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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恶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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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前世里本是熟人,听到谢玙的语气,萧坤宁就感觉不对,还没细想,谢玙笑着再度开口:“小郡主对你的袒护,令我吃惊。我今日也有一问,想请你赐教。”
这语气,为何那么酸?当着萧明望的面,萧坤宁不敢拒绝:“先生折煞学生了,不敢谈赐教。”
谢玙浅笑:“不知我哪里得罪了萧二姑娘?”
那句萧二姑娘让萧坤宁很反感,府里知晓她对二这个字不喜欢,都称她姑娘,称萧闻雪大姑娘,只有谢玙喜欢戳痛她伤处。
自从来长安的路途上见过谢玙的最狼狈的一面后,她看清了这位清风霁月、可比山中隐士、月内嫦娥的的太傅,不过也是一可怜人。
从头至尾,都是没有心的。
上辈子里颐气指使惯了,听到这句话,她几乎想要抬首指着谢玙:我讨厌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她死过一次,也没有忘记表白的时候,谢玙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在没有成为皇后之前,她一直都很卑微,无法融入长安的富贵圈内,而谢玙便不屑同人来往,孤独一人。
她知晓谢玙的秘密,而谢玙知晓她的狼狈,她二人几乎是同样。
不知何时,甚至不知情从何时起,直到她要去选延平王妃之际,鼓足勇气,写信去言及她的喜欢。
谢玙并没有回应,久久没有答复。
她等得不耐烦,亲自去问,谢玙的面庞那样冷漠,不染纤尘,冷硬地拒绝,道:“萧二姑娘志在王妃,来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想来,谢玙活该孤独一辈子,她和萧闻雪斗,哪里就是什么志在王妃,无非是想气一气洛氏罢了。
商户教出来的女儿抢了她膝下长大的萧闻雪的王妃之位,大概梦里都会气醒醒。
谢玙若不拿话刺她,她也不会去做了王妃,被人逼着给赵暨殉葬。
再见她,那一巴掌打得也不冤。
但不可说实话,只能拿梦魇的话来搪塞:“学生昨日说了梦中遇一恶狼,紧咬着不放,初醒之际,先生恰好站在眼前。”
谢玙眸光深暗,眉梢不可察觉地一扬,似是不悦:“我是恶狼?”
萧坤宁淡笑不语,你不是恶梦,你是恶魔。
恶狼不可怕,谢玙最怕人,杀尽赵氏宗室,将朝堂上下搅弄得天翻地覆。恶狼可以打死,谢玙杀不死。
三人站在湖旁,晌午未到,幽静极了,岸旁柳树垂下细细的纸条,轻轻浮动。
谢玙顺势走到湖旁,示意萧坤宁也走过去。
被她抓住,萧坤宁自觉倒霉,不情不愿地挪动几步,踮起脚尖望着湖水中两人的倒映。
谢玙衣袂飘飘,五官精致,就连那双眼睛都如圣人般的澄澈,而一旁的萧坤宁一身男装,面容明艳,神色不羁。
谢玙指着湖水:“我二人谁像恶狼?”
萧坤宁气馁,若真要选一个,那么必然是她像恶狼,谢玙那副好看的皮囊成了最好的武器。
仙风道骨,给她些许仙气,就可飘飘欲仙。
她甚是憋屈:“学生像恶狼。”
“嗯,真乖。”谢玙满意地拍了拍她到底脑袋,先生对学生,甚是怜爱。
一侧的萧明望看出些许名堂来,谢玙被打而不介怀,对阿宁必然是有几分赏识的,他心中觉得高兴,引着谢玙往书房走去。
不知为何,萧明望与谢玙走得有些近,或许两人谈论政事也未可知。
萧坤宁出卖自己后觉得异常憋屈,重生一次,竟还是毫无反抗能力,她痛恨自己的无能。
她忍不住多想了几分,眼前她与谢玙差距悬殊,虽说都是女子,可对方是太傅,而自己是一闺阁小姐,穿男装出门都要被骂上半天,别提和谢玙接着斗,她连人生自由都是问题。
关键是谢玙这只狐狸甚是聪明,就算她自己知晓前世发生的事情,可谢玙通过她的举动中就能勘破,还没动手,就被弄死。
谢玙的智谋,让她全身发抖,血腥的镇压手段,几乎是前无古人。
