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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5【增加内容】 ...

  •   茶馆里飘着清雅的幽香,不知是眼前杯内茶水特有的独香还是屏风后那排竹子散发出来的,这香气就像罂粟,吸入鼻腔内,一瞬脑子里恍惚一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流淌,对面的人端起精致的瓷杯抿了小口道:“我曾听可乐说,你不喝咖啡,所以带你过来这里,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环境算是还不错。”
      陈若顺着她的话题接下:“这地方很安静。”
      她从来就不是善于主控话题的人,林晚清找上她为的什么事,心中的答案其实早已浮出水面。

      果不其然——
      许是气氛到了,林晚清再喝了口茶,压下情绪开了口:“今天我来找你,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她表面上镇定无异,实际上心里却惴惴不安。
      陈若没有立即答话,这让林晚清有点意外,心下急了。
      “阿城他……”这不是她预先想的情况,一时间找不到下文,想了好久她才接着说:“我想你应该知道阿城并不是以前的阿城了,他现在姓邵,不姓墨,这代表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他不想回到过去,过去那些对他的意义都已经不再了,所以我想,你——”

      很显然地,林晚清并不是谈判桌上的高手,甚至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一开口便失了下风。起初她的声音轻柔缓慢,可越到后面益发高亢起来,控制不了。那句“代表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清楚什么?陈若想,这般说辞摆明了是将她当成了假想敌。
      “林小姐,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这是陈若进来包厢后说的第一句话。
      “嗯?”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似乎是找错人了。”对上她惊讶的神色,陈若继续说:“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替她和墨……哦,不是,是邵日城保守秘密,不对外公开,“而且我也能答应你,我想我不是那么爱揭人老底的人。”她了然地笑笑。

      不管邵日城为的是什么原因改了姓,告别过去,这都是他的私事,也许真如林晚清所说的,如今金钱权势地位真是有如此“魅力”,就连他……也是如此,她还有何话说?毕竟以后就是平步青云了。
      林晚清想过千百种陈若的反应,甚至她想过用钱收买她,就是没想过她能这般坦然,直接,简单,而且还能那么的……顺利!
      惊讶之余,她迭迭说:“谢谢你,陈若,真得,非常感谢!”言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刚刚说那些话好像太唐突了,希望你不要见外。”

      撇开其他不说,林晚清是一个能言善谈的人,跟她聊天非常愉快,看似非常精明的一人,其实内心还跟孩子一样,扯起话题来对一切事物都感觉到新鲜好奇。语气惊讶,不时露出那种可爱纯真的笑脸,很难不让人喜欢上这个女孩。
      敏感的话题不要明说,蜻蜓点水一提大家心里都各自明了。她们避开了邵日城这个话题,聊了女人的话题掩饰方才的尴尬,气氛很快和谐起来,与寻常无异。
      告别的时候,林晚清拉着她说:“有时间把可乐邀出来,我们三人好好玩玩。”
      看着陈若走出去,林晚清才不疾不徐地起身拉开门走出去,直接进了正对面的包厢。
      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抬起眼问:“好了?”
      “嗯!”
      良久,他说:“晚清,谢谢你!”

      陈若站在拐角处,手紧紧抓着手袋,看着一对男女从刚刚她和林晚清呆的正对面包厢走出来,脚下的步伐僵住,那不是林晚清和邵日城吗?他竟然也来了。
      刚才从包厢走出来,她顺道去了趟洗手间,折原路回来没想撞到这一幕。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悲哀地想,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成了急欲摆脱的对象,其实,他根本不必这样。只要他自见面之初假装不认识,她自是能识时务地配合他,从此相逢必是陌路人。
      只要他想,只要他稍微处理下,想必他们见面的机会根本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或许她不曾在他的过去存在过,搞成这样的局面,何必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很多次可乐来电话说林晚清邀请她们出去玩,陈若都以工作忙需要加班婉拒了。不过工作忙确实是事实,每天起早贪黑的,经常都是耷拉着眼皮挨到半夜才回到家,有时还去海关装柜,柜里热,呆在里头一两个小时,出来后整个人虚脱的不行。

