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炮灰》秧秧

8、第 8 章

　　谢琰做了个梦。
　　他站在齐府后花园里，变成了个短腿小豆丁。
　　这地方前天刚来过，景色略有差异，但整体变化不大。

　　花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谢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他举着小胖手挠挠头，想了想，干脆顺着小路往齐襄的院子去。

　　谢琰的小短腿不给力，几分钟的路程愣是叫他走了许久，远远的看见那院门上写着苍梧院三字，看起来比之前遭过贼的院子好多了。

　　顺着镂空的墙体，隐隐传来‘哼’‘哈’的声音。
　　谢琰扒在墙根下往里看，便见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豆丁举着木剑比划，小小年纪脸色严肃，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虽没什么力道，架势却十足。
　　剑身横扫，手腕翻转间似乎感觉有些滞涩，小家伙停下来，再次重复，秀气的眉尖蹙着。
　　待重复了数十次之后，动作总算顺畅，他舒展了眉心，脸上扬起欢快的笑意，身形转换，另一侧眼尾的红痣也露出来，隐约带着绮丽的光。

　　这是……齐襄？
　　谢琰有些惊讶。

　　转念一想，这是齐襄的院子，看见他实属正常，不过他没见过齐襄小时候的样子，这般也不知道是自己臆想还是他幼时真实的样貌。

　　正思量间，那院子里陡然出现四五个小豆丁。
　　打头的两个小豆丁身形壮实，看见齐襄手里的木剑便冲上去夺下来，嘴里嚷着：“三弟要你的剑玩玩，你竟敢不给，我要去告诉祖母。”

　　说着便把木剑递给身后哭啼不止的弟弟。
　　那哭泣的小家伙得到了想要的木剑，破涕而笑，得意的看着齐襄，眉心红痣熠熠。

　　“齐玟，你做什么？”小齐襄毫无防备的被人抢了木剑，脸颊气鼓鼓的。
　　“这是我的剑，他自己有剑你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

　　抢木剑的齐玟挺了挺胸，“你的就是齐家的，齐家的东西都是我们的，让你给就给，谁让你是个孽种。”

　　“对，孽种。”
　　“没错，你又不是齐家人。”
　　“齐家的东西不能给你。”
　　……

　　小齐襄气的脸通红，忍不住上手推了齐玟一把，这一下就炸了锅了，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小齐襄围在中间手推脚踢。
　　院子里打成一团。

　　谢琰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不妨从腰间摸下来一把弹弓。
　　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捡了几个。

　　院子里一群小豆丁你推我攘，打的难分难舍，冷不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小石子，打在为首的齐玟身上。

　　“嘶，谁打我？”齐玟警惕的四处观望，院子里除了他们几个，没有其他人。
　　“哎哟，有人打我”，又有人喊道。
　　“我也被打了。”
　　“啊，好疼。”

　　齐襄这院子略偏，此时丫鬟小厮一个不见，院子里日光充足，庭院深深，草木枝叶繁茂，一群小豆丁停下来，没看到有人出现，登时大气都不敢出，反倒显出几分阴森。

　　抓着木剑的齐贤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二……二哥哥，会不会有鬼？”
　　几个小豆丁都才几岁，平日里听人谈论，知道鬼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时吓得满脸惊恐。

　　齐玟哆嗦着道：“应该不，不会吧。”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小家伙吓得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哭：“呜哇，有鬼~好可怕~”

　　这一下像被打开了开关，几个小豆丁纷纷哭喊出来，争相往外，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只剩下小齐襄一个人，脸埋在膝盖上，小小的身体微颤。

　　谢琰捡了被齐贤扔下的木剑，走过去戳了戳他，“喂，别哭了，你的剑还在呢。”
　　小齐襄听见声音 ，顺着木剑望向谢琰，清澈的眼睛还包着一滴眼泪，鼻尖通红，“你是谁呀？”

　　谢琰看小齐襄哭的可怜又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我是你哥哥，来叫声哥哥听听。”
　　小齐襄乖得很，让叫就叫了，捏脸也不躲。

　　小时候这么好欺负，怎么长大了性子那么难捉摸，谢琰心里暗叹，又问道：“你刚刚怎么不打他们？用你的武功打。”

　　他看的很清楚，小齐襄练武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力道不够，但用来对付那几个小不点还是绰绰有余，绝不会吃亏。

　　但是他硬是忍着没用，和他们肉搏。
　　小齐襄脸色暗淡了几分，抿唇道：“爹爹说学武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伤人的。”

　　谢琰眉梢扬了扬，本是很潇洒的动作，配着他这张豆丁脸说不出的古怪又可爱。
　　“你爹说的没错，但是学武呢首先保护的是自己，然后才能去保护别人，你得先不让自己被欺负，才能让别人不受欺负，知道吗？”

