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杳杳西风老》不思秦取

49、神秘来信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新年。

　　除夕夜晚轰隆的烟花爆竹声久久萦绕在耳旁，绮丽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一如短暂相逢的那些人们，满怀期待着，又迎接来离别。

　　长德二十六年。

　　正月初一的早晨下起了雪，不大不小，轻飘飘的落下来，没到中午太阳就出来了，温暖的阳光从指尖穿过，照射在李长逸的脸上。

　　李长逸站在皇宫里宽阔的路上，望着湛蓝澄澈的天空，眼角突然流下了一滴泪水。

　　施正卿自从昏睡过去便没有再醒过来。

　　宛如死去了一样，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只有盈盈的黑色雾气围绕着他的身体。

　　施正卿眉心突然出现的红色美人痣让李长逸坚信施正卿没有死，只是单纯的睡着了。

　　李长逸没有明说施正卿出了什么事情，房着几乎和李长逸一样，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雪竹园里，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没能让施正卿醒来。

　　房着也拿不准施正卿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也认为这不是死亡。

　　连续观察了将近一个月，施正卿的身体一直没有变化，和活着的人一样皮肤柔软没有僵硬也没有腐烂，而且那在施正卿身体上浮动的黑色雾气也像有生命一样，时不时会发出白的红的微光。

　　李长逸还记得施正卿说过一定要回凉州，在等待施正卿醒过来的这些天里，李长逸在想，或许施正卿已经知道他自己会醒不过来，所以必须回凉州去，或许去了凉州有办法可以让他醒过来。

　　也问过夏难洲，但是夏难洲无法回答，只说凉州有人知道怎么办，让李长逸送施正卿回凉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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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上玄宫。

　　“殿下您来了？”余欢刚伺候李承霂起来，在上玄宫门口看到了李长逸。

　　“我有事要见父亲，劳烦余欢公公了。”李长逸说道。

　　“不必通报，陛下说过殿下若是来了可以直接进去见他。”

　　余欢领着李长逸去了永安殿。

　　李承霂正在用早膳，见到李长逸来了很惊讶。

　　“逸儿来了，这么早。”

　　李长逸站在李承霂的面前，“父亲儿子有事要说。”

　　李承霂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你们下去罢。”

　　宫女和太监们都退下了。

　　“逸儿是为了施正卿来的？”李承霂盯着李长逸的脸，感觉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长逸，以前的李长逸永远都是冷漠，现在竟然有了忧愁在脸上。

　　“父亲，我想送施正卿回凉州。”

　　李承霂看到李长逸的脸上滑落的泪痕。

　　“施正卿怎么了？”

　　“他一直在沉睡，到今天还没有醒过来，他说让我一定要送他回凉州去，父亲会同意罢？”

　　李承霂一点也不意外，若无其事的说道：“逸儿送施正卿去凉州罢，早去早回。”

　　就一句话，早去早回。

　　没有多说一句，没有责问和施正卿的关系，也没有问施正卿私自来长安的原因。

　　李长逸在路上想好的说辞一个也没有派上用场。

　　“施正卿已经和我说过了，”李承霂笑道，“逸儿喜欢便可，私自来长安我就不计较了，施正卿说了以后不会再来了，逸儿明白吗？”

　　“明白了，”李长逸点头。

　　“逸儿不要轻易的掉眼泪，会让人知道你的弱点的。”

　　李长逸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多谢父亲。”

　　“施正卿问我要了你身边的隋夜，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

　　“逸儿今天就出发罢。”

　　“是。”

　　李长逸回靖王府准备的时候，燕檩也要告辞了。

　　燕檩本来早就应该走了，只是担心李长逸和施正卿所以一直没有动身。

　　“逸儿你要去凉州了？”燕檩听说李长逸去皇宫征求李承霂的同意去了。

　　“舅舅也要回莲罗了罢？”李长逸没招呼燕檩坐，也没有倒茶，就坐在床边看着施正卿。

　　“嗯，既然你要走了，我也要回去了，而且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赶紧回去，有些疑问需要解答，说不定会帮上逸儿的忙。”

　　“舅舅说的是什么意思？”李长逸摸着施正卿冰凉的手问道。

　　燕檩走过来，低头看着施正卿，微微一笑，“逸儿不觉得奇怪么？施正卿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他突然这个样子，疑点重重。我很好奇，他对李承霂说了什么，可以让李承霂那个死脑筋接受你们的关系。李承霂可不是开明的父亲，他想保护你，巴不得把你锁在长安，现在又让你去凉州，不计较施正卿偷来长安，古怪古怪！特别是施正卿的这个样子，更加古怪！”

　　“舅舅你是说？”

