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儿》ArlyRitter

133、自闭

　　男人丢开热毛巾，转着无名指的戒指，看着落地窗外。仆人把热毛巾收了，用另一块布擦了擦水渍，避开桌面上的手机，由于开着免提，她可不愿意听到不该听的，别的活没多干，快步撤退。阳光明媚的房间很安静，女孩儿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用牙线剔牙，窗边书桌上手机的声音不费力气也能听清。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汇报，借老胡生日和大超超互相试探，她想，老胡想法再怪也做不出贿赂钦差这种山炮事儿，这次试探八成是罗曦避开直系们探听“交换人质”的内情，这么久了，神经也放松下来，该觉出不对劲了。
　　她弄干净牙齿，漱口后戴回牙套。既然电话开着免提，就是说她可以听，可以问。不过她不想直接问，演员要敬业一些。

　　莫离午饭一个人上楼单独吃的，她实在受不了一帮男人的氛围，坐窗台也散不尽的烟味儿，及骨子里散发出的臭味儿，丢下他们自己先撤。近正午的时候一轮汇报完成，众人去餐厅吃午饭，罗曦陪他们喝了头三杯也走人了，留下他手下各大派系在饭桌上勾心斗角。当老大的不管了，上楼陪阿离吃饭，他刚拿起筷子，女孩儿就主动出击：“好烦，你怎么那么轻易就让我见生人。”
　　男人当时没答出来，他没细想过为什么自然而然地拉着忙于学习的阿离去会议室了。等到嘴里东西嚼完了没等到解释，小莫就懒得理他了，低头吃饭，一言不发。吃完叫人来收拾，自己暴躁地去清牙漱口......

　　等到女孩儿搞定破牙出来，男人从摇椅上起来，随口命令一会儿再说，把手机扣上了，拦着她先别换睡衣。
　　“我困了。”离离皱眉，天天学习觉不够睡你受得了吗？
　　“等一会儿好不好。”罗曦拉着她坐床上歇着，“安排了余兴节目，你不看可惜了。”他恢复到游刃有余的对话模式，仿佛能掌控一切。
　　“......”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嗯......之前的问题......我想应该是我没有把他们当竞争对手。”男人摸着她的手害羞地笑着，“那些个，你肯定是看不上，在我眼皮底下，他们也不敢干什么，所以见就见吧。”
　　“哦。”女孩儿歪头，听他接着忽悠。
　　“你以前的学校我也不算很放心，但是你想去，我也不拦着......何况那群男同学，把他们赶出家门他们连白手起家都不行，活该饿死的品种，你也看不上......可是你想啊，我也是对你一见钟情，我怕别人也这样啊，所以其实......你不用和家人朋友都不联系，去哪里没人敢拦你——带上我就行。”
　　“噗。”小莫被逗笑，一副被哄好了已经不生气的模样，反握住他的手，“你怎么那么看不上我初中同学啊？”他们其实好多都挺好的人，甚至当年打她的那些高年级，她都可以当作小朋友没长大一样不再恨，当然哦，是在他们没有打严蓝的情况下，给蓝蓝胳膊上留了那么长的疤，你们最好以后再别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嗯......你知道父母双方对孩子外貌智商大概怎么影响的吗？”罗曦用另一个问题回答她的问题，“好好想想。”

　　女儿随爸儿子随妈吧......女孩儿不想说她自己随爸爸，况且智商明显没遗传到，她略思考了一下：“长相随爸智商随妈吧，不严谨就是了。”承认自己丑比承认自己性格遗传到了自私自利不负责任要容易好多。
　　“嗯，所以，你可以看看老胡的长相，胡夫人的脑子......”
　　“......？”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男同学了吧，有些人的样貌基因香港女星都救不回来的，稚子无辜，可怜呐。”
　　所以罗曦很满意现在的家庭状况，他对莫离的智力有信心，对自己的外表也有自信，叶卡捷琳娜长得像自己没什么不好，性格像就更妙了。要都是像老胡他们似的，找的老婆都是花瓶，一旦孩子没遗传到母亲的美貌就完犊子了，当妈的是千金不换的傻子，当爹的肥头大耳，这样的情况一多，往大了说咱们中国人可能就要完蛋了。
　　就是自闭症这个事儿，可能要谨慎一些。罗曦上门前和叶一鸣套近乎就能感觉出来，这个女人对“呆”“笨”“傻”一类的词特别敏感，问及她儿子的情况就会解释她孕期没吃任何不该吃的东西没做任何亏心事，两口子也没有家族病史......罗曦对她没什么怜悯，倒是对自闭症有点儿见解，这玩意儿应该是和基因挂钩的。自然不像那群傻逼背后说闲话，“那娘们有疯病”之类的说离离携带不干净基因，最好不要跟她生孩子，他背后都要笑死了，这帮傻子一点儿报纸都不看，张嘴就敢断定自闭症污蔑阿离。
　　老美硅谷那帮聪明人，生的孩子自闭症比例反而多，有种猜想说，某些基因提高逻辑思维能力的同时也增加自闭症的风险。孕检查不出来，莫北新的下场是纯倒霉罢了，家里也不够果断，舍不得处理，那就吃苦照顾他一辈子好了。叶一鸣愿意照顾就照顾去，我们阿离用不着牵扯，她弟弟的降生就没参考过她的意见，凭什么一辈子的负担还要绑架她承担。
　　一想到莫北新的脸，罗曦就想冷笑，很可爱的长相，和小莫很像，她有时候也不爱说话，不过眼神是冷，她弟眼睛是，空。就算他们的骨血，万一真有自闭症，那就清理掉吧，阿离也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嗨，想那么远干什么。他摸摸女孩儿的头发，莫离生的孩子都不好那就没有好孩子了。

