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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宇文翼昭的纸条 ...

  •   绣芷的眼神很真诚,看来她说的都是真话。可是这样说来,毕竟也算是大胆追求自己理想的女子,我反而有一点希望绣兰能够成功了。当然不是在胤祺这里,这点私心,我想换了任何人在我的位置,都会有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谢过绣芷的提醒,我们便若无其事地回去了。胤祺已经回房休息,若凝姑姑在旁看着。喜鸳仍做着似乎永远做不完的针线活,霞儿也做着些别的事情,只有绣兰不见踪影。

      不知翼昭的消息为什么总是那么灵通。我才调拨给五阿哥没多久,翼昭又一次传了纸条给我。可是这次和他以往不太一样的却是,她开头就写了一句:“叶菱,我怀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在我印象里,翼昭一贯都是固执倔强。因此看到这样的开头,我更加忍不住急于看到下文的内容了。

      翼昭亲自监督着西餐厅所有人员完成培训顺利上岗。她说她本想添几个女服务员,没准就会成为清末民初“女招待”的雏形。不过这孩子总算没有被事业的热情冲昏头脑,至少还能意识到这样容易引起社会主流的抵制,没有贸然操作。

      剩下的事情,就如翼昭之前所说,全部交给碧晴去做,反正经营方法管理章程已经都由写好,碧晴只要保证其执行就可以。看到这里我还在纳闷,翼昭说她做错了事情,究竟指的是什么?继续看下去,我才意识到这个被她详细记录了的“错”有多么的无厘头。

      秋棠对翼昭的信任仍然不够,她在翼昭家将近一个月仍没见到白菡菱,却始终沉得住气不去问翼昭。最后还是宇文翼昭先按捺不住,等不到秋棠去问她,她便找到了秋棠,主动发问:“秋棠,晚上来我房里。”

      正在刺绣的秋棠大概误解了翼昭的意思,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震,绣花针便刺进了手指。她不由得吸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捏住了被刺的手指,稳了稳神,才恢复了平静驯顺的声音:“奴婢知道了。”

      晚上秋棠去找宇文翼昭的时候,眼睛周围似乎有些红。按照翼昭的估计,秋棠来找“他”之前是哀悼了一番她以为即将逝去的贞操。平心而论,以我的眼光来看,秋棠的样子确实很动人,如果换了个货真价实的男性主人,想来早该收房了。不过秋棠的这个反应,又给了翼昭一个对她这段时间演技进行自我欣赏的机会。略过翼昭整整一段对她演技的自我表扬,我有些着急地看下去。

      “月柳进宫了。”宇文翼昭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对秋棠说。本来秋棠看到翼昭穿戴整齐不像是对她有什么图谋的样子已经有些发懵,突然又听到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腿不由得就有些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的。

      宇文翼昭拉起秋棠,让她坐在椅子上,回手关了门。秋棠看到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又紧张了起来,却竭力压抑着不表现出来。

      “你不用紧张。我叫你来就是为了你家小姐的事。”我能想象得出,翼昭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一副安抚小妹妹的表情。秋棠闻言抬起了头,翼昭又重新在她面前坐下:“你其实早就知道月柳就是你家小姐。”

      秋棠闻听此言,突然一下子跪在翼昭的面前:“奴婢不敢欺瞒爷,是二姨娘用药迷倒了小姐,假称是个名叫月柳的丫头犯了错自己寻死,但是情急之下吃错了药,低价卖给了红香棋社。棋社见小姐美貌,价钱又低,若果真死了也不会赔多少钱,就买了去。而秋棠恐怕小姐受苦,索性自己逃了出来,只想着能与小姐卖到一处,能为小姐分担些。奴婢大胆,早先怕透露了小姐的身份对小姐不利,爷要怪就怪秋棠吧,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求爷别为难小姐。”

      这些话翼昭几乎是原文照录。我也看得出来,看来秋棠是急糊涂了,还以为白菡菱仍然在棋社或者翼昭的某个别院。翼昭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解释道:“你刚进来我就说了,白菡菱进宫了。”

      听了这话,秋棠一怔,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翼昭。翼昭拉她起来,重新放到椅子上:“你先别跪着,皇宫里的人看上谁挑谁,早知道我应该那天把她和你一起带回来的。本想择个良辰吉日,接她出来,没想到我晚了一步。”翼昭没告诉秋棠我是自愿入宫,一定也有她的考虑吧。

      宇文翼昭看着秋棠似乎要哭的样子有些不忍:“如果你家小姐愿意留在宫里,你想离开还是想留下,或者想回白家都随你;如果她不愿意,等她一放出来,我仍然接她回来。至于你,仍然是去留随意,我不勉强你。你不用这种表情啊!”

