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山鹿

30、第 30 章

　　闻默和宫筠没多久就回来了，但是没看到彭佳瑶，这样的状况给了班里同学一种感觉，事情是彭佳瑶做的，好奇心作祟之下，离得近的同学纷纷询问起事件的当事人。

　　闻默只是笑着不说话，宫筠没有什么顾虑，面对同学询问直接说：“除了她还能是谁？”

　　到第一节课快上课时彭佳瑶才回来，她一进班就瞬间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彭佳瑶刚在老师那里受了气，明天还要请家长，心里正不舒服，又被班里同学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看，顿时气冲冲地喊道：“看什么看？八辈子没见过人吗？”说完快步走回座位坐下。

　　池凉雨收回目光，撑着下巴，手里转着笔，耳边全是关于彭佳瑶的议论。

　　“该不会真是她放的吧？不过她不是暗恋班长吗？不至于吧？”

　　“说不定是得不到，所以黑化了。”

　　“哈哈哈哈，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居然翻班长桌洞找情书，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池凉雨抬头看了眼前面两个女生，忽然有些想笑，以前她们也是这么议论自己的，现在又轮到彭佳瑶。

　　晚自习下课，池凉雨没有像往常那样匆忙，她做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才不慌不忙地起身整理书包，随着人群往楼下去。

　　教学楼前人群开始分流，校园内好像到处都是人。

　　池凉雨顶着夜色，慢吞吞走到西门，看到停在人行道的黑色轿车，低头走过去，默默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闻默已经在车里坐着，车内没开灯，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他脸上，照的睫毛根根分明，他扭头看向池凉雨，问道：“怎么这么慢？”

　　“总要把题做完。”池凉雨嗫嚅道，垂着头取下书包抱在怀里。

　　车里空调的凉意驱散了身上的燥热，池凉雨看闻默没追究的意思，轻轻吐出一口气，想了想，从书包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递给他：“吃吗？”

　　闻默看着她，视线从奶糖转移到她的眼睛，车子已经启动，缓缓使出人行道，汇入车流，城市夜间的光影随着车子的移动飞快掠过，明明灭灭间车里的人尤显得眉眼深邃，被这样专注地看着，池凉雨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感觉有点奇怪，目光开始闪躲，见状闻默弯唇发出一声轻笑，他伸手拿过奶糖，一边把手机递给池凉雨，剥开糖纸后才开口：“有喜欢的班服类型吗？”

　　手机停留在淘宝页面上，一眼扫去全是定制班服，池凉雨随便划拉了几下屏幕，款式没注意，视线全盯着下面的价格了，她把手机还给闻默，说：“便宜就行。”贵的她买不起。

　　闻言闻默失笑，把她书包扔到一边，歪身枕在她的腿上说：“想便宜那班服就买T恤，这个怎么样？”

　　池凉雨扫了眼手机屏幕，白色带蓝色条纹的T恤，胸口处印着高三一班的字样，中间写着未来可期几个字，总体挺好看的。

　　不过池凉雨摇摇头说：“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能决定就行。”闻默说，他把手机收起来，眉宇间透露着恣意。

　　池凉雨沉默了下，乖乖闭上了嘴。

　　车窗外的建筑逐渐熟悉起来，池凉雨盯着外面看，差不多了就和司机说：“在前面路口停就行了。”

　　“离小区还有一段路，确定不在门口下车？”闻默坐起来问她。

　　“我自己走过去。”池凉雨不敢看闻默，她害怕在小区门口下车会遇见熟人，到时候没办法解释。

　　闻默嗤笑，没有多说什么。

　　早上一声尖叫打破了教室的读书声，班里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循声看去。

　　教室前排，彭佳瑶吓得面部扭曲，她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摔坏的盒子，一窝死去的小老鼠躺在盒子里，光秃秃的身体透着肉色的粉。

　　“呕～”有女生低头呕吐起来。

　　离过道近的同学吓得纷纷往里面躲，还有大胆的男生拿扫把去戳，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班里乱成一锅粥，闻默敲了好几下桌子才让同学安静下来。

　　“都坐回去。”

　　“班长。”听到闻默发话，彭佳瑶情绪瞬间崩溃，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她冲过来抱住闻默，向他寻求安慰。

　　看到这种发展，班里同学不由得面面相觑，几个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吹起了口哨：“班长艳福不浅啊，一大早就有人投怀送抱。”

　　更有人附和：“彭佳瑶长得也不赖，不如班长收了她吧！”

　　“收你个大头鬼。”宫筠站起来骂道：“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儿，瞎起什么哄？”

　　那几个男生有些尴尬地住了嘴。

　　闻默闭了闭眼，遮住眼底的阴鸷，再睁开仍然是外人面前温和宽厚的班长，他放缓了声音，安抚道：“已经没事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有事慢慢说。”