　　“老胡今天生日，宴请小江钦差。”时间差不多，该进行别的活动了，罗曦带着她去阳台外坐藤椅，遮阳棚立大功，微风带着阳光的气息吹过来暖呼呼的，过滤掉烈日的激烈，温温柔柔。窗外是塑胶跑道运动器材，早上他们起来先热一下身，跑两圈儿，莫离做仰卧起坐，罗曦用皮筋练踢腿。中间的草坪搞的人造草，球场长期没人用，比起踢球他更爱练拳。
　　大中午的，靠近塑胶跑道会问出一点儿味道。
　　“还要再警告他一下吗？”我们不是弄断了他一条腿了吗？小莫搂着他的脖子倚他身上，语气正经起来。适当耍一下下脾气，哄一哄就好，造成好哥哥凭本事哄好了老婆的意味，罗曦喜欢这种成就感。
　　“聊一下而已。”威胁这招对小公子不管用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吃准我们不敢真杀他的，聊一聊，舍车保帅吧，给公子随便查出点儿东西，也好回家呀，差不多得了，不难为人家孩子了，“他那个腿伤得太蹊跷了，我手下查了几遍，没人大半夜追他的车......”
　　是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帮唯利是图的货有几个在罗曦入狱的节骨眼愿意冒风险袭击大超超来施压的，用力过猛人家容易撕票好吗，吃力不讨好。所以罗曦怀疑是和他没有上下级之分的朋友出手，这就难确认了，没法验证，毕竟钦差还没走，难不成挨个上门去问“是你为了让我早日释放袭击的超超吗？”小公子这条线要用好了他们可能平步青云，近在眼前的升官机会，罗曦才不冒险。
　　另一条线是洛平川母亲，他和老胡通气儿，胡夫人的确单纯地打架才到场，这里面操作空间不小，怎么偏偏就定在那天行动？她那个脑子，要不是别人有意透露，找得到小三的病房楼层吗？怎么看都是故意引开洛妈妈的保镖，暗中袭击。
　　这俩线都算是有无名贵人相助了，罗曦也不急着求证，这关节送走钦差要紧，这些年好多事都没必要挑明，大家心照不宣，互相帮忙，做人情嘛。送走大超超再说，急着去确认社团外的朋友，变数再小也不冒这个风险。如果真有人要交朋友，送了这么大的礼物，也会来找他认领的，等着就好，上赶子不是买卖。

　　他的当务之急是整顿自己人。看了看手表，这个点儿饭局该收尾了，小公子想必也知道桌上至少有几个是罗曦这边儿的人，才会借他们传话敬自己酒，不回敬一下怎么礼貌呢？他拿出手机，最近通话拨出去，告诉对面准备起来，看住大超超，暂时先不要动手。
　　而后通知女仆长，饭后消食儿娱乐项目开始。他的部下被安排去了大厅，刚好看到塑胶跑道，他和莫离在楼上，视野更开阔。
　　弟兄们在上次风波中，挖出了很多内鬼，各路警局的线人。罗曦跟他们心照不宣，只要交出眼线，就不追究他们是设局骗出的还是投诚联系的了。他甚至知道，此刻自己脚下的这帮人里就有不止一个被渗透的，把自己这边的消息传递给钦差公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抓不过来，也杀不干净，有信仰加成的人很可怕，无论下多大的狠手，折磨人家的家人也没用，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冲上来，他要往前走得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