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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温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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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沈寂护着她下了车,最终却因为雪天路滑差点把人抛出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默契的被沈寂一个厉目吓的没有说一句话。
风雪之中,沈寂迎风而立,空洞的眼神看着远处的群山,手紧紧的抱着怀中酣睡的人。
许久,沈寂回头,哑着声道:“寻担架过来吧!”抛却自己那点私心,他还是愿意她平平安安。
沈寂把人放在担架上,又把狐裘给她裹的严严实实,之后一路跟在她边上,垂眸没有再说一句话。
杨朔几人跟在后面,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耳畔尽是肃肃风声,担架上的人抱着沈寂的狐裘,突然小声叫了一句沈寂。
“沈寂……”声音轻柔,很快被风吹散,杨朔不知沈寂是否听到,只见他步子沉稳,以肉身挡着风雪,慢慢往前。
杨朔突然就很伤心,他说:“藏匿暗处久了,我竟是忘了,他原也是一个骄傲的人。”
杨朔走上前,一掌拍在沈寂肩头,把沈寂拍的一个趔趄,“大外甥,舅要救你。”
他的话消匿在风雪中,沈寂头都没有侧一个。
十月初冬,玉梅初绽,云蒸雾蔼的一方水域落着几瓣漂流的殷红,周边是只及人高的青石,倒影在温水湖面。
阮绵书光着脚,踩在满地鹅卵石上,只着一身隐隐春光泄露的轻纱,如误入人间的仙灵,扭头看着轻衣散发的男子。
“沈寂。”她笑着跑过去,挽过他的胳膊,慢慢走到水边。
一觉醒来天已暗沉,沈寂正被人诊脉,大夫说沈寂毒入肺腑,沉疴重疾,只能续命不能保命,留了几贴药摇着头走了。
杨朔在外面和大夫争较,吵的面红耳赤,沈寂只是慢慢的放了袖子,让人把药丢了。
阮绵书愣了许久,直到人群尽散,杨朔提了温泉养身她才忍不住装作刚刚睡醒。
“温泉,我去,沈寂与我同去。”
两人回头看她,杨朔少时笑着说去准备,沈寂走过来问:“真这么想去?”
他眉宇间尚带犹豫,阮绵书跪在床上抓着他的袖子,郑重的点头,“去。”
必须去。
沈寂只要有一口气,她便不允许沈寂自暴自弃。
以往青哥常说,无论是药是毒,皆有缘发,有毒必定有药,有药也可化毒,不到最后一刻,便要赌下去,输赢不过一命。
这样想着,两人入水,碧波荡漾的水在胸前轻轻晃动,浑身浸在温浴中沈寂的身子有些紧绷。
沈寂看不见,也不存在害羞不害羞,阮绵书把他胸前的头发抓到后面,温声劝道:“沈寂你放心吧!这里水不是很深,不会溺水的,泡一泡去寒气,你晚上睡觉会舒服很多的。”
“再说了,有我陪着你呢!”她挽着他的胳膊,证明她会拽着他,很安全。
沈寂只是突然到了热的地方没有适应过来,也没有多紧张,一下子被沾了水的手挽着,触碰到的绵软愈发清晰,沐浴着的肌肤更加滑腻,隔着两层轻纱撩动着他的心弦。
松懈下来的身子一瞬间又紧绷了……
沈寂近来脸上病态白,入了温水稍微带了一点血色,阮绵书歪头看着他脸上红色愈重,捧着他的脸凑过去。
“沈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寂脸上都是她绵软的呼吸,带着热气钻到他的心里,闻言按着她的肩膀阻止她靠近过来,有些薄怒,“靠这么近做什么。”
他的呼吸有些热,阮绵书眼中带着细细的碎光,感觉到手下他的肌肤紧绷,果真听话的离的远了些,探究的目光留在他身上。
平日看上去病弱的人,没想到去了衣裳宽肩窄腰,也是有着二两肉的。
她笑着,玩闹的拍着前面的水面,朝他看过去,“沈寂,你紧张什么?”
“没有。”沈寂很快回了一句,颇有些恼羞成怒。
“是吗?”阮绵书俨然也是不大相信的,觉得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真的很好玩,上手戳了戳他面无表情的脸,“可是你的脸很红啊!”
沈寂感觉到她慢慢凑近的柔软,背紧紧的贴在壁沿上,“是水热。”
“哦……”阮绵书突然松开他,伸手撩着一捧水再慢慢的倒入水池,媚眼如丝动人心魄的姿态沈寂看不到,可那哗啦拉落下的水声,明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他却心中燥热了几分。
阮绵书玩着水,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没多大一会儿又开始打起沈寂的注意,“沈寂,我们来玩些什么吧?”
她把水玩闹的淋在他身上,像极了偷腥的猫,爪子在你心上轻轻的挠。
沈寂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期待,问:“玩什么?”
