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14、14

　　周五将近下班的时候接到“提案时间提前”的消息时，陆锦绵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觉果然有“先知”的小小金手指果然好用还是应该感叹果然还是这样发展的，主线剧情就是主线剧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先前的时候……总是难免抱着一点微薄的期望的。
　　毕竟从一开始她同意詹梦河参与项目，就已经算是改变了原有的剧情轨迹。
　　万一……在他们的一致努力和女主光环的加持下，能来个逆天改命呢？

　　这么说的话，被预知了的时间更改明明是个不大不小的优势。
　　但陆锦绵很难不去想，果然细节再怎么改变，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

　　同事们倒是挺开心，说着这回可真是歪打正着了，提前好几天准备好方案这是个多大的优势，四舍五入就是起跑线比别人至少往前挪了50米啊——全赛道一共100米的那种。
　　顺便当然要感叹兼吹捧一下，不论有心还是无意，但总之自家总监是有了神机妙算的架势的。

　　陆锦绵说着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别人家不一定进度很慢说不定早有做完的，再说这毫无征兆且毫无契约精神的时间更改里面怕不是有什么不足为人道的弯弯绕绕。
　　这话前半句听起来还比较符合总监的身份，后半句就……嗯，一定是总监把他们完全当成自己人了才这么推心置腹的！
　　陆锦绵：……我只是想提前多泼点儿冷水来降低你们不合时宜的期待来着。

　　在这样矛盾的想法中，剩下的几天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正式提案的那天，是陆锦绵亲自带人去的——带的是楚盈盈和詹梦河，虽然按道理说詹梦河作为一个新人几乎没可能得到这样的机会，但谁让人家是女主呢？不对，是谁让人家在这段时间用优秀的工作能力和出色的表现打动了所有人呢——某种意义上说，小说世界果然比现实世界要美好和公平得多，有能力的人会被欣赏会被给予更多机会，而不是遭到明里暗里的嫉妒甚至打压……

　　陆锦绵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也不知道是紧张人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场面”，还是紧张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等一会儿就是男主和女主第一次见面了也不知道这情节会怎么样发展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女配会不会莫名其妙地被炮灰了……

　　但是她能表现出来吗？
　　当然不能。

　　她现在可不是原本世界的那个小菜鸟，而是身经百战、甚至于夸张点说亲自带人出席提案会都算是给招标方面子的身份了，要是让人看出她还会紧张，也太给原主丢脸了吧？
　　……虽然原主大概也没可能来找她算账就是了。
　　所以如果说她在这个世界里真的能学到什么的话，大概最重要的不是实际上并没有太过超出自己能力的“模拟工作练习中得到的经验”而是装腔作势的能力吧。

　　好在之前为了面试也算下过一番功夫，从穿着打扮到商务礼仪，通通可以拿捏得十分得体。
　　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了远远走过来的男主。
　　可真是阴魂不散呢。陆锦绵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倒是不动声色，“余总。”
　　余渊只是点了点头，表情淡淡，语气也淡淡，“嗯，陆总监。”
　　怎么说呢，可真是标准的总裁气场啊。
　　陆锦绵忍不住用余光悄悄往斜后方看了看，心道但是现在女主在这里，您这高冷的形象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男女主第一次见面……会有什么不同呢？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这种偶像剧的场景出现在言情小说的世界里，好像也挺正常的吧？
　　所以她现在是赶上现场版了对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瞬间有种莫名且不可能实现的冲动是把詹梦河藏起来，但是她是不可能回到原本的女配作死之路上的，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送个助攻呢……

　　“看来这个case确实非常重要，连余总都亲自出马了，”她不着痕迹地往侧面挪了小半步，“对了，给余总介绍……”
　　“我来谈另外一桩生意，先失陪了。”余渊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打断她的话似乎也没有觉得自己失礼，亦并未往陆锦绵让出的方向看上一眼，“提前祝陆总监提案顺利。”

