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顾淮舟

3、第三章

　　我突然想起在我还是科学家时，她一直像月光下的影子一样跟随我，从一而终。
　　某天那天我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盈利无数，上面为我们举办了场庆功宴。散场后喧嚣重归寂静，她陪我一起喝酒赏月闲聊，我和她碰杯相视一笑，清澈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荡成一杯微醺月光。
　　“我想为你而活。”她轻轻晃了晃自己的酒杯，年轻青涩却又漂亮至极。
　　“什么”
　　“我是说。你的存在，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我沉默片刻，再度笑着与她碰杯：“以后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不。是因为你，我才有了以后。”她的桃花眼在月光映衬下溢满温光，我很喜欢的漂亮脸上洋溢着酒后的红晕。
　　是不是归咎于我们的距离太近，营造出一种温柔的错觉。
　　她知不知道我温柔的外表下是一颗冷漠无比的心。

　　做过基因改造的人其实活不太长。
　　我最后还是给她做了完整的手术，没有像答应那人一样的偷偷敲掉某个关键的基因。
　　没办法，我对她几乎一向言出必行。我曾经允诺过她会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谁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药效就上来了。
　　一切都听天由命吧，她如果恢复的过来，这是她的命，算我送她的；让她不再跟我一起逃亡，用新的身份面对新的生活。她如果恢复不过来，我就送她一程，也算是尽了这么久以来的相处。
　　为数不多的悸动全部消耗在了手术室。
　　我现在心如止水。
　　只想骗到酬金。
　　可惜了，她运气不好。
　　我隔着单向玻璃冷淡地望着她苏醒后迷茫的又哭又笑，不知所措，念念叨叨。
　　那人来到我们的藏身之处，满意的发现了已经疯癫的她。
　　我说过的，她挺的过来就送她自由，挺不过来就送她死亡。可她处于两者之间。
　　那人照常递给我一根烟，我们一起望着她疯疯癫癫地击打着沙袋，嘴里还嘟囔着些我听不懂的话。后来她累了便倚靠着沙袋望着天空，曾经我很喜欢的双眸空洞而无神，只反射出蓝天白云。
　　我无趣的摊开手掌要钱，那人笑眯眯地问:“她疯了”
　　“你没看到吗实验做的可好了，该敲得不该敲的我都去掉了。”
　　“她真疯了”
　　我冷冷的撇他一眼，开始盘算起肢解他的方法:“怎么，你要毁约”
　　或许是察觉到我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歹毒，他尴尬的摆了摆手:“抱歉，我只是不敢相信叱咤风云的她最后会是这个样子。”
　　我回头继续望着她漫无目的的转圈圈，“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钱呢。”
　　“一分不少，全部都到账了。”
　　“嗯。你可以离开了。”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转了转眼珠:“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沉默不语。
　　她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她的两把乌兹，我苦恼的揉揉额角，怎么忘了把这个收好。那人与我一起看着她疯狂对着沙袋扫射，张狂肆意的笑声穿透隔层，半晌他才缓缓合上震惊的嘴:“您把这么危险的木仓给一个疯子”
　　“我现在相信是真的疯了。”
　　我感觉他似乎有所指代，指尖敲了敲栏杆:“不想死就快滚，别多管闲事。”
　　他识相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