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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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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钱,过来。别乱跑,这山上已经没有野鸡给你叼了。”
少女啃着颗梨揪着一只黑狼的耳朵往山下走着。此时正是微风和煦,风吹起少女额角碎发,映衬着如画的眉目,简单挽起的发髻下黑发铺散在身后,腰间别着沉红的鞭子与素白的衣服相映成章。眼见少女扯着黑狼说道:
“来钱,你好歹也是头狼,还是我辛辛苦苦一把鼻涕一把泪拉扯大的,除了叼野鸡就不会抓一点野猪给我尝尝鲜吗?”
来钱是一年前被纪灵从山林里抱回来的小狼崽。当时纪灵发现它时早已奄奄一息,压在它身上的母狼身中箭羽已然断了气。转眼一年,当初虚弱的小狼崽已经长成了身边这只心宽体胖的大黑狼。来钱听着纪灵的话,似是愤慨,似是不屑,盯着还拽在自己耳朵上的那只手呜咽了两句,身后的的尾巴使劲摇着,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扫在少女的腿上。
“纪灵,你又带着来钱漫山遍野地跑了,为师让你练的武功心法可是都学会了?”
不远处山门上,一名白发老叟站在门边,看着打闹逗趣走来的一人一狼。
“师父,您教我练的我都学会了。今日可是有什么新的要教我?”
说着纪灵放下来钱的耳朵,快步向师父走去。
“既然都学会了,那按照本门派的戒律,该放你出山历练了。”
出尘看着眼前出落成翩翩少女的纪灵,拂了拂刚蓄不久的胡子如是说。
“师父”纪灵像是不可置信地唤了声。
“徒儿,你不必舍不得为师,女大了不中留,徒儿也是一样,为师心意已决,你快些收拾一下下山去吧。”出尘看着纪灵疑惑和不舍的表情心中甚是感动,心中感叹这个徒儿没白养。
“不是师父,您这么多年统共也就我这么一个徒弟,我看隔壁卫山的精绝门有百来号人呢。咱们孤寡两人何来门派之说?您这可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出尘心中刚刚升腾起的感动被纪灵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堵在了心口,气不打一处来,“少废话!叫你出山就出山!”
于是乎纪灵束起发,换了一身男装,来到山门前拜别,
“师父,那徒儿就下山去了。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望师父保重。”
“纪灵,为师知道你本就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下山去吧,或许能找到回家的法子。”
听到此话,纪灵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她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一觉醒来的穿越者。没有任何预兆地在醒来时变成襁褓中的婴儿。那时除了晃动胳膊她甚至无法说话,当时的纪灵山是寒冬,大雪飘飞,除了寒冷和无措她没有任何知觉。再醒来时已经被师父抱回家中,师父为她这一世取名纪灵,传她武功,教她道理。她从未向师父袒露过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师父早已发现。
“去吧。”说罢出尘转身回屋。纪灵看着合上的山门,重重地拜了三下。起身,抚平衣上的皱褶,带着来钱下山去了。
不下山不知道,一下山纪灵才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身边带着只大黑狼,行人纷纷避退三分,甚至路过山脚下的小摊讨水喝都被当瘟神一样躲开。纪灵无奈只得拿出一件衣裳绑在来钱脑袋上,活像狼外婆,盖住来钱的全脸,露只眼睛方便它走路,路遇人时好说这只是一直狗,不是狼。总算是解决了来钱的出行问题,纪灵来到客栈准备歇息落脚,
风餐露宿了这么多顿,为了让来钱和自己填饱肚子,纪灵点了四菜一汤还有两只烧鸡,一人一狼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么一大桌。
小二见状上前来,“公子可是吃完了?还需要再添点什么吗?”
纪灵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清茶后说:“不必了,结账吧。”
“好嘞,五两银子。”小二说着把手腕上的白抹布甩到肩上,带起阵阵风,这风直吹到纪灵心里,吹得她心凉。
“五两?你们这的物价这么高的?吃顿饭要五两!”纪灵颠了颠下山前师父给她的钱袋子,里面统共就十两银子。
小二见状将手上抓的清单递过去,“公子我们可没讹你,店里什么菜什么价格,方才您点了整整一桌还有两只烧鸡外加那大黑狗打碎的碗,可不是得五两吗?”