      虽然这样,但她还是看到能接手的工作就一篮子揽上身,这天上司柳经理见状说:“小陈,凡事没必要这么亲力亲为,装柜这种事还是扔给下面的人,多给他们练练兵。”
      隔壁平时玩的较开的小马同志探过头也说:“就是啊,若不是知道你没失恋,还以为你是化悲愤为力量,用工作麻痹自己呢。你看看你,精神多憔悴,还挂着俩烟囱儿。”烟囱?亏她懂得这样形容,陈若嗤笑。

      话说到这份上,倘若她再接下工作,公司内就该有更多的流言蜚语了。下班前,对小吴嘱咐了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后,她乖乖地收拾好桌面,拎了包缓缓地走出大楼。
      一辆身躯庞大的卡宴停在公司人口就这么入了她的眼,那卡宴的主人坐在车盖前跟保卫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斜照的夕阳落在他身上,涂添了一层闪眼的金边,侧过身看到她傻乎的样子,他咧嘴笑了,笑弯弯的眉眼看的人心中不免一动。
      几个公司的小妹站在大门口,看到这一幕,脸不禁绯红一片,捂嘴笑得合不拢,大老远的还能听见她们的格格声。
      她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等站到他面前,余晖射进眼里,她眯着眼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眉眼都在笑,冠冕堂皇地答:“来接你下班啊!”

      后面传来一阵抽泣声!这家伙真是!到哪儿都不忘发挥他的桃花体质!
      听这对话多像是一对小夫妻在闹别扭啊,夫都低腰谢罪了,妻还在耍着小性子。保卫人员笑呵呵地说:“陈小姐好福气啊,范先生可是等了很久呢。这年头要还想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可真不容易啊,你——”
      陈若赶紧推搡范远择,朝着保卫脸上努力挂上笑,说:“我们还敢时间,先走了啊。”再让他唠下去,估计又得从三从四德对她教育一番了,全公司上下有点风吹草动的,他哪个没放过了?

      范远择驾着车,显然心情很不错,跟着电台的小调嘴里也哼着,时不时地转过身看她一眼。陈若狐疑地瞪回去:“干嘛?”他那眼神看的她心里恍恍的,像在酝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阴谋。
      “嘿嘿……”他干笑两声,“就看看,觉得你今天特别美!”
      嘴甜准没好事!哼!
      陈若拉下挡板照了照镜子,手指在眼袋划了两下,咕哝着:“真有俩烟囱了呢。”
      他毫无形象地喷一声笑出来,“就算是烟囱,那也绝对是五光十色的,放心吧,不是烟囱为你添色,肯定是你为烟囱锦上添花。”
      陈若气的鼻子冒烟,这是夸人的话吗?这是像在赞她吗?为烟囱锦上添花?得了吧,那么一大团黑溜溜的,多不和谐啊,敢情把她当什么了。
      “那么,真要谢谢你范大公子的谬赞。”陈若说的咬牙切齿。
      范公子笑意盎然,厚脸皮地接下她的道谢:“不客气,赞美你让你倍增自信是我应该做的。”
      陈若无聊地觑他。

      他回归正话:“公司真那么忙?好几次联系你,你都说没空。”
      “呃……忙,真的很忙,忙的抽疯了。”她揉着发酸的脖颈,非常疲惫。
      “有没有想换个工作?”他不着痕迹地把目光从她按在肩上的手收回,稍稍俯身在置物箱里翻,陈若看着前面拥挤如流的车子,忙推了他一把,“看前面,开好车。”每次陈若坐在车上,外头行道熙攘,她没来由地都会一阵心慌。
      他不予理会,停了车子在一边,又是一阵翻找,结果后面传来一声声催促的喇叭声。
      她从后视镜一看,原来庞大的卡宴占了别人的车道,堵得后面的车子差点乱了阵脚。
      她的手心已经冷汗一把,前边的空调吹出冷气,都没能驱散心里的焦躁。
      埋首苦找的那人终于从里头拿出皱巴巴的一张纸,车子驶回到主道上,他说:“喏,这是我从一个老中医那儿要来的方子,他说用上面的药材敷在颈子上,可以减少酸痛,你拿回去试试。”