　　彭佳瑶闻言猛地摇了摇头，呜咽着更加搂紧了闻默。

　　因为上次的死老鼠事件，她到现在还没有在老师那里洗清嫌疑，还被父母知道了暗恋闻默的事，加上班里同学对她的议论，这几天精神一直紧绷着。

　　好不容易看事情渐渐过去了，结果早上刚来就发现桌洞里有个盒子，她根本没多想就打开了，谁知道里面竟然是这种东西，她真的被吓到了，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大哭，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住闻默不放，只有这样她才感到一丝安慰。

　　这事最后还是闹到了班主任那里，彭佳瑶桌洞里的盒子不知道是谁放的，班里虽然有监控，但是除了高考做考场时使用以外，其他时候都是关闭状态，走廊又没有摄像头，班里几十个人来来往往，就是趁着晚上教学楼没人翻窗户进教室都有可能，想查出来太难。

　　而且有之前闻默的事件，彭佳瑶作为嫌疑人已经被老师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班主任觉得像是有谁在报复她，想问问平时跟谁有矛盾，但是彭佳瑶被吓得不轻，在办公室里哭了半天，一直抓着闻默不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眼看都要上课了，班主任只好让他们先回去。

　　回到班里彭佳瑶却又不敢回座位，害怕桌洞里还有东西，对着闻默哭哭啼啼的样子惹烦了宫筠。

　　宫筠直接把她桌洞里的书都掏出来，一本一本扔到地上，最后指着空空如也的桌洞说：“自己过来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可以安静了吗？大小姐。”

　　“噗嗤。”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教室接二连三又响起笑声。

　　彭佳瑶脸一阵红一阵白，打翻了调色盘一样，她恨恨瞪着宫筠，说：“谁知道是不是你放的。”

　　她觉得宫筠嫌疑最大，毕竟之前她为了洗脱嫌疑诬赖宫筠，她俩已经结了仇，所以宫筠报复她的可能性最大。

　　宫筠对她的怀疑满是不屑，觉得彭佳瑶是自作孽，她坚信闻默桌洞里的死老鼠就是彭佳瑶放的。

　　闻默半靠着课桌，有些无聊地看着她们两个的针锋相对，眼角余光瞥向另一边的池凉雨，却见她低头做题，连看都没有往这里看一眼。

　　闻默垂下眼，想他是不是该讨些利息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对班里同学来说太过刺激，下课时顺口和别班同学说说，事情也就传出去了。

　　彭佳瑶不仅在教室里被人偷偷议论，在教室外面也有人对她指指点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彭佳瑶自然受不了，中午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哭，正伤心着，面前忽然递来一张卫生纸。

　　“擦擦吧。”闻默在她前排坐下，说：“也不去吃午饭，最后伤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闻言彭佳瑶眼眶又热了，哽咽着叫道：“班长。”

　　“不过没关系的，要是真想哭就哭吧，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彭佳瑶听得心里一暖，抹掉眼泪，像是告状一样对闻默说：“明明不是我的错，是有人往我桌洞里放那种东西，结果他们却说我活该，背地里还说我坏话，说我装模作样故意缠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怎么说都无所谓吗？”

　　“彭佳瑶。”闻默听完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什么？”委屈的情绪被打断，彭佳瑶脸上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不伤心，但是……”说到这里闻默停顿了一下，他垂下眼，声音变得轻缓：“你喜欢我是吗？”

　　骤然被他说出心底的爱慕，彭佳瑶也顾不上哭了，羞涩的红晕染上脸颊，她绞着手里的卫生纸，声若蚊蝇：“嗯。”

　　“有件事我知道现在说不是时候，但是高考过后我会告诉你，到时候千万拒绝我，好吗？”

　　彭佳瑶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闻默，是她想的那样吗？高考过后才说的话，现在不能说，那就是要告白吗？

　　彭佳瑶简直狂喜，她迫不及待想说些什么，想要赶紧大声地告诉闻默，她有多喜欢他。

　　“嘘。”闻默竖起手指按在嘴唇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彭佳瑶这会儿满心都是他，他不让说话就立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乖乖闭上嘴，一个字也不说。

　　心里的喜悦已经快要将她淹没，但她甘之如饴沉浸在这股喜悦里。

　　得到了闻默给予的希望，就仿佛得到了认可，她觉得她就差闻默的告白了，闻默肯定是喜欢她的，不然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俨然已经成为了闻默女朋友，那么班里同学指责她缠着闻默的话就不成立，毕竟闻默喜欢她，他们是就差捅破一层纸的关系。

　　她听话，闻默紧跟着笑起来，拍了拍她的头顶，“那就快点去吃饭吧，都已经十二点多了。”

　　彭佳瑶立刻听话地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看了他好几眼才离开教室。

　　“呵。”无人的教室里，闻默冷笑了一声，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像是在擦什么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