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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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缘起
2020年8月12日，大雨。乌云遮住天空，天地间的一切都被罩上一层暗色。雨幕后的山隐去山脊，模糊一片。少年清瘦的背影伫立在一座墓碑前。沉闷的空气和瓢泼的雨似一只无形的手，不断的向下挤压，予地面上一切生灵沉重的压力。而拥有单薄肩膀的少年却丝毫没有被压垮脊梁。
他是顾家的小少爷顾玺帝，幼时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被舅舅抚养至今已14岁。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少年缓缓地跪下，对着墓碑郑重一拜。洁白的长袖衬衫早已被雨打湿贴在身上，衣襟和衣袖沾上泥土，变得脏污。袖口上精致的袖扣被雨水冲刷，在闪电降临时闪着淡淡光辉。他薄唇轻启，用清明的声音说到：“爸，妈……我很快就能给你们报仇了。再等等我……”片刻后起身离开墓地。
车上，驾驶座上的男人指间夹着一根已经积累很长一段烟灰的香烟。修长的食指轻轻一弹，烟灰落地被拍进泥土。男人的眼眸一直盯着墓园的入口，直到看见顾玺帝的身影才手指一松，将烟扔在地上，下了车撑起雨伞向少年快步走去。男人走在少年身旁，将雨伞斜置在少年头顶。他蹙起好看的眉担忧地看着少年，替他打开车门。待少年上了车，又小心地关门回到了驾驶座启动车子。
顾玺帝抬头平视前方，一扫刚才的落寞神色，眼中闪过厉色。对男人说道：“无言，我没事。是时候了，让他们把东西送到顾家老宅。我们现在回去。”被称作无言的男人点点头，开车向顾家行驶。
雷声轰隆隆地震着耳膜，闪电撕裂天空，预设着一场变故。顾玺帝看着面前的一对夫妇，眼底尽是讽刺。客厅里一片狼藉，能碎的东西没有一件完整的。而罪魁祸首无言却站在少年身旁，恭敬地垂着眸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顾玺帝语气平稳地说：“墙纸也撕了，我不喜欢鹅黄色。”无言颔首就算应下，直奔墙边掏出匕首三两下将壁纸划得乱七八糟。顾孟气愤地质问少年：“顾玺帝你要干什么！？三更半夜不回家，一回来就要拆你舅舅的房子！目中无人，忤逆尊长！你疯了不成！？”顾玺帝冷笑道：“呵，你的房子？你霸占了我爸妈的东西够久了！你谋杀我父母，欺骗顾家宗族元老，霸占祖宅的帐，今天我们就一并算清。”顾孟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就恢复镇定，说道：“你血口喷人！自从你爸妈走之后，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从来都没短了你吃短了你穿，还替你打理公司，想等你成年了就把公司交到你手上。你就这么对自己的亲舅舅！？”顾玺帝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一双本该稚嫩的眼睛里却仿佛装载着一个庞大的世界，那世界正一点一点崩塌，原本平静的地面裂开，裸露出地狱的烈火，将一切情绪焚烧殆尽，只剩滔天的怨恨与不平。他叫了一声：“无言。”无言便从兜里掏出一个微型投影仪，连上手机，墙壁上匀速投映出一张张文件的图片，有这几年来顾孟偷税漏税的阴阳账本，与员工签署的不平等合同，还有关于顾孟雇凶杀人，伪造交通意外致顾氏夫妇死亡，与顾氏集团其他股东勾结幕后操控股市的视频和录音等等……
顾孟当场就跌倒在地。顾玺帝接着说：“这些证据我已经移交给检察院和警察局。”顾玺帝慢慢走到顾孟跟前，弯腰凑近他的脸，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这次不光要为我爸妈申冤，我还要你身败名裂。我要整个顾氏为所有股东对我爸妈的死袖手旁观买单……我多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他说完以后，顾孟吓得抖成了筛子，他想不通一个14岁的男孩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气场，足以震慑在商场叱诧风云二十多年的他。无言就显得淡定多了，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小少爷。他抿了抿嘴，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将手搭在顾玺帝肩上轻轻捏了一下。顾玺帝收到了他的讯息，做了一个深呼吸，偏过头尽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警察和检察院的人来的很快，十几分钟后就已经把顾家祖宅翻了个底朝天，将顾孟拷起来带上了警车。直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顾玺帝也没再看顾孟一眼，只有外面的雨还哗哗地下着，亦如少年的心一样冰冷。
顾玺帝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子，并且勒令无言不许跟着。但这次无言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一直距离他五米远跟着，也不敢更靠近。他怕他想不开。
顾玺帝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森林，他看着还在下雨的天空，喃喃道：“爸，妈，我给你们报仇了。可……对不起，我下不了手，不能杀了顾孟。”他的眼眸变得黑洞洞的。他拿出防身的三棱刺刀抵上自己的左胸口，正要下手。当无言马上要上前阻止时，突然，从林子里传来隐隐约约婴儿的哭声。他猛然停下动作，仔细听。无言借机走上前夺下刺刀，与他并排站着。片刻，顾玺帝偏头皱着眉与无言对视一眼，无言马上开口说：“是婴儿。救。”两人循声而去，发现在草地里确实躺着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婴儿。看起来是被抛弃的。顾玺帝马上检查襁褓里有没有信物，还真摸到一个金属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夜”字。顾玺帝脸色沉了沉，迟疑地看了一眼无言，说：“要不……你……抱回去？”无言马上站起来眺望远方，示意：不关我的事，人不是我捡的，跟我没关系……
正当顾玺帝不知所措的时候，婴儿突然握住了他停留在襁褓边上的食指，依然在哭着。小小的手温度很低很低，力量也很小，但不知怎么，顾玺帝确觉得自己无法挣脱这只手。心底也有一汪结了冰的湖开始融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