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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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从额角划过，原泽抓起衣领擦了擦，抬头透过拦网的空隙看着伊达工的十号Anita，不能再拖下去了，队伍里的大家要撑不住了。
跳起扣球，她感觉到耳朵旁边像是瞬间吹过一阵风。
“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得分啊——”坂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灵巧地翻身落地，球顺利传到二传位置。
向后托起，大岛由乃早已经等在了应当的位置，原泽看着那个高高跳起的后辈，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很是轻松地笑了出来，这些家伙其实本来就很可靠的吧。
——那么，我也还能撑住。
上野由香里在青城连续得分后果然还是叫了暂停，原泽回头和师父对视了一眼，然后便立刻开始听齐藤讲述接下来要怎么打。她能看得出师父这一战是迫切地想要赢，但伊达工接受特训也不过这几个月而已，现在还无法构成威胁，倒也不是盲目自信，至少那次和师父聊过以后，原泽能够做到稍微客观地看待自己的能力了。
不论是强大的或者是渴望强大的，她都不应该认为那不是自己，而每一次的无助也都应该去接受，因为排球不可能出现一对一的场景，不会有像足球比赛时前锋单人带球突破的场面，不会有篮球比赛时两队中锋争抢篮板球的场面，对于她而言，站在这个位置，在一传过后为队伍创造得分条件便是她的任务，而是这个任务，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完成。
毕竟，排球是不能持球的运动。
每一次球被托起或扣下，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我只想赢，除此以外别无所求。”原泽在心里对着自己也是对着师父这样说着。
她不否认曾有过很多次觉得自己遇到了永远不可能跨越过去的时刻，不管是作为对手学校主力的生田麻央、北野侑子和小西百合子，还是作为前辈的张间玲子，又或者是作为师父的上野由香里，每一个人都是一道门，她推不开所有的门，却又无法停止朝着门奔跑的脚步。
看吧，结果总该不负她的期待的。
代表决定战最后一场，在原泽高中的最后一年，青叶城西依然会和白鸟泽遇上。
偶尔是会想起生田的，和伊达工的比赛结束后，队友们正在收拾东西，她便静静地背着包站在走廊里，望着那个自己被挑衅的时候走过的拐角，想着当时反击的话语，其实就是不服气罢了。原泽不迟钝，虽说生田对着她从来也没什么好语气，但也好歹是当时那个情况下为数不多相信她会回来的人。
还真是没有实感，都快一年了还是不能很自然地去想生田麻央已经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的事实，就好像被车撞到后那一瞬间感觉不到疼痛的麻木一样，那种不现实感太强烈了。
“喂，发什么呆呢？”坂上跳起来弹了一下原泽的额头。
“男队也进决赛了，”真城从物品登记处领完寄存的东西跑回来，“今年说不定真的能一起去东京呢，及川他们看起来状态超级好的样子。”
“对了，他们这一场对的是哪个学校？”坂上凑过去看了一眼赛事安排，“乌野……哎呀？你小男友他们输了啊，可得赶紧去安慰安慰。”
“你什么时候能别用小男友这个称呼？”原泽提着坂上的衣领往停车场走，“而且，目前也还不是男友。”
“等等，你告过白了，他也告过白了，你俩还那啥过了，到头来你还跟我说你们俩没恋爱？”一米六的坂上被高了她二十公分有余的原泽提着的样子看着很像一只宠物狗。
“我想专心备战，”原泽很淡定地回复着疑问，“所以等拿到冠军了我才能让自己和他在一起。”
“你装什么樱木花道啊喂，拿下全国第一再恋爱这种平成年早就不玩的套路一点都没意思啦，不要立flag，我都说让你平时少看点少年漫了。”坂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何况湘北明明在越过山王工业之后就被爱和淘汰了，原泽难道想让青城也变成这种背水一战的样子吗。
“坂上你再啰嗦我就把你扔进学校大巴的行李仓里。”原泽皱起眉头松开手。
“好啦，不说了。”坂上又可怜兮兮地钻进了后辈大岛的怀里，“队长欺负人，我们不要理她。”
在第一排坐下，原泽轻轻闭上眼头向后仰，为什么当时会犹豫呢，月岛牵起自己的手的时候心里应该是开心得不得了的吧，但无论怎么想她都是讨厌那种陌生感的，大脑和心脏都被另外一个人占领了，这样的话要怎么去思考自己的事情。
“月岛，你相信我吗？”她最后这样问她。
“你的话，我愿意相信。”月岛萤也这样回复着她。
只是他们今天输了，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但好像说什么都挺多余的，犹豫的时候她透过车窗看到穿着乌野高校的黑色队服的男生们正集中在场馆门口，似乎也是要回去的样子。站在边上，月岛的淡定与冷静似乎和整个队伍脱离开了一样，明明应该很不甘心吧，再不喜欢再没有兴趣也坚持到了现在，他怎么可能会甘心输掉啊。
——Don't mind.