      单子上写着潦草的字迹,顶头红字还模糊不清楚地印着“广西XX中医诊所的字样”,她问道:“你去广西了?”
      “去了几天,有个案子要谈,刚好给你捎回来。”他没说,原本公司计划出派的人员是公司的某个项目经理,那天他刚好经过部门,听到里头几个姑娘们讨论广西的特产,耳闻有个什么出名的中医,对推拿治疗颈椎有一手,就主动把活儿接过手,当时负责项目的那个经理一脸愕然,心想这么小的一个项目,竟然让范总自己亲自走一趟?着实震惊了一把!
      他刚刚在那一乱子找的就是这个?陈若有些内疚,再三多看了他两眼,他却笑了:“喂喂喂,别这样看我,我会受不了的。”笑嘻嘻的,一句正经话到了他那儿全走样了。
      “去你的!!”收起单子,她才发现车子竟是慢慢开离市区,往郊区行驶。
      “咦?要去哪儿?”
      他不作答,冲她神秘一笑。

      陈若立在门口,看着范远择随兴地走进包厢,与里头的人一一握手寒暄,完后才转身看着她,说:“还不进来?”声音里有着不容她拒绝的命令。
      厢内的人齐看着她,尽管心里有百般不愿,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是她拿乔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范远择很主动地在他身边帮她留了一个位置,等她一落座,就向她介绍道:“这是公安局的林局长,这位是林业局的郑副局长……”大约十个人的圆桌坐的满满的,待他介绍完,陈若的脑子都已经陷入半眩晕状态,到底谁是哪个局的局长,她全然搞不清楚,末了,她听见范远择介绍她,“陈若,我的朋友。”

      那些人见陈若是范远择带来的,想来她身份、背景自是不一般,都很礼貌、客气地起身与她握手,还不忘问她在哪高就,她回以淡淡的一笑,只是说:“小公司而已。”
      心里的气闷和不悦她掩藏地极好,有人问,她也都一一回答,声音优雅客气地近乎完美,可他知道,呆会儿自己肯定要受罪了……她那一双拳头在膝盖上拽得紧紧的。
      “范总,来……我敬你一杯。”对面的那人示意地在盘边碰了下,然后说:“以后还要范总多多关照啊!”
      “刘主任,你太客气了。”说完,他仰头一口喝尽。
      那人也爽快地一喝见底,之后又斟满酒杯,朝着陈若示意,“陈小姐,我敬你一杯。”
      拒绝的话她还没说出,已经有人先一步代她回答:“她不会喝酒,你们就饶了她吧,陈若,你用果汁代下。”

      “范总怜香惜玉啊……”
      “这可不行,出来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是啊,怎么说,都要喝一杯。”

      席上,顿时大家都试图劝陈若喝下那杯酒,那个刘主任举着酒杯僵在半空中,看陈若没有站起身的意思,范远择在那些人说完话也不再劝阻,他有些尴尬,只能假装更为热络地劝道:“陈小姐,要不——”话还没说完,只见陈若霍然起身,拿起面前的酒杯,就喝下,喝得太急,被呛到她猛咳了几下。

      落座后,她挑衅地看着身侧的范远择,他眉峰拢起,像是很意外,又似极为厌恶她这样的行为,看了她一眼,不说什么,就回身过去与其他人交谈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谁拉着她来这,又是谁将她撇在一边?现在倒好,真如他意那样做了,他却还不满意。她使劲地戳着盘里的虾饺,耳边听到他不知对谁说了一句:“这次的合作案如果成功,会可观。”她更为泄愤地越戳越用力,恨不得能将它变成范远择。

      夜已经很晚,酒店大堂就只剩下几位值班的服务生,他拎着外套,脚下有些踉跄,前面那个女人走的越来越快,细细的高跟鞋敲打着地面,似都有回声在厅内回荡。他在心底暗叹后只能急步跨向前,一把拉住她。
      被人从后面扯住,她想也不想地就猛甩开手。那人却死死地拽住她的手,用力到都想把她的手骨拆裂,她冷静地开口:“放开。”没有动静,她吼道:“我叫你放开。”这下,他终于松开了手,悻悻然地点起一根烟,然后抽了一口。
      看他淡然的表情,朝他骂后,她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他什么也不说,也不问她,就自作主张地载她来,抱歉的话刚想说出口又给咽了下去。
      突然,听到他笑开,“谁叫你把那杯酒给喝了?”这是什么话,敢情她喝酒还喝错了不成,他又说:“人要学会拒绝,学不会拒绝,吃亏的永远是你自己。”
      她别过头去,“我知道。”脸上毫无表情。

