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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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笑月说要去游历江湖，便与小王爷辞别。但离开简王府后，却没有直接去阮家认亲。在认亲前，她必须要做一件事，找几个人。
捕快有巡街守夜之责，日夜不辍，安一案作为捕头，更是守身作则。此时夜已近三更，日落之后巡到第三轮，再过几个时辰就可换班。
一道巡街的阿才已是一脸疲倦、哈欠连天，安一案却仍是神采奕奕。他的鹰沟长鼻上，生就一双锐目，透出机警而果然的神采。
忽的这双锐目一凝，牢牢锁住前方，寂静的长街上，忽一个人影提着灯笼缓缓走近。对方头戴薄纱幕篱，面容若隐若现。月光下、灯光中，只能看见一个婉丽的剪影一路行来，停在距离安一案三尺的地方，却并没有再上前。
她右臂揣在胸前，姿势略显别扭。
安一案认出来人，松了一口气，见对方欲言又止，想了想，便将阿才支开，“阿才，你先去那条街看一看。”
阿才心道古怪，安头出身和尚堆，后来入了公门天天混在班房里头，除在吟香小院有一个相好，当媳妇处着外，根本不近女色。而面前这姑娘年岁不大，瞧着也面生，这半夜里当街拦人是什么道理？他隐隐觉得眼熟，却一下子对不上人来。不过他安头既开了口，他便也没有多问，低着头就往另一条街走去。
待人走远了，笑月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安一案恭谨道：“笑月姑娘。”
笑月手指摩挲在竹竿上，目光定定地望着攒动的火苗。
“我、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安一案一怔，“姑娘但说无妨。”
笑月略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希望，你能不能装作没有见过我。就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和阮家说起我……说起我的任何事。”
安一案老江湖一个，能以白身混到顺天侯府捕头，自然晓得不淌这些权贵家的私事。事实上，上回见到笑月脸上的疤痕，他隐隐便觉得古怪，拐弯抹角地向府臣打听了几句，却不想却意外得知了一桩奇闻。这才知晓为何府臣先前再三交代找这姑娘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是一等的大事，也是一等的秘事。
出了这闻所未闻的换子丑闻，侯府要保密，一是因为家中有今年秋闱的考生，二也是出于未来考虑。他们要将这姑娘认回去，所以必须确保她未来的声名……如果笑月当真沦落风尘，侯府也要将这件事抹去。
安一案想到那少女右颊的长疤，又顾虑小王爷朱其原，一时犹豫便在府臣问起时没有上报。此刻闻笑月语，只作一笑，干脆地答应下来。
“安某本就只是与姑娘一面之缘罢了，若非姑娘来，安某都快要忘了。”
笑月绷紧的肩胛骨一松，终于抿唇一笑，“谢谢你。”
她郑重说道：“只要您愿意替我保密，以后，我会报答您的。”
言罢，便转身离去。风拂开一角，正露出她影影绰绰半张脸。安一案何等眼力，一下就瞥见那修饰过、无疤无痕的右颊。心念急转，他忽的全都明白过来，为何阮家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那一道疤，因为笑月不希望他们看见。
他心中一叹，望着笑月远去的单薄背影，终忍不住开口道：“笑月姑娘！”
笑月一顿，疑惑地回头望去。
“姑娘可是准备回忠义侯府？”安一案单刀直入。
笑月身形微僵，一时惊疑不定。
“笑月姑娘……或者某该称呼您为胡子姑娘？”他话未说完，已经被打断。
不过瞬息的功夫，她已经近到身前，安一案微微仰头，脖颈处停留着的是她迅疾如风的指力，他眼珠往下，还能看到她青白的、结结分明的指骨。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她又惊又怒。
“姑娘请放心，安某没有恶意。”安一案镇定地开口。“某知道，只是因为阮家前段时间送来一袋珠宝，说这是您的东西，却不知来历，让顺天府查探。而这其中一个玉佩是城南刘家公子的贴身物，后擂台比武打赌输给了一个长胡子的姑娘……这并不难猜对不对？擂台之上技压群雄、破八俘剑，青州坊移山填海……”
眼见笑月脸色愈发难看，安一案话头一转，安抚着道：“姑娘放心，安某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而某出声，是因为看见姑娘的疤痕遮得不太好。”
笑月怔忪：“你……”
她现在用来遮疤的东西都是她在入京前问一个走夫买的，很是粗糙。原来肤色稍黑，胡乱涂个几层便能遮个大概，只在上手时才会发现有凹凸起伏。
而现在半年过去，简王府里她深居简出，即便练武也是在王府后院的树荫底下，肤色确实要比以往白皙许多，于是疤痕也就越明显了。
“姑娘并不希望阮府的人见到姑娘这疤痕对吗？”安一案又道，“但姑娘若想用这样的手段瞒过阮家，只怕不够啊。即便安某不说，阮府的人难道不会问吗？您这半年来的经历又该如何向人解释？还有这把宝剑……想要隐瞒一些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笑月缓缓收回手，安一案揉了揉脖子，心道一声乖乖，这姑娘年纪不小，功夫竟然这般厉害。他也算是童子功，练了快四十年了，对上却丝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看见笑月戒备而惊惶的神情，他又不由心头一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罢了，如果他有孩子应该也是这般大吧。
长叹一声，“安某大小也算是顺天侯府府衙的捕头，大事做不得主，小事却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至于您的疤痕，南阳府寨花涧飞鱼鱼鳔所制的皮胶遮疤易容最好，百日不蜕，水洗不掉，府衙里正好还有一些……”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笑月怔怔望着：“你……为什么要帮我？”
安一案一愣，俄而大笑，“当日青州坊一事若非姑娘出手，不知多少人要丧命。若真出了事，安某难辞其咎。姑娘对顺天府百姓有恩，对安某也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姑娘所求的，并不是一件坏事对吗？”
他目光定定望过来，本是一张大方脸，腮胡连着下颏鬓角，端的一派威武神气，但瞥到胡须上那一片清澈的琥珀色，又显出慈和而温善的神态。
笑月鼻头一酸，他知道，他真的知道。话哽咽在喉头，入京以来受的委屈像山洪似地爆发开来。眼泪终于奔腾着涌下来。
良久，“你答应我，永远不让别人知道……我不想她知道。”
知道什么？
安一案不敢问，只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秘密
，还差 