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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知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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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其中一个他才开口:“你很闲?”
语气带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果然,下一秒蒋梦西就发作了:“这是你对我说话该有的态度?”
端着家长的架子,却没有半分家长的作为。
“要不然呢?”他啜了口奶茶,之前不明白戚红豆为什么喜欢这些甜甜的东西,现在他明白了。
寒冷的天气里来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的确是让人浑身温暖,而且甜的东西,是能让人的心情好一点。
他开始吃下一个红豆派。
蒋梦西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不带半分拖泥带水,“啪”一下甩在桌上,刮起的风带动他额前的黑发。
其中一份首页印着几个大字:股份转让协议。
另外一份,一片空白。
“把这两份协议签了。”她抬着下巴,气势逼人,“只要你同意安安心心选个金融类专业,这几年帮我打理公司,股份是你的,将来公司也是你的。”
靳北淮慢条斯理地嚼着东西,没去动那两份协议:“所以你们是窝里反了?”
“靳北淮你给我好好说话,谁教你的这么没规矩!”蒋梦西立马拉下脸,嘴角抿成一条线,表示她现在十分不高兴。
靳北淮把最后一口奶茶和红豆派解决完,他站起身,一米八几的个头不知道比蒋梦西高出多少,她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的胸口。
“你倒是说说谁能来教我规矩!”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却有着让人无法反驳的笃定。
少年长成,俨然有了向男人蜕变的气质,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森然,眼神像一头潜伏的狼,浑身带来的压迫气息让蒋梦西头一次有了自己在儿子面前低一头的感觉。
争锋相对,氛围压抑。
便利店的老板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情况,生怕两人打起来,靳北淮收拾了桌上的残余,大步走出便利店的同时扔进垃圾桶里。
走之前他撂下一句:“别想控制我的人生。”
谁也别想!
司机一直在医院楼下等着,靳北淮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三十五,他让司机加快速度,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大院。
司机也是在靳家工作了好多年,算是看着靳北淮长大的,有些话还是没忍住。
“三少,夫人其实很难的,先生这些年蚕食了夫人不少的产业,两人斗得很凶......”
靳北淮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圣诞节将至,广场上热闹非凡,那棵巨大的圣诞树再一次出现在广场中央,一下子把他的思绪给拉回了初三的时候。
火锅店内,小姑娘兴奋地说着她的圣诞愿望,一个“拍”字刚刚说出口就被她给截断,他后来冥思苦想了好久,她要的圣诞礼物到底是拍什么。
他上网查了一番。
拍字开头的物品,拍立得首当其冲,小姑娘也最可能喜欢这种东西,但为保万无一失,他买了很多拍字开头的物品,连拍痧板都买了。
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好笑。
第二年,一波发小出去玩,人人手里都是一堆吃的,唯独小姑娘,就可怜巴巴地含着根棒棒糖,旁边人一问才知道,原来小姑娘看上了一个新上市的乐高,对当时来说还挺贵的,她想着存钱,所以才不买东西吃。
而他呢,转头就去专卖店里买了,当成圣诞礼物送出去。
之前送拍立得的时候还在上面刻了俩数字,29,这次也不例外,在最核心的一块零件上也刻了。
可能是这种无法光明正大表达的情绪,只能够借这种方式抒发,也算是聊以慰藉吧。
第三年的时候,一堆人在他家里玩,电视放着,里面是有关飞机飞行的纪录片,就小姑娘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看得可认真了。
她的梦想,是当机长。
可她的病,注定了这个梦想不能完成。
所以航模就成了她的慰藉。
他送了当时很出名的一个限量版航模,没找叔叔伯伯他们帮忙,自己大半夜的摇号排队抢购,好不容易才到手。
如法炮制,在机翼下面刻了29。
29不是什么代号,是他名字的总笔画数。
三年礼物,从未落下,是完成她愿望的同时,也是守护她内心对于世界上存在圣诞老人的美好幻想。
她给了对于他而言奢侈的温暖,所以他想把这个世界回报给她。
这是一个秘密。
这是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说出来没人会信,但他坚定不移,他喜欢戚红豆,从过去到未来,从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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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逼向十一点四十。
戚怀瑾被阮姨抱起来喂奶粉,见客厅灯还亮着,就抱着孩子下楼来,看见戚红豆坐在餐桌前,面前还搁着半碗甜酒汤圆,以为是她没吃饱,一边喂一边问:“要不要给你下碗饺子或是面条?”
