？清水镜看着天空，仲夏的太阳过于强烈，将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驱散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幕间·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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