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奇袭 ...
-
嗯?
失去了背后沉稳的足音,同一时刻,卷帘止步疑惑地回转过头,天篷沉着脸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嗯……”近乎可以听见天篷脑中生锈齿轮般咯吱转动的声音,“刚才的文件……我好像忘了盖章了。”
……
眼看自家的门就在咫尺处,卷帘长吁一口气。
“啊,我自己去就行了。”
天篷未等卷帘应声就兀自走远了,望着天篷飘然而去的淡薄背影,卷帘心中一时涌起说不清的异样感。
独自踏进天篷凌乱的办公室——与卷帘初来时的惨状相比已是有了飞跃性的进步,惴惴跳动的心始终无法沉静下来,卷帘卸下全身的力气随性地朝靠椅上就是一躺。
为什么脑中总是盘旋着不祥的预感……难道……我真的已经到了那种遇点小事就诚惶诚恐的年纪?哈,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还想再多风光个几百年呢……真是没有实感啊,几十年、几百年,却连生存过的痕迹都不知是否留下。最后终得落个被人遗忘殆尽的下场吗……
卷帘缓缓合上眼,细细听着窗外花瓣飘落的轻响。不染纤尘的白布窗帘上,落英柔柔的淌着粉色流光。
那就索性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吧,反正现在的反派角色人气总比主角旺呢~
卷帘扬起嘴角,抿嘴哼笑一声。
……果然,反派还是不适合我这样注定要成为英雄的人啊。什么叫“反派的人气总比主角旺”啊?我不就是主角么~不过与其做那样麻烦的事,只要找个能永远记住自己的人不就行了吗。只要……记得我曾经存在于此的人……
眉毛微挑,刹那的心烦意乱。卷帘一下睁开眼猛地坐起,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桌角,擦落几本垒成小丘状的书。
“啊啊~~真是的,才两个星期而已啊……”
抱怨的话在指尖触及一块冰凉物体的瞬间停滞在了嘴边。卷帘手指僵硬地拨开覆盖的书,慢慢拾起那块白玉,眼角随着逐渐放大的瞳孔上扬。
“那个混蛋!!”
卷帘一把攥紧了那玉,踢开椅子急冲出门。
长廊上响起惊雷般的脚步声,急促沉重。
太傻了,我竟然会这么天真!凭那个家伙的本事怎么会察觉不到!
卷帘狠狠地咬牙,手心又紧了紧——那块透着凉意的白玉印章。
那家伙平时连水杯都不知埋在哪儿怎么可能带着印章!难道就不能撒个更聪明点的谎吗……被这种程度的谎话骗了的我才是真正的笨蛋吧……
在哪儿?如果他真的发觉队里有什么异样,应该会先去那里……
卷帘喘着粗气停在训练区前。
“卷帘大将……?”
“天、天篷元帅……之前来过没?”卷帘不由分说地揪住跟前的士兵。
“有是有……但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借了把佩刀就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
“是……是失踪人员的事,我说那天他在西区巡逻,可能,可能在天河附近……”
天河?
卷帘顾不得接下气,立即掉头飞奔而去,只留下呆站在原地的几人。
“大……大将,你不用马么……”
“就是这一带吧……”
天篷在河畔单膝跪下,凝视着面前恬静流动的碧蓝河水。澄澈的水中却似含着一团翻滚的云雾,隔断了深入的视线。正是因为这层不断幻化的烟云,就连玉帝也未能知晓天河真实的深度,只有传言说一旦坠入天河任谁也无法再回到那迷离烟雾之上。但传言毕竟也还是传言,没有人会为了证实这一说法而甘愿前往一试。
放眼望去,天河的宽广浩淼果然不负它“天界的护城河”这一称号。
“美貌总与危险并存吗……”
天篷莞尔一笑。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天篷漠然地瞅着水下难以觉察的暗流,虽然只是一瞬,天篷的眼底亮起警惕的光。
刚才在水下……应该不是错觉……
犀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什么。
“天篷元帅!”
破空的吼声从远处传至岸边依旧如此有力。
“啊,你还是来了啊。”天篷站起身微笑着面向遥遥赶来的卷帘。
“等我过来……一定要……”卷帘大口喷着气,还未及说出“把你打到四分之三死”满脸的愠色就立时化为了一纸苍白。
“小心背后!”
