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作死皇后》六幺

9、第 9 章

　　春天也是多雨的季节，晚膳过后，天便渐渐地沉了下来。

　　“这是要变天了，”兰溪倚在窗口，感觉到外面凉风阵阵，吹得人起了鸡皮疙瘩。

　　“关上吧，本宫不喜欢泥土的气息。”骆青黛倚在贵妃榻上，垂着眼眸，懒懒地。

　　兰溪依言将所有的门窗都阖上。她知道小姐为何心情不佳，毕竟她今日从安国公府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好。当时小姐的脸色就不好了，且茹云又来报说皇上宿在了张贵妃处，让皇后别等了。

　　如果说她是因为失望，不如说更多的是意外。意外自己的判断失误。或许离拓不那么需要她的帮忙，也能自行破解。

　　如果离拓不需要他，那她将来还能拿什么跟离拓交换自己的性命呢。

　　窗外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声蒙蒙，飘飘洒洒落在天地间，无端地蒙上了一层朦胧，更添了田菀君的愁绪。

　　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堪堪合眼。

　　骆青黛一向眠浅，睡得警醒，可是今晚却睡得格外的沉，以至于兰溪点着灯，在她身旁呼喊了几声，才幽幽醒来。

　　眼未睁，嘴里嘟囔着：“什么事。”

　　未待兰溪回答，一阵隐忍的怒吼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那声音渐渐变得大声，似乎是冲破了压抑和牢笼，如汹涌的洪水般奔泻而出，在这静谧的雨夜破开了天地，一阵一阵地滚进宫里的每个角落，再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并不是所有的宫殿都有动静，有的亮了灯，有的依然黑漆漆地沉在暮色中，或许这种情形在她们听来，见怪不怪，也不会伤到她们吧。

　　凤栖宫里值夜的下人们大多都聚到了前殿来，他们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多大的惊讶，只是稍显困倦，似乎已经相当熟悉这种情况了。

　　只是聚在前殿，表面上是来侍奉皇后，怕皇后听到声音后不适，实际上却是幸灾乐祸，暗道此等情形，皇后怕是要吓的不轻。

　　兰溪虽惊恐，却还是强作镇定地安抚了骆青黛后，开了门打听情况。

　　骆青黛从一开始的惊恐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这个声音的来源很像是在后山，而那后山的禁地，便是那个浴池。有了上一次和离拓面对面的经历，骆青黛结合原书，很快想明白，必是离拓头疼病又犯了。

　　众人的淡定恰巧说明了，此事见怪不怪。

　　兰溪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众人只说是安心呆在远处，不乱跑，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切便会归于沉寂。

　　“他叫了多久了？”骆青黛随口问道。

　　“他？”兰溪一愣，“小姐知道是谁？”

　　“不知道，猜的。”骆青黛靠在床上，并未躺下。她遣散了众人后，便一直听着这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听说大约要两个时辰。”兰溪回道，“小姐先睡吧，奴婢守着。”

　　不知道的人也就罢了，就当做野兽或是魑魅魍魉的声音，除了祈祷这个声音快点结束，好让自己睡个好觉外，自然也不会多去想。

　　可是，她偏偏知道是谁。

　　白日里看着还凌凌威严的一个人，此刻竟能因为头痛，发出如此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可见是在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而这种痛苦竟然要持续两个时辰之久。

　　再想起上次和他脸对脸时，那扭曲得不成人形的眉眼。骆青黛心理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如果她无能为力，也只能算了，偏偏她又能解他的痛。

　　这种感觉，好比是见死不救般，虽然外人不清楚，可是自己却承受不了来自良心的谴责。她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也无法漠视他的痛。更何况他今日还救了她。

　　骆青黛起身披了件外袍，开了离后山最近的一扇窗户。

　　兰溪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忘了合嘴。直到骆青黛整个人一跃而上，几乎就要跳出窗户了，兰溪才醒悟过来，急忙上前，抱住骆青黛的双腿，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不是玩的时候啊。”

　　“放心吧，去去就回，你就守在这。”