      他又继续说道理:“你在社会这么久了,应该也知道,什么行业什么工作,没有用钱打不通的门路,说到底,这年头除了钱,还不是人情关系面子说了算。”他看她一眼,说:“虽然平时跟他们没打什么交道,但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给自己留条后路没什么不好。”
      声音很低沉,点着的烟升起袅袅的烟雾,她看不清藏在它后面那张脸的神情,“范远择……”
      “自从我回来后接了好几通你父亲的电话,他其实很担心你。”
      提到她的父亲,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变化,声音哽咽,却还强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还照顾不好自己吧,你告诉他,我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这万能救世主在么,叫他放心吧!”
      “陈若,你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些……”
      话还未说完,范远择就看到她挂在唇角的笑僵住。她苦笑,习惯性地扬起下巴,“呵,他自己都不能忘记,又怎么能来要求我呢?”
      “陈若……”

      她别过头,看着远处某一点,久到眼睛发酸发痛,突然破笑说:“范远择,你今晚干嘛这么死脑筋,喝酒喝多了吧。”说完,还走向前凑近他闻了闻他身上的酒味,故作难受地捂住鼻子,“你身上都是酒味。”
      “你喝的也不少!”他作势要靠近她,“也让我闻闻吧!”说着,就要抓住她。
      她赶紧一溜身,跑出老远,看他还在后头,挑衅道:“你等着吧……”
      范远择边说边挽起袖子,“好,你等着——”
      见状,陈若赶紧撩起裙子往外跑,一时间,两人的嬉笑打闹像是回到小时候,那时只有天真,没有现实的残酷。

      入夜,她躺在床上,喝酒后脸烧得厉害,翻转难眠。掀开白丝被,去客厅猛灌了一大杯凉水打了个嗝浑身舒畅后回到卧室。
      窗外云层渐拢,原先残留在卧室一隅的月光褪去,她爬上床,抓着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外面,眼皮越来越沉,人迷迷糊糊地睡去。
      身子轻飘飘的,不知飘到何处,只见红漆的大门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一个小人儿困难地搬把小凳子,踩上,伸出又肥又短的小手,嘴里咿咿呀呀:“球球,球球……”
      屋里走来一名身板高大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一妇人,看见凳上的人摇摇晃晃的,两人都焦急地喊:“小若,小心……”
      然后她便看见小小的自己从凳上重重地摔下来……
      那时父亲会陪在身边,把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地喂她喝药,还软言软语地安慰她:“小若,乖,吃了药爸爸带你去看马戏团表演。”
      她小的时候最喜欢看马戏团表演,站在重重的人圈外,她一个骑马的姿势高高坐在父亲肩上,探着小脑袋不安分地东瞧瞧西望望,母亲会站在身侧一手紧紧护在她身后,惟恐她跌下地。
      那次从凳子上掉下来摔伤后父亲兑现诺言带她去看马戏团,旁边刚好有一个杂技团同时在表演,穿的破旧不堪的小孩双膝跪在碎片玻璃上表演所谓的“特功”,围观的人群都掩住自己孩子的眼睛,相互悄声耳语。
      “这些孩子真可怜,做父母的怎么忍心呢……”
      “可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就算再苦再累,孩子总归是自己亲生的,也要带在自个儿身边。”
      小孩脸上沾着泥垢,眼睛雪亮漆黑,茫然无措。陈若揉着父亲的脖子,小脸磨蹭着他脸颊,刚冒出头的青色胡渣扎的她脸生疼,她说:“爸爸,那些小孩子真可怜。”
      父亲缓缓地揉搓着她小手不语,她知道,父亲在向她表达他的爱!
      那时,她真觉得,父母俱在身边,被让他们疼爱着是多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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