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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徐妙莲扶着掐金双龙翼善冠仔细地套上夫君的发髻上。
“好了。”她退开两步含笑看着丈夫虎虎生风的模样。
“怎样?”朱棣摆摆双手。
“好极了。”徐妙莲揖手鞠躬。
“好,我走了,晚上等我回来。”朱棣牵了牵妻子的手,便大步走向殿外。
廊道上宫女、太监来来往往,一排又一排人旁分而立对朱棣行礼。
他很满意地微笑。
步下宫阶,步辇早已准备好,朱棣挥挥手,准备服侍的太监便退下。但位在身后的三保却开口:“陛下不如乘步辇,以免劳形。”
朱棣停下,回头看他。“你知朕要往何处?”
“小人不知,小人仅知天下初定,陛下国务繁忙,皇后特备步辇,是为陛下龙体着想。”
朱棣听着三保口中的皇后,心里很是高兴。
“正因如此,朕才要走一走。让其他人下去忙吧,你跟着就行了。”
“这……于礼不合。”三宝摇头。
“明天后,你再来说礼数吧。”朱棣哼笑一声,便继续前进。
三保只好先分退一拨人下去,仍留有十人随侍。
夏天的太阳升得快,亮晃晃的白光照在朱棣前方,一片光明大道。
空气里仍残留焦味和金戈味。
这才是他熟悉的味道;带点血腥的味道。踏在被烟尘熏黑的汉白玉地砖上,朱棣终于有如履平地的实感。
他走到被清理干净的奉先殿,地面上只剩下基柱,烧毁的砖瓦木头已尽数清空,
只剩四周被烤得几乎干死的树丛。
前方立定的僧人缓缓转过头来请安。
“陛下。”
“世子呢?”
“世子这几日忙于各个宫殿的清点整理,未免旧疾复发,贫僧替世子在此监工。”
“此等小事,何劳道衍。”朱棣不满地皱眉。世子的身体孱弱将来要如何继承大统?
“陛下,请看。”道衍指着一旁被砍去上身的树根。“陛下可能认得此为何树?”
“当然不能。”
“贫僧自然也不能。”道衍翻开手中的册子。“但世子却能记载砍去奉先殿前二十棵侧松,此树成于太祖年间,此数十年间汲汲营营,却灰飞湮灭于一旦,可见烧毁砍伐之容易,经营守成之困难。”
朱棣望着地上的基柱不语。
“陛下三天后即将谒陵祭祖,黄袍加身本是命数,陛下雄韬武略,贫僧唯望大明江山千秋万世。”
“未免朝令夕改,朕将恢复太祖旧制并减免税赋,于民生养。”
“陛下英明。”道衍恭敬地揖手鞠躬。
朱棣瞪着和尚青礰的光头,道衍也不抬起头来。
“说吧。”
“陛下英明。”道衍慢慢直起身。“太祖曾说古昔帝王育人才,正风俗,莫不先于学校,太祖不仅亲自主持科考六次,甚至设立国子监,就是希望天下人才都能为朝廷贡献心力,贫僧也希望天下读书种子不要断绝。”
“你是说方孝儒吧。”朱棣自信满满地说:“先前就答应过你,朕不会杀他的。”
一攻入午门,朱棣没找到朱允炆,倒是抓到披头散发在奉先殿前又哭又叫的方孝儒,这批建文旧臣,不是识时务的俊杰,就是些臭酸腐儒。
那些只会之乎者也连刀都拿不起来的书呆子,如何能辅佐他治理天下,不要也罢!至于方孝儒,他倒是有些骨气,不过不妨事,只要在他面前杀几个旧属同僚,相信他很快就会俯首称臣了。
关在诏狱里两天了,也该差不多了。
朱棣踏着傲慢的步伐离去。
道衍看着朱棣的背影,只是念了声阿弥陀佛。
锦衣卫指挥使打开漆黑的铁门,恭敬地对朱棣空手鞠躬。
“陛下为何纡尊降贵来此?”
三保搬来椅子让朱棣坐下。“方孝儒呢?”
“……微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哼……”朱棣撇撇嘴。“的确是个有骨气的。把他带出来吧。”
“是。”
随即吩咐三宝将笔墨准备好。
狱卒拖出浑身血污犹如破布的方孝儒。
“跪下!”
狱卒夹着无法自立的方孝儒,压折在地上。方孝儒一声也不吭跪伏在地。
见方孝儒毫无反应,三保大声喝斥:“方孝儒,你抬起头来看,在你眼前是何人?”