　　“小姐不可，老爷命奴婢看着小姐，就是怕小姐玩心重，万一有个好歹……”兰溪这回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这些年，她为了看住这个到处惹事的小姐，一边担惊受怕，一边还要受责罚，她真的是怕了。哪怕现在小姐贵为皇后，可是在她心里，始终是那个令人操心的任性大小姐。更何况她一想起安国公的眼神，都觉得不寒而栗。

　　离拓痛苦的吼声又一此从不远处传来，震得骆青黛胸前麻麻的，似乎也在和他共振，隐隐作痛。

　　骆青黛叹了口气，兰溪不是个愚蠢的，瞒不住她的，“算了，你跟本宫一起吧。”

　　兰溪这回倒不啰嗦了，立马放手擦了眼泪，等着骆青黛跳出窗外后，她也跟着一纵身出去了。

　　此时已入丑时（凌晨1-3点），蒙蒙细雨还在下着，将宫墙内外的花草树木都蒙上了一层水汽。空气中依然有浓重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凉爽的水汽，让人又爱又嫌弃。

　　骆青黛揉了揉鼻子，攥紧了衣袍，坚定地朝着那方浴池而去。

　　“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啊？这声音听着怪吓人的。”兰溪寸步不离地跟在骆青黛身旁，警惕地看着四周，发觉越走越偏僻，除了越来越清晰的怒吼声和水声外，只有偶尔的虫鸣声。连个巡逻的禁军都没有。

　　虽说不打算瞒着兰溪，但是骆青黛也不想在此刻说太多。只一路盘算着，一会该如何安全地将血送入离拓嘴里，并且在他清醒之前，顺利脱身。

　　“听着，兰溪，我们现在要去救人，非常的危险。”骆青黛严肃地转头朝兰溪说道。

　　兰溪立即点头，“小姐请吩咐。”

　　在她印象中，小姐极少会出现这种严肃的表情，甚至几乎没有过。眼下又是非常时期，她自然很听话。

　　“我记得你会一些功夫，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非常的危险……”

　　兰溪如果早知道这么危险，她死也不会任由小姐跑出来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就在下一刻，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发现了她们，而她们面前只有这偌大的浴池，除了入池，退无可退。

　　幸好以前安国公为了锻炼她贴身保护小姐的能力，像凫水这种技能，是必须要学会的。毕竟小姐喜欢和朋友们游湖，而游湖的时候，又总会发生一些落水事件，自然是要做足安全措施了。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从小到大，小姐参加了十二次的游湖活动，其中有十次掉进了湖里，而她救了九次。

　　至于那没救到的一次，也是第一次，据说是一个陌生男子救的。念及当时年纪小，不过十岁，此事也就作罢了。否则，这被救一次，就算是失了清白了的。

　　就是那次事件后，安国公命令骆青黛和兰溪学凫水，不仅凫水，还有轻功、骑马、射箭、……凡是能学的她们都学了个遍，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兰溪凫水学的最好，而骆青黛因为懒，学的也不精，于是次次都依赖兰溪了。

　　现在证明，凫水最有用，这是她第十次陪骆青黛下水。

　　只是这次的水和以往不同。不是因为多了点温度，而是因为水里有吃人的‘恶魔’。偏偏小姐还要她靠近‘恶魔’，趁机钳制住他几秒钟，然后在小姐完事后，迅速带小姐游走，脱离危险区域。

　　两个人都下了水，冒出两个小脑袋，在黑夜的掩护下，十分的隐蔽。

　　骆青黛一边扯着手上缠着的纱布，一边慎重地再次交代：“记住，你从背后瞬间钳制他，我伸手捂住他的嘴，片刻后立即全速离开，一刻不可逗留。”

　　正说着，远处的离拓突然一拍水面，激起了极大的浪花，哗啦啦朝着她们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兰溪抹了一把脸，为难地看着骆青黛，“小姐，太危险了，你看皇上此刻看上去像个完全失控的疯子，万一晚一步，……”

　　“万一晚一步，就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四周陷入沉寂，正在悄声谈话的两个人觉察到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

　　糟了！离拓已经潜了过来，几乎到了她们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