　　“以后他们要是还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只有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不会再来欺负你，懂吗？”
　　小齐襄懵懵的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谢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齐襄的黄木梨花床上，窗外天色微亮。
　　他以为自己没睡多久，等看见床边趴着的齐襄眼底的青黑，才意识到已经第二天了。
　　刚刚还是个哭包小豆丁，一转眼就成了翩翩公子，这感觉挺诡异。

　　趴睡的姿势不舒服，齐襄睡的不安稳，身上的衣服也没换。
　　显然守了他一整晚。

　　谢琰隔空拂过他紧皱的眉心，心底复杂的情绪萦绕。

　　他虽是富二代，但爸妈大哥都是工作狂，寻常难见一次，生病看见的也是医生护士居多，从没有被人守一夜的经历。

　　小的时候还期盼爸妈能陪在他身边，那时候家里公司正是要紧的时候，离不开人，每次他们回来不到一天，又匆忙离开，期望一次次落空，谢琰也就不再期盼，直至长大，那些细微的遗憾也变得不再重要。

　　没想到一次莫名的穿越，反倒给了他一次体验的机会。
　　谢琰摸了摸心脏，里面五味杂陈。

　　不经意间对上一双血色通红的眼睛，谢琰心颤了一颤，“你醒了？”

　　齐襄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定定的注视着谢琰，也不说话，那泛着血色的眸子流露出种种情绪，叫谢琰无所适从，只好转移话题。

　　“你的眼睛——”
　　“无事。”好半天，齐襄才开口，嗓子略沙哑：“御医说你后脑有淤堵才会晕倒。”

　　淤堵？
　　思及他晕过去时听见的声音，谢琰脸色变了变。

　　那个声音，上次他在齐府就听见一次，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他能肯定，那是齐贤身上的。他记得书里齐贤并没有什么系统。
　　是隐藏的金手指？还是有其他变故？

　　想到自己的情况，谢琰心跳加速，掀被起身，斟酌询问。
　　“你对齐贤怎么看？”

　　你觉得齐贤还是不是原来的齐贤？
　　谢琰心里转了几个弯，想着怎么问才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忽而肩膀传来一股巨力，转瞬间他被人按回了被子里。

　　从思绪里回过神，就见齐襄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握着他肩膀的手愈加用力，一字一句道：
　　“你，不准再见他！”

　　谢琰去工部点卯的时候还在想齐襄通红的眼睛。
　　跟初次见面的戾气不同，里面暗藏的惊慌失措让他的心跟着抽了一下，酸酸涨涨，连自己无意识答应了他的话，也许久才反应过来。

　　谢琰起的不算早，早朝已过，各个衙门开始运作。
　　他职位不高，不用上朝，正和他心意。

　　刚穿过宣武门，身后徐徉颠颠的追上来，脸颊上白馒头似的肉跟着一晃一晃。
　　“小侯爷，早啊”，徐徉喘匀了气，拍拍胸口，“您没事了吧？”

　　“昨天真是吓死我了，您突然晕倒，齐正君他……”说到这里，他浑身一抖，险些咬到了舌头。

　　谢琰乍一听到齐正君这三个字，心里别扭的很，“齐襄怎么了？”
　　徐徉支支吾吾：“他，他……”

　　“他把齐贤捅伤了！”

　　远远传来一声爆喝，谢琰看过去，便见到楚瑫怒不可遏的疾走过来，整个人极为愤怒。
　　谢琰愣了一下：“你说齐襄捅伤了齐贤？为什么？”

　　“本世子也想知道”，楚瑫一把揪住谢琰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晕倒跟齐贤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伤齐贤？”

　　因为他？
　　谢琰心里一惊，难道齐襄也能听见那个东西的声音？

　　他撇开楚瑫的手，道：“康世子这样说，可是亲眼见到齐襄伤了齐贤？”
　　楚瑫怒声：“昨天就你们几个人在场，不是他还有谁？”

　　谢琰理了理衣襟：“既然康世子未曾看见，就不要乱说。”

　　“你……”楚瑫瞪着眼睛，余光瞥见一旁慢慢往外挪的徐徉，大喝：“你站住，说，你是不是看见了？”

　　没跑成的徐徉左右掂量下，挤着脸上的肉，眯了眼睛拱手道：“世子爷恕罪，下官昨日眼疾犯了，不曾看见。”

　　这个怂货！楚瑫气个半死，险些要冲上去打他。
　　谢琰挑眉：“你既然还有心思来这里，想必伤的不重。”

　　楚瑫闻言更气：“要不是齐贤躲得快，早就没命了。”

　　谢琰：“这可是个好机会，近水楼台，说不得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楚瑫脸色一凝，狐疑的看着他：“你当真不喜欢齐贤了？”

　　谢琰一脸正色道：“不喜欢。”
　　楚瑫脸色放缓，“既如此，你以后少出现在齐贤面前，还有你们家那个……”
　　说到这里，他忽的想起上次在齐府的事，咽下了后面的两个字，冷冷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