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间gl》寒清澈

47、第四十六章

　　“简直不可理喻！”
　　老远的传来一声抱怨，孙颜一醒，马上把手中的纸收了起来。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走出了房门。
　　看到孙颜出来，多铎一顿，暂停了自己的抱怨：“嫂子。”
　　“好了多铎，”多尔衮温言劝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圣上的事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议论的。”说着，多尔衮拍了拍多铎的肩膀。
　　“这我知道。哥，可我还是觉得他不可理喻！我！”看着多尔衮浮上了些责备的意味，多铎退缩了一下。从小他就是什么都不怕的火爆性子，但偏偏对这个哥哥是言听计从。最终，他还是收起了自己的不满，“那我先走了，哥你好好休息。”
　　多尔衮点头，目送着多铎离去。
　　看着多铎离开了，孙颜上前问：“还是宸妃的事？”
　　几年了，她和多尔衮还是老样子，虽然密切，但绝不会有任何亲昵的举动。
　　多尔衮有些头疼的摇摇头：“是啊，皇家本就是非多，而且皇上对宸妃的宠爱已经到了不加任何掩饰的地步。非议自然是避免不了的。”他突然看到孙颜的神色，认真端详了下，“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要不要找御医看看？”
　　撑起笑容，孙颜摇头：“不用了，没大事。”

　　回神，叹息，孙颜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看着手里的杯子发呆了。抬眼望去，玉儿还是一门心思的翻看着手上的奏疏。皇太极越来越信任玉儿了，文书整理这些工作交给她不说，连很多朝政也问询于她。多尔衮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过皇太极公开称玉儿为女中诸葛了。
　　“玉儿。”孙颜还是打破了平静。
　　“恩？”玉儿从书案中抬头，眼睛里带着些宠溺，“怎么了？”
　　看着她的样子，孙颜有些犹豫，但是咬咬牙，她还是说了出来：“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玉儿一滞，马上一笑，放下手边的东西走了过来：“是不是闷了？要不我处理完这些，我们……”
　　听着玉儿顾左右而言他，孙颜忍不住有些烦躁，闷闷的拿开玉儿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还想瞒我多久？”
　　玉儿的手一停，笑容缓缓消弭，有些不确定的，她问：“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耿仲明和你们的计划，我都知道。”等了这么久玉儿始终都没有坦诚的迹象，那就索性开诚布公吧。
　　“颜，”玉儿再度伸出手，却被孙颜避开。悻悻的收回来，她才说，“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担心你接受不了。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孙颜忍不住有些讽刺，声音在不自觉中被拔高了，“以大局为重就要重用耿仲明他们？！他们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玉儿更加无奈，早知道孙颜会是这个反应才会想办法瞒着她的，“我也知道你忘不了因为他们而惨死皮岛的你的那些好兄弟。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他们对火炮的熟悉对我们很重要。”
　　玉儿也有些为难，当年在皮岛只是，总兵毛文龙突然翻脸，命耿仲明等人帅人欲置孙颜他们于死地，一番拼杀之后，孙颜她们侥幸逃出，但孙颜身边的护卫却尽数殒命，这是孙颜从未忘记的一个伤痛。可在登州被孙颜击败之后，耿仲明他们竟然投奔了这里。而同时，皇太极也在策划另一次对明朝的攻击，耿仲明他们的火炮水平着实吸引了他的注意。
　　“重要到可以抹杀他们罪恶的过去？”孙颜步步紧逼，“玉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功利？”
　　“这不是功利！”玉儿也变得有些急躁，“颜，你不能老是抱着你的那套理论，尾生抱柱长信存只是死板的说教，有些时候人是需要变通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有些原则是不能变通的！”孙颜断然说，“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颜！你！”玉儿噌的站了起来，忍了忍，却又坐了下去，“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们说第二件事。”孙颜紧迫的盯着玉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法说。”玉儿冷冷的回答。
　　“你！”被玉儿的回答噎住了，孙颜差点就拍案而起。
　　玉儿也不回避，坦然的看着孙颜：“你让我怎么说？就说我们在准备对明国的一次重击？让你做好自己国家被重创的准备？”
　　“那你就这么瞒着我？”
　　“颜，”玉儿的声音变得沉重，“你不能完全忘记你是明人，这点你知道，我知道，甚至连多尔衮都知道。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告诉你。回避虽然不是办法，但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尽可能的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又是这种理由……
　　泪意突然涌上孙颜的眼睛，她强忍着不让它落出来，却像个孩子般的倔强，一字一句的，她说：“那你为了对付火炮，而向皇太极推荐耿仲明的时候，是不是也记得问——我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玉儿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重用我痛恨的人去攻打我的国家……”孙颜有些难受，说不下去了。
　　看着孙颜的样子，玉儿也不好受，只得起身：“颜，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她拉住孙颜的手，好像紧握的手可以剖白着她的心意，“只有这样，才可能获得更多的重视，也才可能早日实现我们的目标。”
　　手臂上紧致的感觉没能带来任何的温暖，孙颜慢慢的挣脱开，垂下眼帘。良久，慢慢吐出一句话：“可是，玉儿，这样子，真的让我怀疑我们的感情是不是段孽缘。”女子相爱，太沉重了。
　　无力的看着孙颜离去的背影，玉儿有了种被抽空了力量的感觉。孙颜的每一个脚步都好像踏在她的心口。