　　……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是和你家公司竞争好吗？
　　……不对，您这是降维打击的意思对吧？就那种你们还要走招投标来拿项目，而我可以直接和人家谈生意没想到吧？
　　……等等，这样也就算了其实我早就接受了这次会输的事实，想挣扎一下什么的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希望我懂的，但是，您确定真的不看女主一眼吗？我最先可是为了促成你们早一点见面才让她参与的这个项目啊？现在更是把女主送到您眼前了还要怎么助攻啊？

　　“总监？”看着余渊逐渐消失的背影，楚盈盈终于回过神来，叫了陆锦绵一声，语气有些不忿，“他这是什么意思哦？总裁这么了不起的吗？！”
　　“……”陆锦绵心说不然呢，人家就是了不起好吗，“不管他，咱们去会场吧。”
　　“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啊，”楚盈盈往已经看不见那人背影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次我们一定要赢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怎么高高在上不正眼看人！”
　　“嗯，”詹梦河在旁边接话，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语气里却难得地带上了一点……愤然的斗志，“实力说话。”

　　行吧。陆锦绵瞬间放弃了想提醒她们一句人家可能也真的没把咱们当成“对手”这个高的位置。
　　就……虽然过程有点儿意外，但总归男主还是给女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和小说的情节也算是殊途同归……
　　等到这次竞标失败后，大概会进一步激发女主的斗志，从此走上正确的情节发展之路吧。
　　哎。
　　陆锦绵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不知道自己心底挥之不去的异样和不快究竟从何而来。
　　大约还是觉得，余渊多少有点儿配不上她家学妹吧。
　　看他那标准的“总裁不懂爱”的模样真的让人有点心烦来着……

　　此刻的詹梦河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正被已经自觉带入了“亲生的学姐”身份的陆锦绵腹诽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突然被点燃的小火苗真的是因为被轻视甚至于无视的不爽，抑或只是因为……方才陆锦绵那一瞬间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被她鲜明捕捉到了的尴尬神情。
　　大抵，是后者。
　　她十分冷静地想。
　　她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清晰的认知，职场新人，无名小卒，在任何场合被忽视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陆锦绵不一样，不说整个业内至少也是在本市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存在，谁见了不都应该客气几句吗？
　　又或者，更加真实的想法是，那可是她亲生的学姐……

　　除了当初在学校的“创业模拟”，陆锦绵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的。
　　……所以愈发佩服自己现在这装腔作势，哦不对，是临危不乱从容淡定的架势了。
　　流程其实是相当清晰的，身边又有楚盈盈和詹梦河在，倒是一路按部就班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方案讲解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由詹梦河完成的，楚盈盈在一边偶尔做些额外的补充说明和解答一些问题，至于陆锦绵——她觉得她今天的任务大概就是当好一个吉祥物，咳，不是，她是来压场的，不要脸一点儿的形容应该是“定海神针”来着……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坐在台下的陆锦绵对于方案实在是太熟悉，于是甚至花了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感叹女主不愧是女主，谁能看出来她这是刚刚从业呢？初出茅庐就有如此大将之风，对比之下自己这个真·菜鸟真的是难以望其项背了。
　　果然抱紧女主大腿的思路是正确的，嗯。
　　詹梦河同学，以后可就靠你带我飞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当个助攻不走女配的老路的。

　　胡思乱想着，不知怎么又想到可惜最终结果不是当场公布，想来等待的过程也是够煎熬的了。
　　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接受现实，主线剧情不可更改，但坐在这里，看着詹梦河几乎可以说是发着光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模样，看着身边坐着的对方公司的评审人员时不时地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是不是可以勉强，暂时保留着心里的那一簇微弱的火苗呢？
　　尤其想到要输给余渊那个看起来就让人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的，真的是让人不甘心啊。

　　台上，詹梦河马上就要讲到致谢部分。
　　陆锦绵盯着她微亮的眸子，下一秒，四目相对。
　　那一刻，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她们相视而笑，陆锦绵甚至觉得在那么一个瞬间，周遭变得无比安静，好似其他所有都不再存在了一般。

　　……原来真的有所谓“一眼万年”。
　　在一片自我构筑的幽静里，陆锦绵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