      我看着翼昭这几句话,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这腔调,太不符合清朝的时代潮流了。果然,秋棠有些不相信似的抬起头,突然又跪在了地上:“爷的恩情奴婢就是几辈子也报答不完,奴婢愿意继续留下来侍候爷,就是跟了爷,也是……心甘情愿的。”她的脸突然绯红,声音变得很低。

      如果仍然在高中,我也许能想象到这孩子听到这种话的纠结表情。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翼昭其他方面都成熟了不少,甚至有时也会喜怒不形于色。不过这方面不知她有没有和其他方面一样的长进?从她的叙述看来,应该还是有的。

      “这么晚了,不要再出去了。”宇文翼昭将说过她有意将她自己的房间,安排在远离其它人的地方。那么这时候让秋棠一个女孩子走那么远回她自己的住处,宇文翼昭应该是不太放心吧。

      “是。”秋棠的脸色微红,动作却有点迟疑。读到这段我又忍不住想笑,她必然是误会了翼昭意思。翼昭显然也懒得解释,随手指了指房间中离她床不远的暖炕,顺手放下床四周的围帘:“不用看我,你睡吧,我等着你们小姐。”这个解释很含糊,不过翼昭确信,秋棠的一定会按照她希望的那样理解的。

      读过这段,我不由得微微地怔了一下。我有点怀疑翼昭将这件事写得这么详细,莫非她心里并不像她开头说的那样“怀疑自己做错事”,反而有些暗爽。想着宇文翼昭偷着乐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外面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等我……我有些恍惚,连忙晃晃头,强迫自己重新清醒下来。

      这件事在她的纸条上就写到这里,空了一行,另起一段写了她自己的感慨:“我的目标远远不止于在清朝做一位综合企业的董事长、一个被丫环以身相许的资本家。事实上作为一个资产阶级——虽然清朝原本没有这个阶级,但我毕竟不是地主阶级——或者说,作为剥削阶级中的一员,我应当算是一个既得利益者吧。

      “在舒适悠闲的生活当中我不是没有犹豫过,如果所谓的“革命”原本就希望渺茫,是否还要放弃了现有的安逸;面对着懵懂的民众、愚昧的群体,明知蚁蜉撼树螳臂当车却还要去追求那可能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是秋棠在提到白菡菱时那种既无助又对我寄托了无限热望的眼神让我下定了决心。在这封建社会中,独裁者随便一个念头,我就可能遭到打击。即使这个世界不能奈何我,即使我自己可以大不了就上山打游击,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你、秋棠或者碧晴,或者对我抱以信任的任何人,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人权或者人道可言,某一个人的一句话,也许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然而,如果想要改变现存的社会制度,我不知从何下手。因为西餐厅的缘故,我也接触了一些欧洲传教士,偶尔也会装作随意地打听一下情况。由于康熙对待传教士的态度变化莫测,他本人对欧洲先进科技也是一种完全私人的占有,尤其不准在有汉人和蒙古人的衙门中传播“西学”,传教士们自己的处境可能也并不比我更好。

      “况且西方教廷大概也不会积极支持中国的民主现代化,想要和借助传教士的力量将欧洲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在中国推行可以说是完全行不通。更何况,现在的中国社会,连‘资产阶级’都没有,更谈何资产阶级革命。

      “我现在想,南方应该有不少汉族文人名士仍然残存着“反清复明”的愿望。不知道是否可以利用。虽然知识分子无论从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是彻头彻尾的弱势,但舆论上的力量还是不可小窥。我小学就写过演讲稿,初中开始写杂文,我要试试看,不指望文人能做什么实质的事情,我只想能不能激起那些士人重气节轻生命的热血来。”

      看样子,翼昭是想去南方写“大字报”。这个热血青年准备了这段时间,终于开始了她“民主共和”的第一步。我销毁纸条,心里却平静得很。让宇文翼昭去折腾吧,这种精神虽然让我感动,可我却更愿意继续过我安静的小日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0、宇文翼昭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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