方孝儒魏颤颤地抬起浮肿的眼皮,冷哼道:“是燕王。”
“大胆!”
三保正欲上前,朱棣倒是拦下了。
“先生在此间受苦了,来人!给方先生赐座。”朱棣也不生气反倒温言起来。
方孝儒依旧不为所动地跪在地上。
朱棣冷眼看着方孝儒,缓缓说道:“建文已失踪三日,大臣们纷纷上书国不可一日无君,眼前百废待兴,朕不日便谒孝陵,亲自祭祖昭告天下国难已平,而这登基的诏书自然是由先生来写。”
“我倒不知如何为逆贼脱罪。”方孝儒冷笑。“况且皇上生死未卜,该由太子监国,此等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戍守北平的燕王所能置喙!”
朱棣并不发怒,只是冷冷说道:“朕戎马出身,心怀大志,平定瓦剌、鞑靼不过是弹指之事,一个小小建文如何能与朕相比,先生不要自找苦吃,朕如今不过是效法周公辅佐周成王的作法罢了。”
方孝儒盯着朱棣,目光如炬。“成王安在?”
“彼已自焚而死。”朱棣冷静地说。
“何不立成王之子?”方孝儒继续瞪着朱棣。
“太子年幼,国赖长君。”
“何不立成王之弟?”
“此朕家事,先生不要纠结于此。”朱棣攥紧掌心,神色开始不耐烦。“诏天下,非先生不可。三保。”
三保立刻将纸笔摊放在方孝儒面前,低声说:“若要保家人性命,还请方先生以大局为重。”
方孝儒并不言语,径自提笔沾墨飞快地在纸上写下“燕贼谋逆”四个大字。
“你是不想活了!”朱棣恨声低吼。这么个腐儒,竟让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还不识抬举!
“死有何惧!方某只恨不能再报效于陛下跟前!”方孝儒投笔一旁,正气凛然。
朱棣大吼--“朱允炆死了!”
小小斗室回荡着没有答案的余音。
方孝儒不作抗辩只是直视朱棣的双眼。
朱棣慢慢地看进方孝儒无惧的双眼,他早已知道答案,不过是在方孝儒的眼里得到重复的确认罢了。
他并不烦恼那无谋无胆的侄子还活着的事实,他既能以寡敌众,要重建建文留下来的烂摊子并非难事,他轻吐一口气,平复情绪,一字一句慢慢地念道:“先生若要再如此执迷妄言,可依律罪诛九族。”
方孝儒吐口唾沫在“燕”字上,爽朗道:“诛就诛!如今你自以为胜者为王,却不能以理服众,堵不了天下悠悠众口,我岂会惧怕你这弒亲谋逆的小人!”
“很好!”朱棣阴狠一笑。“方孝儒为翰林博士却不能匡正建文视听,以致奸逆丛生败乱朝纲,导致建文无视伦常,造成皇家血脉大憾,罪大恶极当诛十族,以昭天下警惕。”
方孝儒傲然悍立,丝毫无惧。
朱棣吩咐旁人。“明日处决,但方孝儒要最后一个行刑。”他起身笑曰:“方先生如若有悔意即刻停刑。”
朱棣走出诏狱,白花花的太阳迎面罩下,礼部尚书已候在一旁。
“陛下,谒陵已准备就绪,请陛下即刻出发,以免耽误吉时。”
朱棣大步向前,迎着白日微风,唯脚下的阴影亦步亦趋地跟随,方孝儒的诅咒正要开始--
“燕贼你就算杀了我一个方孝儒,也改不了你谋逆的事实,你的一举一动天下人都看着!你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朱棣谒陵祭祀完毕,驱车回宫已是向晚时分。
“皇后呢?”
宫女们正伺候朱棣更衣。一旁的三宝上前回答。
“皇后娘娘正与安王妃和大同徐氏在后殿吃茶。”
“知道了。”
中山王的女儿们都到了,所谓哪桩自然明白。
“徐辉祖呢?”
“仍谨遵旨意。”
“好…好…”朱棣推门向后殿走去。“先叫御医们候着,届时好好医治徐辉祖的断腿。”
“是。”三保退了下去。
后殿灯火通明,女子轻声细语地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朱棣不让宫女通传,就这样直率地踏进。
“陛下?”
一见朱棣现身众女眷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朱棣笑呵呵地上座,单刀直入地开口:“小姨子们许久未见了,今天是为了妳们的哥哥而来的吧!”