大方从萧府侧门出去,她要去找赵氏商行。
前世她恨赵熙然将她送回来,故而无论是何境地都不与她联系,更不屑她的助力。
重活一世,她想通了,有钱有银子,为何不用,只要有帮助,就不能放过,总比被谢玙逼死来得强。
记忆里的赵熙然与众不同,她的眼光高远,对于生意事,游刃有余,从未看走眼。
每每提起萧明望,都会说一句渣男。起初她不懂渣男是何意,追问几次。
赵熙然同我解释,渣男比起负心的男人更坏,玩弄对方的感情、不认真。
实难想象她当初会为萧明望死心塌地,就算做妾也想要嫁入萧府。
赵氏在长安的生意并不多,用赵熙然的话来说,不愿见到狗男女,银子那么多,不差长安这一块地。
出了永安巷口,就见到沈汭,她倔强地守着。
萧坤宁一冒头,她便策马疾驰而来,手中还牵着一匹红枣马,英气的轮廓中满是诚挚的笑,“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避无可避,萧坤宁跨上红枣马,同她并肩而行。
此时的街面是最热闹的,扑面而来烟火气息,阳光打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一路上,沈汭转头看她数次,欲言又止,眼中的担忧乍然可见。
到了赵家的墨香斋,她为哄萧坤宁开心,急匆匆道:“你要琴吗?这家的琴差了些,不如对面的蘅湘阁的好,不如我们去看看。”
自古同行的是冤家,墨香斋的生意不如蘅湘阁皆因他们家的琴价格低些,而对面的掌柜黑心,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而长安城内的攀比成风,价格高便精致,久而久之,蘅湘阁的生意碾压墨香斋。
萧坤宁却知赵家将铺子开在长安城内,不为赚钱,只为萧闻雪。
来长安之前,赵熙然令她告诉萧闻雪,去墨香斋便可取到银子。
当年她嫉妒疯了,并没有告诉萧闻雪,而她也没有来过,如今想来,又觉讽刺。
墨香斋的掌柜识得她,热情地引她入门,吩咐去办茶置点心,“姑娘缺琴还是有事吩咐?”
沈汭亦步亦趋地跟着萧坤宁,斋内摆着数张琴,她不知好坏,只随意看看。而萧坤宁压根不看琴:“不缺琴,我想见你们二东家,她可来京?”
赵家在她前世里做了大周首富,就连谢玙都忍让三分,后得了权柄,假意生事,赵熙然为保赵家安危,捐钱捐粮,失去了大半家财。
谢玙向来心狠,对她有危险的人,势必不会放过。
掌柜闻言顿愕了下,“二东家从不入京,您是知晓的。”
萧坤宁冷了脸色:“你且去问问,她要来就来,不来就罢了,我不强求。”现在的赵家在江南尚有些名望,可在整个大周并没有什么影响。
掌柜不敢得罪萧坤宁,斟酌再三后,小心回复:“好,小的遣人去问,若有答复,命人去告诉您。”
沈汭知晓背后东家是赵家,见阿宁不耐,主动近前关心她:“缺什么了吗?我可以帮忙的。”
沈汭有求必应。
萧坤宁发怒后恢复平静,她并非是故意生气,而是不若这么说,就见不到赵熙然。她也不缺钱,沈汭望她屋里送了不少好东西,银票整整一匣子,大额小额都有,实在是没地花。
面对沈汭的深情,也实在很担心,朝她笑了笑:“一匣子那么多,我会缺银子吗?不过是回来这么久,我想想养母了。”
“想见很容易,不如我带你去,由我在,你父母也会放心,就当我们出去散散心,如何?”
沈汭略显紧张,她想和阿宁单独待几日,去见赵熙然是最好的理由。
恐阿宁不生气,她添上一句:“我同萧侍郎说一声,他也会同意你去散心。”
萧侍郎怕夫人知晓,府上不宁,势必会答应,并且还会瞒着夫人。
萧坤宁有些心动,距离上一次见面,都有七八年了,想见是肯定的事,她点头答应:“我还得同谢先生请假。”
沈汭道:“先生宽容,定会答应的。”
萧坤宁没说话,谢玙哪里宽容,今早还打算秋后算账,小气又腹黑。
说定后,萧坤宁在午后去谢府提前说一声,免得到时被洛氏知晓,陡生风波。
谢府就在镇南王府隔壁,沈汭本想亲自送人进去,又想起昨日先生说的话:“萧坤宁脑子不好,你脑子也不做主,你二人本是女子,世俗虽容,太过张扬,可到底不好听,该知收敛二字。”
碍于颜面,她只能望着阿宁一人进入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