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丁出川》浩然点苍

2、第一章

　　第一章：家的味道
　　初夏，炎热的正午，刚过完16岁生日的蒋志明，戴着用袅竹叶（一种叶大，株细，一米左右高的小竹，现代四川多数用来制作斗笠和包竹叶粽子）自制的烂帽子，穿着破烂的单衣，光着脚迎着烈日的炙烤，在帮地主锄地，地是昨日刚收割完不久的麦地，蒋志明着急来锄地，除了可以避免连日高温将地面烤干难锄外，还能在锄地的同时，捡到一些掉在地里的麦穗和麦粒。。。加之粮食刚收获，地里和周边林中，会有很多斑鸠、野鸡和野兔前来觅食，这些在别人眼中难以搜寻的东西，那可是他一家人的免费硬菜。
　　蒋志明自幼便是玩弹弓的高手，不管是飞行中的斑鸠，还是奔跑中的野兔，只要在弹弓10米的有效射程内，蒋志明都能做到弹无虚发。
　　蒋志明将锄头靠在身体右边，伸了伸酸痛的腰，抬了一下帽檐，看着头顶如火的太阳，一阵微风吹过，把他下颚上悬着的汗水珠轻轻的刮落到了干枯的地里。
　　他用舌头轻轻的添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回味了一下昨晚过生日，母亲为他煮的两个白鸡蛋，虽然他只吃了一个鸡蛋的蛋黄，但那是一年才能吃一次的味道，昨晚熟鸡蛋的香味至今还在他的味蕾中徘徊着。
　　哥哥！。。。。哥哥。。。。，吃午饭了！
　　蒋志明循声望去，原来是妹妹给自己送午饭来了！
　　妹妹蒋志华，六岁生日的那天，他们的爸爸就因病去世了，因家里穷，母亲连一个匣子棺材（比正常的小棺材还小）都买不起，最后，只能给父亲裹了一张草席，就匆匆下葬了。
　　妹妹梳着两个小角辫子，穿着妈妈用麻编制的粗布肚兜和烂衣服改的单裤，光着脚丫，左手挎着一个烂篮子，右手提着一个土水壶，笑嘻嘻的向蒋志明走来。
　　妹妹来到地边的一颗大黄角树下（榕树），急忙放下手中的篮子和水壶，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她一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笑嘻嘻的喊着：哥哥，快来吃饭了！这天怎么现在就这么热了？
　　哦，来了！蒋志明一边向妹妹走来，一边责备她：你怎么不晚点来呢？天这么热，不要把你給晒糊锅（中暑）了。
　　妹妹一边擦汗，一边打开她提来的篮子，篮子里是一个有很多个缺口的土碗，土碗里，装着三个煮熟了的红薯。
　　妹妹把篮子里的碗端了出来，眯着眼睛调皮地笑着说：我不怕，我今天早上吃了野薄荷叶子，不会晒糊的。
　　来，快吃饭！妈说，你早上都没有吃，就出来挖地了。妹妹看着来到身边的哥哥，笑盈盈的说着。
　　蒋志明把锄头靠在了树上，来到妹妹身边坐下；他用粗糙的手帮妹妹把额头上的汗珠擦掉，看着妹妹消瘦黝黑的脸，关切的问道：你和妈吃了没有？
　　妹妹嘟着嘴说：妈妈中午就吃了一个红薯；她让我吃了两个。。。。
　　哥哥，昨晚你給我的鸡蛋真好吃，你給妈妈的蛋白，妈妈昨晚都没有舍得吃，昨晚都给我吃了，妹妹说的有点难为情。
　　蒋志明听后，一丝笑意爬上了他清瘦、黝黑的脸庞，一双凹进眼眶的大眼睛回味着，昨晚一家人坐在门口给他过生日时分鸡蛋的开心场景。。。。。。
　　妹妹推了推哥哥的手臂，打断了哥哥幸福的思绪，她把一个红薯递了过来，说，哥哥，快吃吧！吃了下午才有力气干活。
　　蒋志明用手揉了揉自己高突起的鹰钩鼻，笑着接过妹妹手里的红薯，然后将红薯掰成了两半，递了一半给妹妹。说：你要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小心以后长不成大姑娘。。。。
　　我已经吃饱了的！妹妹说完，推开哥哥递过来的红薯，眼睛却一直盯着散发着独特甜香的红薯。
　　蒋志明看着妹妹天真的眼神，笑着说：哥哥给你吃的，你放心，妈妈不会知道的。
　　真的吗？要是妈妈问我，我就说都给你吃了的！行吗？妹妹问完后，瞪着祈求的大眼睛，望着蒋志明。
　　好！我就说，都是我一个人吃了的！蒋志明用肯定的声音说道。
　　妹妹好像还是很不放心，说：哥，那我们拉钩。。。。
　　好呀！蒋志明说完，伸出了右手小手指。。。。
　　然后，一大一小两个小手指拉在了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大榕树下传来了两兄妹开心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