听闻一班建文旧臣明日就要行刑,今晚锦衣卫都要忙着捉人,明白丈夫无心在余事上迂回,徐妙莲直接跪下,哀声道:“陛下!请饶恕臣妾的弟弟。”
“皇上,请看在徐府一门两代皆忠心为国,饶恕妾身的哥哥吧!”安王妃徐妙燕跪在地上叩首。
徐妙宜直挺挺地跪下,厉声说道:“李景隆攻打北平时,城中只留下姊姊与世子,阿桂与妾身冒死为姊姊送去粮草,望陛下看在手足情谊上,放过妾身的哥哥。”
徐妙宜口中的阿桂,是被建文废为庶人的豫王朱桂。太祖时,朱桂分封在大同,是为豫王,娶中山王徐达的二女儿徐妙宜为妻。
在外祭祀奔波了一天,一回家看到的却是妻子带着小姨子,为那兵临城下依旧傲骨不屈的妻舅请命。
朱棣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徐辉祖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些姊妹为他操心。而朕的姊妹,却只会劝朕投降,一心向着建文,却不知朕是被逼上绝路,无怪常言道:天家无情。”
他叹了一口气,徐妙莲却起身为他斟茶,同时轻握住朱棣的手,柔声说:“陛下,并非天家无情,吾等妇女只知闺阁中事,一生所求不过是家庭圆满,子女承欢,若非臣妾亲眼所见,怎知夫君的苦处,而妇人之仁不过是小处着眼,同情弱者,公主和郡主们只知建文罪已诏的焦虑,又岂知籓王被废的痛苦。”
她退后两步跪下,仰着头温柔地看着夫君。“可是若不是妇人之仁,妙宜怎会在北平封城时雪中送炭,妙燕怎会在朝野一致削籓时,让安王上书燕王无过。”徐妙莲从怀里掏出一串缕金珠紫檀手串,底下压着一封书信。“又怎么会让中山夫人在燕王起兵时,千里送信求女儿女婿平安。”
徐妙莲恭敬地献上,朱棣只好展信阅读。
信中对朝野讨伐匆匆带过,只说妙莲虽非夫人所出,但夫人仍视为己出,此时局势紧张,人人壁垒分明,夫人恨不能把心都散给远嫁诸王的女儿们,只能上鸡鸣寺长跪佛前求得手串三副,唯望佛祖可怜天下父母心,保佑女儿全家平安。
徐妙莲凝视着朱棣,缓慢说着:“臣妾生母冒犯祖上而受伏,继母谢氏并未青眼待我,反而怜我、惜我,如今弟弟添福早逝,增寿为包庇陛下已被建文击毙,徐府已挂丧制,若再增一人,臣妾实在于心不忍,臣妾亦为人母,天下慈母所求何事?不过子女平安罢了。”她跪地深深叩首。“万望陛下开恩。”
“望陛下开恩。”妙宜、妙燕一同跪地叩首。
朱棣把信纸搁在一旁,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啜饮起来。
传膳的宫女正要进殿,眼尖地发现气氛不对,赶紧收了步伐,退到殿门外待命。朱棣倒是瞧见了,便笑呵呵地扶起皇后。“皇后既已求情,朕岂有不许之理。”
“臣妾谢--”
朱棣一把牢牢抓住妻子的两只手臂,不让她再跪下,附耳轻声道:“人,我会饶过一命,其余的就不必再说了。”
徐妙莲定定地看向丈夫的双眼;朱棣依旧和颜悦色。
“别让朕为难。”
徐妙莲茫然地看着朱棣,尔后慢慢清醒过来。是了,她的丈夫如今已是大明天子了,辉祖是建文的中军都督,不是朱棣的;是建文的魏国公,不是朱棣的,即便燕王起兵,辉祖也不因姻亲关系而退避战场,反而力主征讨。满朝武将唯有魏国公不推戴燕王,跟过了今夜就要被推出去处刑的建文遗臣一样,辉祖是站在建文那一边的。
她自恃是徐府长女的身分,却忘了自己是当今天子的妻子;她是起兵造反的燕王妃。
徐妙莲低了一下头,便站直身子,微微一福。“臣妾失仪了。”
朱棣看着妻子,很快便知道她明白自己的身分,他满意地一笑。“妳们姊妹们难得同聚一堂,想必有体己话要说,小姨子们今夜就留下来陪皇后叙叙旧吧。”
妙宜、妙燕愣了一下,便看向妙莲。
“多谢陛下关怀。”徐妙莲明白要是让妹妹们明天出宫门,就只能看见一排处决画面。“但宫规不可违,臣妾会在宫门下钥前送妹妹们出宫。”
“也好,就依皇后所说。”
朱棣手背身后,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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