戚红豆忙推辞:“不用了,我就是睡不着想吃点儿东西。”
“行,你要想吃点儿什么就叫我。”阮姨哄着戚怀瑾入睡。
戚红豆吃了半碗就没什么胃口了,时不时抬眼看时间,觉得好难熬啊,还有二十分钟呢!
“阮姨。”她拿勺子拨弄着碗里的汤圆喊。
“怎么了?”阮姨抬起头来。
“您有丈夫和女儿吗?”戚红豆就是想唠唠嗑打发一下时间。
阮姨身子一僵,睫毛轻颤,怀里的孩子鼻子一皱,似乎又要哭,她忙低头给戚怀瑾拍背:“有啊,我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儿,我的丈夫......在我女儿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
“是吗?对不起。”戚红豆以为她戳到了别人的伤心事,连忙道歉。
阮姨抱着戚怀瑾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像在回忆过去。
“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也是非常爱美,很听话,很乖巧,她特别喜欢弹钢琴,就是很可惜,我没钱给她学钢琴,后来我们甚至连饭都吃不起了,我们本来打算离开北城的时候,我丈夫的爸妈忽然找到了我们。”
戚红豆安静地听着,扮演一个最真诚的听众。
“他们给了我们很多钱,但条件是带走我的女儿,她......同意了,很可能她也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吧。”阮姨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
“怎么会呢?她不是很听话吗?”
“那时候,真的很艰难,我们住在窄小的出租屋里,空气里到处都是腐朽木头的味道,我白天出去做工,就留她一个人在家里,有一次我烧着水就出去了,水开了,不知怎么就烫在她身上去了,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都碎了。”
“一直到现在,她身上的疤都从未褪去,这是她身上的一个痛点,我知道,我让她受苦了”
“算了,陈年往事,不说也罢,我带弟弟上去睡觉,你也早点睡吧。”阮姨的话戛然而止,眼里的泪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她抱着戚怀瑾上楼。
戚红豆坐了一会儿,想着阮姨的话,心里感慨万分,他们这波人,家庭背景好,从小无拘无束,根本不懂阮姨说的这些,相比较真的太幸福了。
十一点五十。
她把碗放进厨房,从后门出去,躲到了附近的灌木丛里,她今儿倒是要好好看看,来给她送礼物的到底是圣诞老人还是哪个暗恋她三年的小男生。
刚藏好,就看见一辆轿车驶进来,是靳家的车。
后车窗打开三分之一,一眼就瞥见那张无比熟悉的侧脸,车停好,靳北淮下车,没立刻进去,人靠在门口的邮箱上,从兜里掏出一包万宝路来。
这烟她看路嘉逸抽过,很冲,那小子被呛个半死。
少年从烟盒里倒出两支来,一支含在嘴里,一支夹在手上,又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来。
头侧着,下颌线绷紧,烟头逼近打火机。
点亮的那一瞬间两颊微微往里凹,他吸了一口,烟雾在眼周缭绕,有股朦胧的美感。
烟过肺,舒适感涌上来,心里的焦躁去了一大半儿。
整个过程他做得无比熟练,看样子是个老手了,而且看那架势,估计抽得很凶,
靳北淮抽完两支烟,又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戚红豆咬着手指,有一个想法不知当想不当想。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人是靳北淮呢?
身边的发小朋友,说细心的话好像都没靳北淮细心,他给她补课会不厌其烦地讲很多遍她没听懂的题,不会三下五除二给她讲完,会按照她的理解能力来一步一步引导她。
而且两人相处的时候,大多数都是靳北淮照顾她,出去吃饭会烫好碗筷,会下意识地避开危险的东西......
如果这个人不是靳北淮的话,那她就不知道这个人会是谁了?
可她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会想到靳北淮呢?
戚红豆愤恨地抓了把头发,她觉得自己要烦死了!
靳北淮靳北淮,这个狗东西!
十一点五十七,没什么动静,戚红豆把脖子缩进大衣里,手指被冻得冰凉,真后悔没带手套出来。
她冲着手哈了一口长长的气,白雾涌现,像从烟囱里冒出来的。
十一点五十九,附近好像有脚步声响起,戚红豆一动不动。
十二点整,远方传来烟花爆竹声的同时,戚红豆看见自家院子里那棵大槐树晃了晃。
人一个激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