天篷惊觉转头,却仍是让巨浪吞噬了侧脸最后的剪影。
“元帅!!”
嘶喊声回荡在这荒无人烟的河岸两旁,盖过了水浪击打的余响。
卷帘一咬牙拔步冲向岸边,不加思索地跃身跳入尚未恢复平静的天河。蔚蓝的水刺痛了双眼,卷帘不顾一切地扎入那团混沌的云雾之中。当他再次眯缝着睁开眼,一袭白衣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视线。在微弱光线投下的淡影中,卷帘朦朦胧胧地瞅见有什么来自水下更深处的东西缚住了天篷——触手般细长软滑顺水流浮动着的物体。
就在下个瞬间,藤蔓状的物体倏地伸长缠住了试图靠近的卷帘。左手被牵制住,卷帘只皱皱眉不以为然,极力够出右手向天篷伸去。
由于刚才水浪的突然冲击,天篷的眼镜已不知漂落何处。在模糊的视野里,一个黑影逐渐向自己靠近。
为什么……
天篷使了使劲仍挣不断捆住他的藤蔓,他不慌不忙地将力气汇集在右手。
只需挣开一点也好……只要将这个……
卷帘也察觉到了天篷的举动,他用右手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喉咙,但他没有时间犹豫,再次努力睁眼,是佩刀!卷帘会意,脚下运足力道一鼓作气冲至天篷身侧拔出他右手握着的佩刀。尽管水流削弱了刀的力度,利刃依旧平整的切开了绑着天篷的藤条。卷帘顺势欲斩断缠着自己左手的藤条,不想却被它出其不意的怪力猛地拉至更深处。天篷的反应竟也惊人的迅速,他一手拽住卷帘夺过佩刀就向卷帘的左手砍去。
登时吓出一身冷汗的卷帘几乎大嚷出声。但刀锋无视瞪圆了眼的卷帘以及水流的阻碍,精准地破开紧裹的藤蔓。
卷帘立即宝贝地抽回左手,仰头瞪着眯眼笑的天篷,鼓着腮帮差点没把剩余的气都吐出来,一副“你个混蛋!想杀了我吗?!”的表情。此时如果能开口,天篷一定会说“这不是刚刚好吗~”,最后再加上三个轻飘飘的“啊哈哈”。
望着笑眯眯的天篷,卷帘的脑中冒出“刚才该不会只是凑巧吧”的想法,不禁冷汗直流。
眼看已接近水面,两人更是使出了全力,大量翻滚的气泡交织着涌向水面。又是一阵气泡翻涌的声响,天篷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以极其危险的速度追了上来。就在他向卷帘示意时,小气泡簇拥着一条藤蔓飞快地从卷帘背后窜出。天篷推开卷帘,刚想举刀,藤蔓却直奔而来打着旋儿缠住了刀身。
肩头一阵刺痛。没有多余的表情,天篷转过刀柄硬生生地切将下去。不等那条藤蔓作出后续的反应,几道寒光划破水文将它碎作数段。
“……咳咳……呸……”
卷帘爬上河岸翻身坐下,绞着袖子不愿再挪动一下。
天篷握着佩刀躺在一边,聆听着水的波动。
只余下凉风轻抚沙砾的声响。
“你是笨蛋吗?”
“嗯……?”
“有谁会单枪匹马来这种未知的水域啊?!”
“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
“因为我和你一样是笨蛋吧。”
“嗯,要是你没跳下来我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是是,啧,倒是我不对了……”
卷帘晃悠着站起,不满地打量了下自己。
“趁天还没黑快回去吧,还有很远的一段路呢。”
“嗯……”
天篷用刀支撑着站起,在后头缓缓地跟上。
“啊~~~还要多远啊,来的时候有走这么远吗?”
才走了将近5分钟,卷帘就开始不耐烦起来。四周有的只是稀疏的树木与沾了少许草皮的土地,这里还是无人区。看来离居住区至少还有20分钟的路程。
“我说元帅,再按这个速度下去天黑也到不了啊……”
没人应声。
卷帘正奇怪这个以往再怎么教育感化都当耳旁风的人今天怎么就变乖了,只听一声闷响,卷帘察觉不对立时转过头去。
“天篷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