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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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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从被劈开的怪物身后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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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发出几乎能让人脑浆沸腾的惨叫,烟雾一般的身体在光明下飞快地融化。
撒达丁刚要松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陆十清幽,宛若吟唱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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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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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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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句话最后一个音节脱离那双形状优美的妃色嘴唇的刹那,偌大的荒原上飘起了光。
非常非常微小的光,红色,像是萤火,星星点点,从他们来的方向蔓延而至,从他的弓上、短刀上、十十掌中的弯刀上,缓缓滴落。
撒达丁悚然一惊。
那是陆十的血。
她从一开始洒了一路的血!
光点慢慢聚合,本来正在散逸的黑烟重新聚合在一起,开始翻涌,左突右奔,似是要从红色光点的包围里冲突出去。
“我,‘看到’你了。”
陆十再次重复。
“我,‘看到’你了。”
她一次一次地重复,某种东西,随着她的“话语”开始累积。
空气沉重地震荡着,天边的光越发明亮,黑烟煮沸了一般沸腾尖啸,红色光点愈盛——
陆十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漆黑到没有一丝反光,映照不出任何东西。
——就像是她看着万物,又万物皆不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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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烟忽然不动了。
风停了。
红光也停住。
天边溢出的光也凝固。
撒达丁呼吸一窒——某种绝大之物开始在头顶上方凝聚。
与刚才的黑烟断然不能相比的巨大压迫感泰山一般压下。
十十吐出一口气,握紧了掌中弯刀。
陆十再度张口,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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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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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十话出口的那一瞬间,撒达丁觉得身周的一切都静止了。
风停了、沙砾悬在空中、影子一动不动——从空间到时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而在这诡异的静止中,唯一能活动的是思维和感官。
撒达丁感觉到什么被拉过来,而随着那个东西的接近,他的感知也出了奇怪的偏差。
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所有的认知先在脑海里感觉到,然后再看到或听到——他像是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隔着一层菲薄的无形的膜凝视着原来的世界。
他脑海里响彻陆十的声音,过了片刻,他才“听到”
陆十说:
真名,章阳千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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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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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个面色苍白,生得甚是秀丽的中年美妇从黑烟中跌了出来!
她一身黑紫华服,却甚是狼狈,唇角有血,手上鲜血直流,浑身俱是血色光点,动作急促,显是受限,女子看到陆家姐妹,美目圆睁,怒喝一声:“小儿何敢!”
随着这一声暴喝,黑烟刹那收拢,随即轰然扩散,于空中形态一转,化为细小黑锥,向三人钉来!
“杀了她!”陆十暴喝,十十应声而起,不挡不避,拖着有她大半个人高的弯刀极速飞掠而去!
十十这一下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任凭黑锥扎在她身上,全然不顾,她一个起落已到美妇面前,一声清喝,弯刀暴劈而下!
这一下委实太快,女子根本来不及反应,挣扎之势才起,弯刀已至,一颗头颅呼地旋上半空,十十一脚蹬在她胸前,借力向空中跃去,人已到头颅上方,长刀一横,横斩而过,那头颅兀自瞪着双眼,朱唇里吐出一个“你”字,就被从从鼻梁间斩开,下面腔子里喷出一蓬鲜血,往后一倒,被斩成两半的脑袋也掉在地上,在黑沙上洇出一片朱红。
身上压力一轻,像是被抽出去的魂儿回到身上,撒达丁一下跪在当场,他单手撑着地面,粗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起身。
太阳升起,狂风肆虐,冰冷大风裹着小黑石子儿打得人脸上刀割似的疼——撒达丁第一次觉得这熟悉的恶劣天气如此亲切。
十十落回高台,那些细小黑锥在女子死去的时候同时化为黑烟消散,所以她实际情况比看上去满身是血的惨状还是好上一些。
陆十一路失血,刚才又似是耗去了她绝大的精神,整个人依着石壁瘫在地上,面色灰败,呼吸极是短促细弱,似是随时会死去一般。
撒达丁犹豫一下,决定先顾陆十,幸好腰上的小水囊还在,他取了一点野山参的参须给陆十压在舌底,十十扶着她喝了点水,陆十闭着眼,虽然还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至少看上去不会立刻死在当场了。
撒达丁心下稍定,他正要转头去看十十伤势,刚唤了声小百,四周忽然一下漆黑——
所有的光都不见了。
漆黑,没有阳光,连陆十血变成的火光都没有。
完全的阗黑。
这样的漆黑中,撒达丁明明应该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就是“看到”了。
他能“看到”身后的陆十面色惨白地慢慢撑身而起,能“看到”身侧的十十面色肃穆,浴血而立。
他在高台内侧,以他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下面那具无头女尸,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具无头女尸姿态曼妙婀娜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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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的颈子里开出了一朵玄色的花。
那朵花极大,盛开刹那,盖住了整个肩膀。花瓣是透明的,花瓣的末端像是菊花长瓣,丝线一般垂下,重重叠叠,雍容丰美,彼此掩映,像是漆黑的冰覆在漆黑的雪上。
美而不祥。
然后那花从花蕊深处吐出一缕轻烟,弥散盘旋,偏忽之间,轻烟里现了一张女子的雪白面容。
那女子生得极美,小半张左脸覆着一张漆黑的面具,越发衬得肌肤赛雪,朱唇抹了血一般娇艳。
现出女子的刹那,女尸无声崩散,化为了缭绕女子的黑烟中的一部分,再不见形状。
那女子双目轻闭,唇角微勾,似在酣睡,轻烟缭绕,如同一袭变幻不定的宽大袍子,时不时露出其下一段莹润肌肤,或是春葱一般的纤长的指头、或是编贝般的足趾,美得惊心动魄。
饶是撒达丁,也被这女子容光所摄,心里胡思乱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绝色。
然后,纤长睫毛轻动,那女子缓缓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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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醒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