　　“他估计不是人哦！”燕檩碰了碰施正卿的眉心美人痣。

　　“舅舅？！”李长逸一把抓住了燕檩碰着施正卿的手。

　　“逸儿真是幸运的孩子，”燕檩从李长逸手里挣脱出来，看着李长逸带在身上的寒雪剑，“我回去以后会去查找古书，希望可以找到我以前看到过的东西罢。”

　　“舅舅我知道阿卿不一般，但是不是人这样的话，我不会信的。”

　　“逸儿信不信在你，我找到有用的消息会告诉你的，我先走了，以后再见了！”

　　燕檩现在只想早日回到莲罗，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下午时分，李长逸从长安出发了。

　　坐着的是施正卿给他制作的那辆马车，由隋夜的部下护卫，只有十几个人，力求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凉州。

　　自从施正卿昏睡以后，李长逸就没有好好睡过一次，每天都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望着施正卿。

　　他不敢睡，只要睡着了都会梦到那个站在红色花海里的人。

　　一天又一天，重复着同样的画面，重复着同样的对话。

　　“要和我离开这里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开？”

　　想要带那个人离开，那个人不愿意。

　　那个人真的是施正卿吗？是的话为什么会是那个态度呢？不是的话，那个人和躺着的施正卿一模一样，又如何解释。

　　是怀着怎样的心理说出来的，是为了什么呢？

　　李长逸一直在思考着做过的那些梦，每次的梦境都和施正卿有关，自己原来一直喜欢他。

　　小时候也会梦到成年的施正卿，只是那时不知道梦里的人就是施正卿，也就没有在意，而且都很模糊。有个黑衣人，长发飘散，一直在说话，看不清人，听不清话语。直到去年，才逐渐清晰起来，李长逸看到那个人就是施正卿，虽然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但是脸是一样的。

　　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板着脸，有时候笑着，都是毫无恶意的语气。这一点又和施正卿很像，明明年纪比自己大，又和小孩子一样，说着胡话，逗自己。

　　现在关于过往的记忆一点点的出现，那些画面都是他。

　　李长逸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

　　不相信前世今生，不相信怪力乱神。

　　施正卿的出现逐渐击碎了李长逸的看法。

　　李长逸也会开始想，是不是和施正卿以前就认识了，上辈子吗？能喜欢他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

　　“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施正卿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李长逸确实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心脏还是跳动的极其缓慢，可是李长逸的身体已经不在冰冷了，甚至比普通人的体温还要略高一些。那些东西还包括李长逸丢失的武力，似乎现在的身体比之前的更加有力了，耳聪目明，真的神奇。

　　温暖的那个人变为了李长逸，冰冷的那个人变成了施正卿。

　　李长逸吻了吻施正卿眉心的美人痣，“阿卿，你为什么不起来，我好想你啊。”

　　咕噜咕噜，突然马车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叫声。

　　李长逸打开马车的窗子，雪凰飞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李长逸很奇怪，施正卿既然在这里雪凰为何会来？

　　雪凰亲昵的啄了啄施正卿的脸，好像很着急。

　　“你有事要说？”李长逸下意识的打开了雪凰脚上的信匣。

　　雪凰咕噜咕噜的叫着，不停的扇动翅膀。

　　信匣里确实有一封信。

　　又是一封看不懂的信，里面的字和施正卿曾经写过的文字一样，而且连字迹都与施正卿一样。

　　“这是谁让你送来的？”李长逸抬眼问道。

　　雪凰只是咕噜噜的叫了一声，就从窗子飞走了。

　　外面又下起了雪，寒风凛冽，雪花从窗外飞进了马车里。

　　“阿卿，等你醒了要让你教教我认识这些字了。”

　　李长逸看着施正卿说着，打算把这些字的内容记下来了，看不懂就以后再看罢，问问阿卿就好了，一定会醒过来的。

　　李长逸刚要把信收起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施正卿身体周围的黑色雾气的一部分覆盖到了信纸上，信里的文字突然变成了汉字。

　　看清了信里的内容，李长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本来的愁容不复存在。

　　“李长逸

　　好久不见，估计你已经记不得我这个老朋友了，可我还记得你，那个抢走我最爱之人的你！

　　阿卿为你付出太多了，你保护不了阿卿，放手罢。

　　一如当初我说过的，为了阿卿我可以做任何事，而你们都阻止不了我。

　　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希望当你到了凉州能给我满意的答复。

　　你的老朋友妘凐”

　　信纸从李长逸的手中掉落在地上，黑色雾气又回到了施正卿的身体四周，信里的汉字又变成了陌生的文字，信纸顷刻间化为灰烬。

　　李长逸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施正卿冰冷的手，眼神坚毅，“阿卿，谁都不能让我放手，我认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