纪灵看着小二有理有据地说着,自知这五两是留不住了,悻悻地掏出五两,“拿去吧。”说着正要合上钱袋子,哪知道这小二收了五两仍旧笑笑地盯着她,似是还有话说。
“我这可是真金白银,不是假银子!你不信啃啃看。”纪灵被他盯得发毛。
“哈哈哈哈这位公子可是初来麟城?来这荷香楼吃饭都是要打赏的。”隔壁桌看热闹的客人高声说道。
什么!这个年代吃个饭还要打赏,下山前师父怎么都不提点提点我,多给些银钱也是好的啊。纪灵看着依旧杵在桌边的店小二,愤愤地拿出两文极是不舍地放到桌上。小二看着桌上的两文钱,难掩失落地收了钱走了。纪灵看着消减大半的钱袋子一时惆怅无比,连喝了三大碗的清茶才好受些。
彼时,在荷香楼二楼的雅间内,隔着飘飞的帷帐,将纪灵在楼下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秋义,帮我唤那名公子上来。”
纪灵收拾好心情刚踏出荷香楼的门,就被人叫住,“这位公子留步,我家主子有请。”纪灵回头,看见持剑的秋义,剑上还佩着一块白玉,一身劲装,全身散发着有钱人家的气息,
“你家主子?”护卫都能打扮的这么有钱,那他主子一定更有钱,说不定还能捞点油水。
纪灵在转瞬间的那些小九九,秋义完全没发现,仍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在二楼雅间,公子这边请。”
说着纪灵来到二楼,走过层层帷帐,入眼的是一袭浅蓝锦裳的男子,气质端是温润如玉,目如星辰,鼻梁修挺,正拿起桌前的清茶细品。看见走近的秋义和纪灵,放下手中的墨色茶杯,抬眸望来。
刚下山的纪灵,在过往的十六年中见的不是家中的糟老头就是身边的钱来和偶尔上山打猎砍柴的猎户,何时见过这般翩翩公子,不由得愣了楞。
“这位姑娘,可是我生的哪里不对?你为何看见我后这般难以言喻的表情。”
嗯?方才他唤我什么?姑娘!这人竟然一下子看出我是乔装的。
“这位公子,你这眼神还挺不错的,不知你唤我何事?”纪灵想着已经被发现了,索性也不纠结于他如何识破自己的女儿身。毕竟当初男扮女装不过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
凌恒闻言不可见地笑了笑,继续说:“我觉得你身边这是小黑狼十分有灵气,想向你买来,不知你可愿意将它卖于我?”
“你想买来钱?它从小就与我一同长大,卖给你我是万万舍不得的。更何况它也未必会听你的话。”
听到纪灵的话,来钱原本拉拢的脑袋一下子精神起来,得瑟地扬起狼尾甩来甩去,像在表示说看到了吧,我是你得不到的狼。看着钱来得瑟的样子,纪灵摸了摸它的大脑袋继续说,
“所以这个价格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说着走到凌恒桌边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来钱听到这,尾巴甩到一半僵硬地停在半空中,盯着纪灵又低下了脑袋,感叹遇主不淑。
一旁看戏的秋义,先是震惊于纪灵的女子身份,再看到她盯着自家主子时恶狼一般的眼神,一下子就想到话本子里女子男扮女装巧遇翩翩公子而后二人喜结良缘的套路,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得紧。又听到纪灵竟然愿意把自小养大的宠物卖给公子更觉得她其心可居。
凌恒像是来了兴趣,一只手抵着下巴问道:“那姑娘觉得什么价格较为合适?”
纪灵听着觉得有戏,不紧不慢地说:“公子你看我家这来钱这毛色纯正,体格健壮,乃是狼中精品。无聊时可以一同玩耍打发时间,冷了可以抱着取暖,困了可以枕着睡觉,饿了,额想来公子也是不会挨饿的。所以我觉得我家这来钱值个一百两。”来钱听着纪灵把自己买身价都出好了,盯向她的眼神更加幽深。
“一百两吗?成交。”凌恒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看向纪灵的眼笑意更深。
秋义看着自家公子趣意满满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心想公子不会这么快就被捕获了吧。
“但是呢,我这来钱毕竟是一头狼,跟我也跟习惯了。如果一下子离了我怕会发狂咬人,伤着公子就不好了。不如留我在身边帮着照看来钱几日,当它习惯了新主人我再离开如何?”纪灵像是试探一般缓缓吐出最后几句,尽量笑得真诚。
听着这要求再配上纪灵谄媚的笑,秋义越发肯定这姑娘对自家主子图谋不轨,且百分百是见色起意,希望借此留在主子身边方便勾搭,不自觉地啧了一声。
凌恒听闻手指在方桌上缓缓地有节奏地敲了敲,“留下姑娘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留下姑娘未免也得包揽姑娘这几日的饮食起居,这一百两的价格怕是要折一折。”
纪灵万万没想到这周身散发着金钱气息的贵公子竟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见她叹气凌恒更觉有趣,饶有趣味地撑腮等她作答。
“那就七十两吧!我也吃不了公子你多少钱的。”
“方才如若我没有听错,姑娘你一顿饭可就吃了五两。”凌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就六十两!”纪灵艰难地让步。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凌某家中尚有一众护卫和家丁要养,实在拮据。”凌恒放下手肘,似是忧愁一般幽幽叹气。
养你个鬼!就你一人要那么多人伺候你还敢跟我哭穷,纪灵看着凌恒腰间用玄色丝线缠绕盘穿而过系在腰带上的黑玉,狠了狠心道:“五十两!凌公子真的不能再少了。”
“今年天气无常,凌某的药材铺子进的药材不如往年好,都卖不出个好价格。”凌恒深深叹气,但望向纪灵的眼底依旧满是笑意。
奸商!果然无商不奸。纪灵抚了抚心口,沉痛地说:“四十两,凌公子你若是还是不愿我就只好带着来钱离开了。”
凌恒颔首,拿起桌上的扇子扬开又合上,笑了笑说:“那也只好这样。日后就有劳姑娘为我好好带着来钱了。在下凌恒,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心尚在滴血的纪灵此时气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只觉得凌恒笑得欠打,手扶了扶腰间的皮鞭,告诉自己千万冷静。要是伸手抽了他,只怕四十两都要不到。于是稳了稳心神回道:“纪灵。”
秋义看着脸红的纪灵,秋义不得不感叹自家公子不仅撩的一手好妹,砍价也是能手,心下对凌恒更加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