温泉水波粼粼,阮绵书拨着水满头的墨发慢慢离开的壁沿,远去的手抓着沈寂,再慢慢松开,“抓我,抓不住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一夜,喂风。”
说着阮绵书离他而去,银铃般的笑声也随之消失。
梅花落在沈寂错愕的脸上,他嘴唇懦动着,朝她说话的方向看着,睫毛微微颤动。
这样突然安静的让他很不适应,没有眼听不到声音,沈寂就是一个无头苍蝇,他抓不到……
阮绵书躲在水里屏气凝神,水面上面只有鼻子以上,呼吸若有若无,她就是想让沈寂找她,只要他迈出一步,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沈寂太平静,如果你不招惹他,他不会来招惹你。
可她不想只有她一个人努力,哪怕沈寂流露出一点点在乎,她就有力气朝他靠近。
水面有了更大的波动,沈寂张着手,敞开的衣襟飘在后面,浑身白晢的肌肤在她前面慢慢靠近,脸上带着紧张的羞色。
等他靠近了,阮绵书再悄悄的晃到他身后,两人在水里嬉戏,一个躲着一个急着,暖暖的热气蒸蔼着他们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的白玉,有着自己的光泽。
水中的花瓣不堪水波,弱小的身子被落了水珠,扁舟一样远去,沈寂这么半天没有找到,脸上的急色愈深,嘴唇抿着,随时都会发火。
“不要闹,我看不见,我们回去。”沈寂站住不动,脸上愈发暗沉。
阮绵书见状不好,也不敢闹的太过,慢慢靠近他,伸手拍了他的肩膀。
“啊呀——”阮绵书脚下一滑,一头扎进水里,水泡随之而出,咕噜咕噜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阮绵书。”沈寂脸色俱变,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你在哪?”
他不停的转着,张着手找她,水被拍起了浪花,不可否认他在害怕,那一刻即便在温泉,他却仿佛坠入无间地狱。
“阮绵书。”
他从未如此害怕,哪怕数次与死亡擦肩都是淡淡的,他不怕自己死,却怕阮绵书出事,到了今日他方知阮绵书此人,绵如细雨,可书入心。
“沈寂,我从来没有把嫁给你这件事,当作儿戏。”
“往后不要喝冷水,对胃不好。”
“湿着头发睡日后是要得头疾的,往后不要了,我给你擦。”
……
沈寂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心焦,胸膛起起伏伏,最后急的一拳打在水面,水珠顺着他的下颚落下。
他整个人好似水鬼,可怖的眼睛有幽幽绿光流出,就在他准备憋气入水的那一刻——
“你在找什么呀?”
身后娇软的女声传来,一捧清水落在他的肩头,带着调笑,“郎君,可是丢了什么人?”
沈寂转头,脸上淌着水珠,唇无血色,肃冷的眼神望着她,无一分光泽。
“你怎么了?我就是不小心跌了一下,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小心些。”阮绵书有些害怕,害怕这样一声不吭的沈寂。
沈寂望着她,似乎一下子天色暗沉,风更冷了。他走过来,身后是哗哗水声,白色的衣裳飘在上面,沈寂伸手,一下子把她扯入怀中。两人被水浸透的肌肤贴在一起,飘扬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发顶。
竟然是,下雪了。
“下次胡闹,你试试你的腿在不在。”沈寂声音淡淡,阮绵书却是腿上一冷,呐呐道:“……没,没有下次。”
黑夜里,两人走的一前一后,阮绵书提着灯笼照着脚下的路,她知道这次玩火了,也不敢上去招惹沈寂。
遂一路无话,走到正堂的时候看见里面灯火通明,阮绵书朝里看了一眼,到底不敢进去凑一个热闹,跟着沈寂走了。
杨朔远远的看见两人走过,本想上来打个招呼,不料被人叫住,“公子,您看告示这样写行吗?”
杨朔头也不回的拿回告示,直接看了一眼下面的数字,面不改色道:“悬赏增加一倍,如今可不是简单找个医仙,我找的是我杨家未来的主母。”
“公子……这都没定的事……”小厮脸有些红,“叫早了。”
杨朔瞪他一眼,“素闻妙手医仙,姿容秀丽,一人一剑,潇洒至极,平生唯爱有二,一是美色,二是金银,美色爷有,金银……”杨朔仰着下巴,“爷少吗?”
杨朔傍晚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两个时辰,出来大笑三声,说要舍身取义,娶了妙手医仙给沈寂治病,让人连夜张贴求婚告示。
念云庄里外忙活半天,觉得匪夷所思,但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怨言,这年头杨朔发疯也不是一次两次,劝不住啊!
小厮笑笑,摆手道:“爷玉树临风,家财万贯,是奴才多虑了。”
杨朔点头,烛光下笑的嘴角上扬,拍着小厮的肩膀,“行,那就麻烦你连夜进城,街头巷尾只要是有人的地方。”
“就是停尸房都给我张贴上告示。爷要重金求妻,舍身救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