——真是场好比赛啊。
——你已经尽力了，不必后悔。
——下一次，会变得更强的。
——……
每一句话在输掉比赛的人耳朵里可能都是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人的心脏，但是总是不会流血，只是疼而已。输掉的比赛对于谁是好的比赛呢，下一次的话为什么不能这一次就变强呢，尽力了还输掉又怎么会不后悔呢，说不在意就会真的不在意吗？
比平时的饭点早了很多，月岛和队友们还有监督教练坐在小餐馆里，他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米饭，面前的两个单细胞闷声哭泣着，二年生和三年生的前辈们眼睛也早就红了，刚刚丢失的最后一分还在脑子里，米饭嚼在嘴里每一下都是带着苦味的，说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较真，他已经很难解释现在的心情了。
强者的话，他们本来也就不是，侥幸过一次似乎就够了，那些强敌是该交给那些天才，不应该是自己。但是看着来电显示背景上那个女孩儿的笑脸，月岛却只是瞥了一眼便将手机反扣在了饭桌上，这种时候他想自己做不到再和原泽平静地说话了。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突然回想起原泽千寻的身份，她是那个大家一提起都会眼神发亮彷佛见到传说一样的人。
因为，对于他而言所有安慰亦或是劝诫都是刺耳的。
何况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会无法保持月岛萤应当的样子，如果最后变成由着性子来，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的。
电话打过去都是忙音，原泽最终放弃了，编辑了许久的短讯到临了却变成了一句难得肉麻的思念。
：今天天晴，月色让我想起你。
不好，发出去了。
手忙脚乱地想要撤回，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手机在她手里差点滑了掉在地上，为了挽回一点平时的风格，又很快补上一句。
：又要对上白鸟泽，明天我也会赢的。
总觉得角色好像调转过来了，月岛每次收到原泽写着她会赢的短讯时总有种想吐槽的感觉，如果这是一部正统运动番，拿下全国第一就去告白的人肯定是男主角，但是如果这是她想要的话，他当然希望原泽会一直赢下去。
：我会期待的，晚安。
收到返信后终于能安心放下手机了，原泽翻了个身把手枕在头下，身子微微蜷起，又在脑内过了一遍监督说的明天对战白鸟泽的注意点，还有今天比赛时自己并没有做到完美的托球，眼皮越来越沉，睡意这才打败了她清醒。
比起上野由香里那样刁钻的战术，再次对上白鸟泽倒已经看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了，毕竟是老对手，即便不用齐藤多指点，青城的大家也都有了一个很完整的认知，而抱着上一年的不服输到了这个时候的白鸟泽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感觉。原泽认得出那个接替生田当了队长的女孩儿，那种不甘心从当时到现在没有一点减退过。
很好，对手和自己的队伍都有着很好的眼神。
可她不是为了同情而选择退让的队长，这也是她最后一年夏季大会，对于她而言，也是没有多一次的机会了。被压住的感觉不好，但如果能够压制别人，原泽相信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在最后一声哨子吹响的时候，隔着短短数十米的两个场馆，同样是青叶城西对战白鸟泽，同样是青色与紫色的碰撞，却呈现着完全不同的场面。当全场为了原泽千寻的二次进攻欢呼的同时，另一边的人们也为了牛岛若利的扣球而兴奋着。
这种时候如果用上又输了，似乎真的有点太直白而伤人了，可是及川看着牛岛那张似乎理所当然会胜利的表情，连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原泽和队友们勾肩搭背笑着一起上学校大巴的表情在他看来都很刺眼。
——可恶。
“喂，及川，马上回……”岩泉刚要开口。
“春高，”及川打断了他，“我们要去的吧？”
听着及川的话，其他三年生都迅即抬起了头，坐在他们前面一排的花卷和松川转过身趴在椅背上，先是呆愣了两秒，然后立刻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不去？”花卷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隔壁停着的白鸟泽的车。
“你以为那群家伙还能再赢几次？”松川接话道。
这样也很好，被压制的人从来没有弯过腰。
紧凑的三日比赛总是漫长得宛如一季，回归日常训练的原泽又得按部就班地面临段考的压力，更别提她其实已经三年级，但成绩却只能在体育生中算拔尖的，放上年级大榜后，她的总分大概就是那种处在考得上的大学和考不上这之间吧。
“啊……人为什么要学习？”把书在小桌子一拍，她双臂放在头后倒了下去，“日本人就要知道日本史吗？”
“喂，硬要跑来我家看书复习的人是你吧，”岩泉伸手就要把她拉起来，“快起来。”
“那是因为我妈今天加班家里没晚饭吃啊，”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听说阿姨今天会做生姜烧肉，我死都要赖着不走。”
“嘛，我们不如先看看自己的书啦，”及川手托腮看过来，“我的数学小测又差点不及格了。”
“求我啊，”原泽挑了挑眉毛笑起来，“我教你，我可是满分哦，阿一我也可以教你哦。”
“你啊……”无法对原泽下手的岩泉只能选择家暴及川了。
望着及川被掐着脸吱哇乱叫的样子，她突然有种以后是不是没机会再这样了的感觉，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去哪里？”
“上大学？”岩泉松开手，“大学球队还是有意要我的。”
“说起这个，”及川揉着被掐红的地方，“小千真的不想升学了吗？”
“因为我还在等。”原泽攥紧了衣角，寄出的申请总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其实她的履历是很漂亮的，一年级时入队做正二传，二年级时当上副队长，三年级时当上队长并带领全队突破夏季大会，有着这样经历的她应该可以申请任何有排球队的大学，但原泽心里还是有过不去的坎，那份她没能够抓住的集训机会成了永远的心病。
“老师，再让我等一等。”有关进路的一对一谈话时原泽对着班导这样坚持道，“如果今年夏季集训的名单上有我的话，我就会决定我的未来。”
“原泽，我希望你想清楚，以后的一切不是孤注一掷就能够做到的。”班导将那张只写着排球两个字的进路表放回文件夹里，“好了，你先出去吧，叫下一个人进来。”
“阿彻，”她拉开门，“到你了。”
及川直起身来理了理校服，原泽叹着气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捏了两下，其他什么话都没说，便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保重。
原泽很明显就在说这个。
而后他们都发现了，时间不止一次地催着所有人往前走了，十八岁未满的时候就要开始考虑即将确定的未来，人果然还是喜欢给自己设陷阱的。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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