　　“又看到你躺在这里了。”后面传来明朗的声音，孙颜睁眼——是海兰珠。
　　阳光有些刺眼，孙颜伸手哲遮光芒，站起来说：“臣妾叩见……”
　　没等她说完，海兰珠就扶住她要拱下的身子：“不是在朝堂上，用不着这么多礼数。”她打量着孙颜，头微微一侧，“你好像有心事？”
　　孙颜沉默着，她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海兰珠微笑，也没再进逼。
　　“你好像很喜欢躺在地上看天，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就这么躺在地上。”
　　“没想到你还记得。”孙颜兴致了了的回答着。
　　“当然，突然看到一个气质卓然的女子寂寥的看着天空。任谁都会记忆深刻吧。”海兰珠的声音很阳光，没有任何计算，只是单纯的赞扬。
　　“娘娘过奖了，您才是……”
　　海兰珠制止的摇摇头：“不要妄自菲薄，你当得起这种形容，只是，”她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你该多笑笑，女子往往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坦白说，海兰珠的容貌算不上极出众，和玉儿想比只能说是略逊一筹。但就是那张不出彩的脸却能给人一种冬日阳光般的柔和。和她在一起，不会有压力，整个人都能轻松下来。
　　海兰珠挽起孙颜的手臂：“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沿着花园里的石子路，两人慢慢的走着。偶尔，风吹过，引起一片沙沙声。
　　海兰珠心情很好：“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孙颜一楞，马上也明白了。海兰珠虽然得宠，但后宫里的人都对她议论纷纷，连玉儿和哲哲这两个她的血亲都和她保持着距离。想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不知不觉的，孙颜生出了一些怜悯：“宫里的生活是很闷，比不得蒙古草原。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我没事的，”海兰珠很宽慰，“圣上承受的压力肯定比我还要大，就算为了他我也会坚持下去的。”说着，她的脸上有些甜蜜，“爱一个人总是要承受着压力，但是为了彼此，无论如何还是要坚持走下去。”
　　孙颜脚步停了一下，脱口而出：“可我，我总是没有办法接受她的做法。”
　　海兰珠也停下来，关切的问：“和十四爷吵架了？”
　　“我……”
　　“你和十四爷背景差距大，分歧再所难免。但是，难道你就愿意因为这点事情而放弃？换个角度，我想，他承受的压力应该不比你小。”
　　孙颜有些心动，确实，太久的烦闷让她都没有想过从玉儿的角度去想过她们的事情。事实上，玉儿的压力应该也不小吧。
　　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开：“但这不一样……”
　　“你在乎他吗？”
　　“恩。”
　　“那他在乎你吗？”
　　“应该是。”
　　“那其他的还重要吗？”海兰珠拉着孙颜，“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他会难过的……试着去体谅吧。”
　　孙颜心绪有些繁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没有心思去钓鱼？”海兰珠突然提议。
　　“恩？”孙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去钓鱼，换换心情。凡事慢慢来吧，总是急不得的。一起去吧。”

　　晚上，孙颜独自坐了一会儿，还是召唤出了暗探：“以后金国皇宫里的事情就不要再打探了。”
　　这样，会好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